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請隨便坐吧。”邱剛示意我坐下。雖沒心情行待客之道,但看得出,對待史密斯太太的客人,他還是給面子的。
“謝謝。”我應聲坐下。掃視屋內,這是一間帶有私人會客功能的辦公室,進門區域是會客室。
邱剛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打起精神說道“史密斯太太昨日親自來拜訪我,跟我說你對這類事情很有經驗。”
“太太抬愛了,只是處理過一些類似事件而已。”我揮了揮手。
他點點頭,抽了一口煙。
“邱先生,時間緊迫,咱們直奔主題?”我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
“宋先生快人快語,請說。”他掐掉煙,將煙頭扔到桌上早已塞滿的煙灰缸裡。
“能跟我講述一下貴公子失蹤前後的經過嗎?”
“瀚文是做藝術品投資的,前日中午他約了幾名來自布拉格的古董商人用餐,商量在中國舉辦東歐文物展覽的事情,這幾位都是瀚文長期合作夥伴。用餐完畢後,瀚文獨自駕車回公司,走之前和我打了個招呼,說是回公司取點東西。直到晚上史密斯太太發現瀚文的手機關機,我們才發現他失聯了。”說到這,邱剛停頓了片刻,默默的喝了一口水。
我點點頭,難怪小青會在他的公司實習過,原來邱瀚文是做古董生意的。
他繼續說道“報警之後,警方調閱了瀚文的手機通訊記錄,午餐之後他的手機就沒有過通話或者短信記錄,之前也主要是與家人和生意夥伴的聯系,沒有發現陌生的電話號碼。瀚文的車安裝了GPS定位,但是信號在出城公路上突然消失了,監控視頻也是在那段路附近最後一次拍到他的車。”
又是出城公路,布拉達伊出事的時候,車輛行駛軌跡也是沿著出城公路方向,我心裡咯噔一下。
“車輛還沒有找到嗎?”以車找人是調查失蹤人口的重要方式之一。
“我幾乎將整個愛丁堡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邱剛歎氣道。
“邱公子出門的時候,身上有貴重物品嗎?”
“他的衣服、手表都是名牌,錢包嘛,除了信用卡,或多或少會放些錢。”邱剛回憶道。
“就這些?”
“對了,他信佛,手上有一串金剛菩提子。”
“念珠而已,很貴嗎?”我雖不是太在行,但也知道金剛菩提就是平日我們戴在手上的手串念珠。
“我也不懂,他說是康熙年間的,價值上百萬,反正不比那塊百達翡麗便宜。”
“好家夥,一身行頭都好幾百萬了。”我楠楠自語道。
“你覺得是侵財?”邱剛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邱公子已失去了人身自由,但不確定的是對方的企圖。”我心裡暗想,若只是為財那就簡單了。
“要錢還是要命,我都奉陪。這不明不白的,他媽的算怎麽回事。”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此時的邱剛,早已不見平日的瀟灑豪氣,眉頭緊鎖,不住的歎氣,說到著急處便又開始抽煙。
我從包裡拿出IPAD,打開愛丁堡市區地圖“老爺子,這是愛丁堡全市區所有的垃圾站以及垃圾車的運行路線地圖,馬上派人去查,找一樣東西。”
“找什麽?”邱剛一聽似乎有方向,眼神立即放起光來。
“汽車坐墊和內飾。”
“坐墊~?”邱剛有些糊塗。
“還有,派人將此區域內所有的汽車修理廠和廢品收購站查一遍,看看有沒有這兩天收到的汽車車架。”
“你的意思,瀚文的車被拆了?”邱剛一臉的不解。
“有這種可能,最近發生過一起類似的案件,受害者的車輛就是這樣被處理的。”我解釋道。
“靠,那古德森那個蠢貨怎麽沒想到。”邱剛咒罵道,隨即拍拍我的肩膀“宋先生,我馬上安排。”
在麥吉爾的廢品站,布拉達伊的車架沒有焚燒過的痕跡,車輛應該是被專業拆卸。若這次DIA故伎重演,那麽車架有可能被廢品站回收,而車椅座墊等附屬物則有可能被棄之野外,然後被收集至垃圾站。
我將IPAD遞給邱剛,叮囑道“老爺子,請記住,以邱公子定位信號消失的地點為中心,向四周輻射搜尋。”
邱剛走回辦工桌前,按了下桌上的按鈕,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才想起門還處於反鎖狀態,連忙起身擰開了反鎖。
進來的是孫鵬,他瞅了我一眼,面露不悅,又快步走到邱剛跟前。邱剛跟他交代了幾句,並在地圖上比劃了下。孫鵬點點頭,迅速退了出去。
這個傻大個,不帶地圖怎麽找。我剛想提醒孫鵬,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在我思考的時候,邱剛發話了“宋先生,下一步我還能做些什麽嗎?”
“老爺子,你就在家等消息,萬一歹徒有什麽訴求,可以聯系到你。”
“好吧,但乾等著也不是個辦法。”邱剛無奈的點點了頭。
我站起身,從桌上拿過IPAD,說道“我要去一趟信號消失的地點,實地查驗一下。”
“嗯,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我開了車。”我謝絕了邱剛的安排。
“那辛苦你了。”
走到門口, 我轉身對他說道“對了,老爺子,有件事還需要你提供方便。”
“盡管說。”他回答的乾淨利落。
“每次要找到你,都不是太方便,所以~”我不知道想提的要求是否合適,說的猶猶豫豫的。
“噢,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邱剛拍了下腦門。他打開書桌抽屜,拿出來一塊銘牌大小的物件遞給我“見到我的手下,給他們看這個,保證你暢通無阻。”
我接過來一看,這是一塊玉石與虎骨拚接而成的飾品,形似如意,做工精巧,虎骨包漿後與白玉質地接近,在連接處刻著‘邱剛’兩個字,看得出是個上檔次的個人信物。
邱剛看我拿在手裡揣摩,解釋道“這個叫玉骨牌。我老家在武夷山下,族人們在山上抓了老虎後,會敲下虎頭一片虎骨,再用質地接近的玉器打磨,製成銘牌。”
“虎乃萬獸之王,玉則象征君子和權力,這樣的組合有寓意。”我翻看著這塊邱家銘牌,讚賞道。
“沒錯,只有地位很高的家族才能使用這樣的玉骨牌,見牌如見人。”
“這是你的隨身之物,放在我這合適嗎?”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只要你能找到文兒,家產給你都行,別說區區一塊銘牌了。”邱剛苦笑著,眼神間流露出一位父親的無助。
這一刹那,我對他的印象有些好轉,我安慰他道“老爺子,你別太著急,我會盡力而為。”
他衝我會心的點點頭,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手勢,真誠的說道“拜托了。”
我收起玉骨牌,匆匆走出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