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發動成功,成功取得七錢凶命【赤地十裡】,已收入庫存,技能經驗+50。”
陳重聽著系統傳來的提示,看著躺在地上的高珙,默然無語。
最後,高珙並沒有掙扎,或者反抗。
他的手舉了起來,然後,又放了下去,就那麽任由陳重取走了他的命格。
盡管他真的很痛苦,但當真的他的命格被陳重取走,他的生機開始徹底消散的時候,他卻又露出了一種近乎解脫的神情。
陳重並不知道他的故事,卻能夠感覺到他在那一刻的輕松,所以當高珙徹底失去生命力,死去的時候,陳重居然對他有些敬意。
任何的,能夠有勇氣放棄自己的生命的人,在陳重看來,都是值得敬佩的。
因為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勇氣,他太怕死了。
將已經死去的高珙的屍體扶到了一把草廬裡的椅子上,陳重打量了一下這間草廬,很簡單,卻也足夠雅致。
一張書桌,幾管毛筆,一方硯台,幾本書,旁邊還有一架琴,濃鬱的文人氣息。
陳重也不急著出去,現在外面的局勢很僵持,他剛剛取了命,可以在屋子裡想一想怎麽破局的事情。
今晚他的目的是已經達到了,哪怕直接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除非是徹底絕對威脅到他的生命前,他也不打算放棄顧白鹿他們。
畢竟他再怎麽淡漠人情,卻不是絕對的無情,冷血,他還有著一些屬於人的基本道德觀。
那就試一試吧。
他這麽想著,對著草廬外面說道:“今夜山風大,顧小姐不如來草廬裡歇一歇,免得得了風寒。”
他的這句話明白無誤地傳達了出去,顧白鹿他們聽見了,方公子他們也聽見了,蘭芳他們自然也聽見了。
然後,就是,面面相覷,大家都不知道陳重葫蘆裡到底賣什麽藥。
顧白鹿卻是好像想到了陳重的意圖,眼瞼垂了垂,然後朝著草廬走去了。
“帶你妹妹也進來吧。”她一邊走,一邊對著寧斷說道。
外面隨時可能發生血戰,寧偏一個絕對的弱女子,留在外面,的確危險。
寧斷感激地看了一眼顧白鹿,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像是害怕和顧白鹿對視一眼,趕忙低下了頭去,走過去帶著寧偏跟上了。
整個過程,外圍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顧白鹿是走了,顧家的十八個高手卻還是守在外面的,更何況,還有那位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可怕高手妖刀。
局面並沒有什麽變化,僵持,還在繼續。
顧白鹿走進了草廬裡,看到了癱在椅子上的高珙的屍體,又看了一眼一旁已經坐在書桌旁的陳重,說:“結束了?”
“恩。”陳重此時正在看著書桌上的一張筆墨都還沒有徹底乾的字,應該是高珙寫的,算是絕筆。
高珙不愧是曾經的武林名士,字寫的很好,是那種非常正的好,只是看他的字就能感覺到他的這個人,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正直,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悲天憫人。
雖然這樣的人必然很無趣,卻值得人尊重。
看到這幅字,陳重有些明白了高珙最後一笑的意思了。
曾經的名士,結果卻被稱為了怪物,想來,死對他是更好的解脫。
“曲中求直。”陳重念出了那幾個字,然後說,“你說,他決定赴死之前寫下這幅字,是留給自己的呢,還是要送給什麽人的呢?”
顧白鹿搖了搖頭,
說:“高先生妻子早逝,唯一的一個兒子怕是二十年不見了,這幅字大抵是寫給自己的吧,也許他之前想的是以自己一死換一個無傷他人。” 顧白鹿這麽分析,陳重沉吟了一會,隨後拿起那幅字,吹了吹,折疊了起來,藏進了胸口:“寫的不錯。”
“事情辦到了,我們就走吧。”顧白鹿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殺出去嗎?”陳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
“未嘗不可啊。”顧白鹿的回答,永遠那麽自信,決絕,狠辣。
“還有弱女子。”陳重看了一眼此時也已經進來了的寧偏,搖了搖頭。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把顧白鹿沒有當成弱女子。
雖然顧白鹿的確不是弱女子,但是任哪個女孩子都不想聽到這樣的話的。
不過顧白鹿不在乎,她已經不是女孩子了。
“這件事情不死不休,他們不可能會讓我離開的。”顧白鹿像是猜到了陳重的一些想法,比如說,談判。
任何的勢力之間要見血的矛盾,其實歸根結底都是利益的不均勻,重新分配利益,往往可以解決這些矛盾。
“一點余地都沒有?”陳重驟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這件事這麽嚴重。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並不知道,到底為什麽,外面的人一定要殺顧白鹿,一定要除了顧家,只是搶地盤,搶生意,沒必要啊。
“一點余地都沒有。”顧白鹿點頭。
陳重沉默了。
屋子裡的其他人也沉默。
顧白鹿不說話,自然沒可能有寧斷和寧偏說話的份。
事實上,他們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今夜夜色不錯……”這時,顧白鹿忽然開口,她看了一眼那架屬於高珙的琴,說,“你會彈琴嗎?”
這句話問的是陳重。
“會一點。”陳重點頭,他起身會的不止一點點,他的前身除了武學,其他的技藝無不精絕,其中琴技足以排在第二。
“我很久沒有吹尺八了,不如我們來合奏一曲?”顧白鹿也不知道從什麽對方拿出了一支造型古樸的尺八,向陳重發出了邀請。
陳重一愣,他還真是沒有想到顧白鹿到了這個時候,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所以說,顧白鹿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大敵當前。
想的不是破敵,而是奏樂。
荒謬,卻有趣。
陳重點頭,說:“有何不可?”
被顧白鹿帶的,他說話都有些帶著種疏狂的味道了。
走到琴前坐下,他將手指按在了琴弦上,看向了顧白鹿。
顧白鹿將尺八放在了唇前。
沒有說話,下一刻,陳重就下意識撥弄起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