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你之前說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做，還有什麽掃門前雪，什麽意思?”

　　老頭沒搭理我，眼神忽遠忽近的掃視著前方，我厚著臉皮又問了一遍。

　　他瞟了我一眼，鄒著眉頭說道“這種重大事件發生後，各國安全和情報部門都會掘地三尺，將與航班有關的所有線索查個透。所謂陽光下藏不住汙垢，各種地下營生都要抓緊擦屁股囉。”

　　“喔，我明白了，就是說，除了犯罪分子以外，包括航空公司、航班乘客以及機組人員都會被刨根挖底，所以各大安全機構就必須在自己相關人員被曝光前，做好信息隔離工作。”

　　“嗯，還算有點分析能力。”金老頭點點頭。

　　“謝謝金老師誇獎。”自打見到這位金老頭，他就沒給過我好話，我趕緊把他這不鹹不淡的表揚給裱了起來。

　　“嘴巴很甜，有求生欲。”金老頭悠悠的說道。

　　“您這個評價還真是~”我正在思考怎麽措辭，他打斷道“會開槍嗎?”

　　“會啊，就是準星不是太好。”我不好意思的說道，又怯怯的問了一句“誒~這個~要考核槍法嗎?”

　　他沒說話，我心裡大約估算了一下，金老頭對我所提問題的解答率，不超過蘇格蘭天放晴的頻率。

　　不知不覺，車已駛出了愛丁堡城區，進入鄉間田野。他搖下我這側的玻璃，從兜裡掏出一隻短槍扔到我腿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將田間那頭水牛背上的鷺鳥打下來。”

　　“啊，在哪兒呢?”我瞄著眼往窗外看去，此時天色已暗，視線不過十余米，眼前一片模糊。話說回來，這種遠距離目標，就是打著探照燈我也射不中，何況是現在，這明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不起，真射不中。”我沒好氣的說道。

　　“你都不試試?”他張開嘴看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冷冷的說道“嗯，不好意思，我表述並不準確，應該是根本沒看見在哪。”

　　“你這眼神也太差了，還不如我一個糟老頭。”金老頭一個勁的搖頭，那個嫌棄勁讓我忍不住想拿槍柄砸他。

　　“槍給我。”他把左手伸到我面前，我也不猶豫，把槍狠狠的拍到他手裡。

　　幾乎在同時，他突然朝左側猛打方向盤，腳下一橫急踩下去，車尾瞬間甩了出去。我立馬用兩隻手緊緊的抓住扶手，身體則貼在了車門上。車頭幾乎原地掉頭，伴隨著輪胎與地面劇烈的摩擦聲，帶著強大的推背感，高爾夫朝反方向開了出去。

　　我心裡不禁讚歎道，這個漂移掉頭太漂亮，金老頭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然而，我的讚揚過於著急了些。

　　車往後開了大約一分鍾，老金頭故伎重演，又來了一個漂移掉頭，只不過這次加了幾個動作。在完成掉頭的一瞬間，車頭遠光燈射過去的方向，我清晰的看見一頭水牛趴在田中央，背上隱約可見一隻牛背鷺。說時遲那時快，老金頭持槍衝著窗外‘砰砰’就是兩下，那隻牛背鷺應聲消失，空中飄著幾片羽毛。

　　金老頭將車停在原地，用眼神朝窗外示意了一下“去看看，打中沒。”

　　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早已將我看的目瞪口呆，我咽了咽口水“不~不用看了，打中了。”

　　“讓你去你就去，利索點，怎麽那麽墨跡。”金老頭瞪著我。

　　見他如此堅持，我隻好開門下車，跳入田間。在水牛身後十余米的地方，我找到了鷺鳥的屍體，

子彈不偏不倚擊中鷺鳥的頭部。可憐的小鳥，就這樣成了金老頭的槍下冤魂。　　“打中了。”我面無表情的朝他揮揮手，往回走去。

　　“撿回來啊。”金老頭衝我嚷道。

　　見他這個態度，我心裡有些不爽，但心想還得求助於他，隻好忍住脾氣，返身拾起鷺鳥。

　　車內，金老頭拎著鷺鳥的翅膀，看著血肉模糊的脖頸，歎氣道“哎，還是老了，手抖嘍。”

　　“什麽意思，你是歪打正著嗎?”

　　“就當是9.9環吧~”金老頭將鷺鳥扔出車外，繼續朝前開去。

　　看到他這個舉動，我終於沒忍住，憤憤不平道“你這麽大把年紀了，不知道愛惜生物嗎。要試槍法，隨便找根樹枝就行了，幹嘛非要傷害小動物。”

　　“你懂個屁。”金老頭不屑的瞟了我一眼。

　　看他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想到此人濫殺無辜、偷竊成性，我心裡對他的佩服勁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惡的情緒。我靠在座椅上，默默的看著前方，努力說服自己繼續待在車上。

　　車一直在鄉間小路上行駛著， 開了足足半個鍾頭左右，我打開地圖定位，車輛已進入一片沒有標識的區域，我終於忍不住問道“老頭，你到底帶我去哪兒?”

　　“年輕人，記住了，少問~多觀察。”他依然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態度。

　　我懶得細想，劈頭蓋臉發起火來“金老頭，我就不明白了，你剛說航班失事後有工作要緊急處理，這都開了快一個小時了，你說的工作就是跑路嗎?”

　　金老頭猛的一腳刹車將車停了下來，眼神犀利的看著我，聲色俱厲的說道“中情局和軍情六處這些官方特勤機構都已啟動最高警戒，全面提升國家安防級別，同時要立即展開對旅客、地勤和機組人員調查工作，排除恐怖襲擊的可能性。恐怖組織則在聯絡各地的負責人，伺機發動新一輪的襲擊。大漠之盾兩名特工就在航班上，我的同事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抹去他們的履歷。這些，就是我應該做的工作。”

　　“那你~”

　　他越說越激動“但是，在這麽寶貴的時間裡，他媽的我卻和一個小屁孩待在一起，還要忍受他的嘰嘰歪歪，因為這個愣頭青就是我的工作。”

　　“如果你有怨氣，你可以去找給你布置工作的人，不要把火發在我身上。”我也不甘示弱。

　　“來，好好看看。”金老頭從扶手箱拿出一台PAD，打開後扔給了我。

　　我沒好氣的拿起PAD，屏幕上是一張照片，一幢小屋被炸的四分五裂，門口的汽車被掀翻的屋頂蓋住，四處凌亂不堪。

　　“這是?”

　　“往下翻~”金老頭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