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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罪》第四百六十三章 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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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陵的聲音輕柔,像春雨滲進土地,無聲地濕潤。

 “失蹤不一定就是死了。”

 那個人臉上緊繃的肌肉顫抖起來:“不不,警察已經判定她死亡了。”

 “喜歡看香港刑偵劇嗎?”徐陵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短暫轉移了那個人的注意力,他明顯一愣,視線對上徐陵溫和的眼神。

 下意識的,他點了點頭。

 “看刑偵劇的時候喜歡猜凶手是誰嗎?”

 那個人再次點了下頭。

 徐凌的聲音很輕很緩,很溫暖:“猜對過嗎?”

 “有時候能猜對,有時間猜不出來,凶手隱藏得太深了,看不出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但那個人還是回答了。

 徐凌輕輕笑了,女孩又輕又柔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連風都溫柔了起來:“所以你看,連電視劇都會發生大反轉,更何況人生呢,只是失蹤了,並沒有找到屍體不是嗎,那個女孩或許只是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那個人有些發愣:“所以不是鬼?”

 徐凌肯定地回答:“當然不是。”

 那個人就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徐凌站了起來,朝我走過來,沒走兩步又被那個人喊住了。

 “謝謝。”

 徐凌搖頭表示不是大事,我聽到身邊的吃瓜群眾在說:“這美女牛逼,剛才那一手比電視劇裡演得還帥。”

 我很幼稚地挺直了腰背,與有榮焉。

 徐凌接受道謝後反而改了馬上走的注意,重新在那個人前面蹲下:“平時扔垃圾嗎?”

 “扔啊。”

 “好,想象一下,你看到了一張寫壞的紙,上面塗著亂七八糟的顏色,這是你煩躁之下用筆塗出來的,

你緊緊握住了筆,不停地寫著。”

 類似的畫面我看過不少次,但再一次看到還是覺得很震撼。

 那個人微微出神,現場圍觀人群不由自主安靜了下來,小吃街雜亂的聲音成了背景,仿佛能聽到油倒進熱鍋裡濺起的聲音,也能聽到鏟子刮著鐵鍋把食物盛起的聲音。

 我的目光落在那個人自然垂落的手上,他的手指輕輕地顫抖著,指尖奇妙地動著,就像真的在用力劃著一張紙,宣泄著情緒。

 “現在你放下筆,把紙慢慢地揉起來,你覺得裡面有很多東西,所以你揉得很小心也很仔細,慢慢地揉著……”

 “現在你幻想著自己抬起手,高高地把那團紙舉起來,高過肩膀,舉起來。”

 隨著指示音,那個人真的握緊了拳頭,慢慢地抬起了胳膊。

 “用力地把紙團扔出去。你看到它被高高地拋了起來,遠遠地飛了出去,飛過街道,飛進了雲天,它飛著,再也看不到了。”

 那個人微微後仰,視線越過人群越過了燈火通明的街道落進了無邊夜色裡。

 緊接著徐凌輕輕地拍了那個人的肩膀一下,他身體猛地一震,轉過頭去。

 “感覺好點了嗎?”徐凌含著笑意問道。

 那個人忙不迭點頭。

 徐凌面容平靜,嘴角隱含著笑容,雙眼清澈的如同高山初春融化的雪水。

 “都過去了。”徐凌站了起來,邁開腳步向我靠近。

 人群自動分開,讓她走過。

 “走吧。”徐凌一片頭,一縷發絲調皮地落下來,搭在她光潔的臉側。

 “謝謝……非常感謝!”身後傳來那人大聲的道謝聲。

 徐凌沒有回頭,朝後揮手,姿態瀟灑。

 人群漸漸散去,這只是無數個夜晚中發生的一個小插曲。

 我們走在人群當中,擦肩而過的有行色匆匆剛下班的人,也有悠閑踱步的,還有酒意上臉,滿臉通紅,扯著嗓子跟朋友大聲吹牛的,我伸出手,帶著徐凌的肩膀避過路邊一灘低窪處積起的水,心裡格外的平靜。

 “剛才不是催眠。”徐凌的聲音和她的眼睛一樣,像潺潺流淌的溪水。

 我說:“我知道,那只是心理治療師慣用的一種治療方法,可以幫助被治療人擺脫一些恐怖的記憶,減輕心裡的壓力。”

 腦子裡適時回憶起剛才那個人的臉,在我們離開前,他緊繃的肩膀無形中放松了下來。

 我失笑。

 “笑什麽?”徐凌有些疑惑。

 “你一向這麽周到嗎?”我想去剛才毫不猶豫地跟在我身後一起跑過去的纖細身影:“在街上圍觀還提到一次心理治療。”

 “我是警察啊。”徐凌的回答格外理直氣壯:“雖然跟你們一線職位不一樣,但我仍然是警察。”

 是啊,我們都是警察,我有些感慨,不知不覺我竟然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警局顧問,從我接觸第一個案子以來,期間發生了數不清的事。

 我以為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就如同我以為那天跟徐凌的對話只是兩個同事之間放松的聊天,後來當事情爆發的時候,我不止一次想到她說的那些話。

 “犯罪分子是天生的,如果你給罪大惡極的死刑犯和普通人拍腦部ct, 放在一起比較,你會發現兩者是不一樣的。”

 “有些犯罪分子覺得自己是因為生病了才會犯下罪行,所以他們覺得現有的社會秩序和法律道德對他們並不公平。”

 當時和緩的話在後來回憶起來像是預言。

 接下來我著實過了一段不慌不忙的日子,王秋月被禁毒部門調過去給新兵瓜子講課,講的就是她當時臥底的生活。

 這天當林義匆匆忙忙跑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幫同事分析一個初中女生離家出走後的信。

 “有沒有可能是綁架?她家裡經濟條件很不錯,家長非常懷疑她不是自願走的。”同事問道。

 我在信上其中一行字下用指甲輕輕劃了一道:“‘我覺得非常辛苦,我想離開這個地方。’所有的話都是第一人稱,自我意識非常強烈,我不認為她是被迫的。筆跡找人鑒定過了嗎?”

 “鑒定過了,確認是她本人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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