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大半個下午,我才將醫院的電子資料和紙質檔案瀏覽完畢。放下手中的文件袋,我起身伸了個懶腰。
稍傾,我走到傑森身旁,輕聲問道“傑森,醫院的服務器在什麽位置?”
他撓了撓後腦杓,思考片刻後回答道“服務器統一安放在保密機房。”
“機房在哪兒?”
“機房在地下一層,靠近停車場。”
“靠近停車場~”我暗自嘀咕。
“有什麽問題嗎?”傑森問我。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用兩隻手指做了個走路的姿勢“麻煩你請示一下院長,能否帶我去看看。”
他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但並沒多問,直接去向院長作了匯報,並得到了首肯。
傑森帶著我沿樓梯走到一樓,而後換了一部電梯來到地下室。電梯出口右拐是停車場,左拐則是機房。我抬頭看了看,電梯間有個監控探頭正對著機房門口。
走到機房門口,他將事先準備好的鑰匙插進了鎖孔,又輸入了一組密碼,機房大門便自動打開了。
機房面積不小,整齊的排放著五、六組服務器,發出低沉的嗡嗡聲。為了防止服務器過熱,機房冷氣開的很足,穿著單衣的我感到有些涼意。
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工作人員,問過傑森才知道平時機房沒人值班,我便讓他叫來了一名信息部的工作人員。經過詢問,我知道了監控視頻記錄的存儲模式。監控探頭自身不帶存儲功能,成千上百個監控探頭所形成的視頻記錄,需要通過流媒體服務器進行遠程集中存儲,也就是存放在機房的服務器中。每一個小時會生成一個視頻文件,由於服務器存儲空間有限,記錄一般只能保留半年左右。
“也就是所有的視頻記錄都在這個服務器中,再沒有別的拷貝了?”我問那名工作人員。
他想了想,回答道“可以這麽說,除了手術室的監控記錄,會單獨再存儲至一個小服務器中。”
“因為手術資料非常珍貴,是醫學研究的重要范本,絕對不能丟失。”傑森補充道。
工作人員領著我倆來到機房西邊,指著角落裡的服務器說道“這兩台就是用來存儲視頻記錄的。”
“能打開外面這扇玻璃門嗎?”我一邊問,手已經握住了玻璃門上的把手。
“可以,但要小心,別碰到了電纜。”
我小心翼翼的將玻璃門打開,瞬間感受到服務器周圍空氣的熱度。我蹲下身子,看著服務器上一排排閃爍的綠燈,偶爾有幾個紅燈亮著。
我端著下巴,問工作人員“怎麽登陸服務器呢?”
“監控網絡是內部局域網,只要在這個局域網中的電腦,原則上就可以進入服務器,當然我們設置了不同的權限。”
停頓片刻,我接著問道“進入服務器後,能修改拷貝嗎?”
他思考了一會,用手比了個方形“服務器其實就是個大硬盤,讀取都是可實現的,但服務商會替我們做多重加密,要更改或刪除拷貝,除非破解密碼。”
我閉著眼思索著,一邊喃喃自語“捋一下整個過程。要想更改服務器裡存儲的視頻拷貝記錄,必須首先位於監控網絡的局域網中,然後拿到進入服務器的權限,最後還需要破解拷貝密碼。”
“就是這樣的,先生。”工作人員點點頭。
我繞著機房轉了幾圈,對傑森說道“我有個建議,讓你們的通訊供應商對服務器做全面檢查,看是否有木馬植入或者外部入侵。”
“宋律師,你懷疑我們的服務器被黑了?”傑森張大嘴看著我。
“不可能!聖約翰醫院采用的是西格瑪公司最新版的綠網防火牆,配備了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防木馬系統,且每個月更新升級一次。另外,若真有黑客成功入侵,監測系統也一定會提示,但目前顯示一切正常。你說系統被黑了,你有證據嗎?”工作人員不滿地說道,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見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我意識到對於技術工作者,不能簡單質疑他們的工作成果,於是連忙賠笑道“你別誤會,我絕對相信貴院信息系統的安全性和穩定性,西格瑪公司的網絡安全系統確實是世界頂尖的。”
讚揚過後,我話鋒一轉“但想必你也知道,現在醫院出了大事,而恰恰矛盾點來源於視頻監控拷貝,我們也只能對所有可能的原因進行逐一排查。你看,現在院長連病情檔案都調閱出來了,足見此事之重大,希望你能理解。”
得知我不是針對他的工作,工作人員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 嘴裡卻還不住的嘀咕著。
傑森見我態度明確,便笑著對工作人員說道“宋律師說的沒錯,現在全院上下都在積極配合調查此事,麻煩你去聯系供應商,讓他們過來檢測一下吧。”
工作人員歎了口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轉身走出了機房。
等工作人員走後,傑森小聲的問道“宋律師,你懷疑我們查閱的監控視頻被人更改了?”
我點點頭,緩緩說道“是的,我查閱過埃爾伯特教授近期的診療記錄。兩周前,他收治了一名腦神經萎縮的病人,恰恰也是住在205病房。這位病人由於腦組織萎縮,新陳代謝能力減弱,生物鍾出現了不穩定的現象。簡而言之,就是日夜不分。所以在此期間,埃爾伯特教授凌晨時分查看病人的情況,是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們看到埃爾伯特教授進入病房的視頻記錄,可能是幾天前他查房的視頻?”
“沒錯。”
“我們明明看的是今日凌晨的視頻,而且兩名值班警察也在視頻中,並沒有問題啊。”傑森不解的說道。
我淡淡的笑了下“移花接木而已,黑客只需要偽造幾分鍾的視頻即可。”
“宋律師,恕我直言。我也覺得不大可能。先不說將視頻修改的天衣無縫有多難,光是進入服務器、破解拷貝密碼,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傑森一個勁的搖頭。
我默默抬起頭,看了看機房“那你覺得黑進系統和讓教授分身,哪個難度更大?”
傑森苦笑道“從我個人角度而言,都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