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方圓幾公裡之內,沒有比我們所處位置更高的觀測點。我們站在屋頂中央,以正常的人類視力,幾乎沒有地點可以直接觀察到我們,只能依靠工具。無法鎖定金魚眼的位置,即使知道他能看到我們也無濟於事,還是抓緊想辦法解鎖破門。
小青還抱著手機不停的打字,我一把奪過手機,厲聲說道“小青,別發了,沒有意義。你立刻通知邱剛,讓他和古德森一起趕過來,帶好破門工具。”
我看了一眼手機,小青密密麻麻發了一堆信息,金魚眼果然再也沒有回復。小青還有些不甘心,我催促她“抓緊時間,我們只有一個小時。”
聽到這話,她才回過神來,立刻給邱剛撥去了電話。
我開始上下打量這扇密碼門,鐵門上下左右與門框嚴絲合縫,找不到明顯的縫隙。我拿出撬鎖工具,重新將鐵片插入鎖舌處,警報果然又響了起來。這次我沒有停下,繼續往裡插,可是剛進去不到一公分,鐵片就被卡住了。很顯然,門鎖安裝了防盜隔離板,簡易的開鎖工具行不通。
砰砰砰,突然想起一陣劇烈的砸門聲,我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邱瀚文!邱瀚文!”小青邊砸門邊叫喊著。
“你這樣沒用的,冷靜一點好不好。”我皺著眉頭看著她。
她停了下來,無奈的看著我“那你說怎麽辦?”
“這樣,你下去將廠區再搜查一遍,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我給她安排了個新任務,也是不想讓她在旁邊干擾我思考。
她覺得有道理,迅速從天井爬了下去。
我找來一根鐵絲,將前部微微彎曲,從僅有的一絲門縫伸了進去,試了幾次,終於才掛住鐵門的另一端。我用手粗略丈量,好家夥,這鐵門至少有三十公分厚,標準的防空洞設計標準。鐵門堅如磐石,只能嘗試破壞水泥牆面。我拿來一把錘子,使勁的砸牆,結果才幾錘下去,就露出了鋼板層。原來這個閣樓,竟是活脫脫一個鋼鐵堡壘,暴力進入難度很大,搞不好還會傷及裡面的邱瀚文。
不能強攻,只能智取了。我盤腿坐在地上,端著下巴思考起來。我曾經成功解讀出DIA留在教授書房的密碼提示,如果這扇鐵門的密碼是金魚眼,也就是DIA所設置,我想他應該也會給我留下線索,雖然到目前為止,我仍然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
激動的情緒會引發心跳加劇,血液循環加速,無助於冷靜的思考,我做了幾組深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教授的書房,書籍擺設的不合理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後我便發現了期刊數字組合的秘密。現在我所處的這個化工廠,這個車間房頂,哪兒有不合理的元素呢?
沒錯,是龍涎香!這麽珍貴的材質,怎麽會被無端扔在荒郊野外。但~是,即使我和小青都知道這不合理,又代表什麽呢?這裡面完全沒有跟數字相關的提示啊。
我剛感覺有些興奮,很快又涼了下來,抱著腦袋繼續冥思苦想。
突然,我感覺被自己和小青的假設帶偏了。
我們認為龍涎香被人遺棄至此,是不能讓人理解的。但還有一種可能性,如果龍涎香是金魚眼留在此地的,那他要傳遞的信息,便跟龍涎香的價值無關,而隻與它的寓意有關。上次DIA依靠教授的期刊編號傳遞密碼信息,這次他是否會故伎重演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有些豁然開朗,感覺離謎底不遠了。
金魚眼說,金魚通過玻璃魚缸所看到的世界是否是更真實的。之所以金魚所看到的世界和我們的不一樣,是因為它生活在水裡,光線經過水折射後所形成影像會產生變化。而車間裡的龍涎香是鯨魚的排泄物,鯨魚也是生活在水裡的,為什麽它的排泄物會遺留在陸地上呢。
我突然想起來,鯨魚本不是魚,而是由陸地生物向海洋生物演化而成,鯨類的祖先是陸地上用四肢行走的哺乳動物,經過幾億年的進化,最終形成我們所熟知的鯨。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我狠狠的拍了下大腿。
我迅速從屋頂爬了下來,見到正在廠區中央的小青,我邊往外跑,邊跟她說道“小青,我回安全屋拿個東西,你在這裡等邱剛和古德森,待會我會給你打電話。”
我一路飛奔跑回車裡,剛系好安全帶,就見十幾輛警車和私家車在身邊飛速開過,應該是邱剛和古德森的車隊。我顧不上和他們打招呼,發動汽車,猛踩油門,往安全屋方向開去。
路上我掐著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離一個小時的截止時間只剩下二十分鍾了。離安全屋還有十余分鍾的車程,我心裡祈禱著市區道路不要堵車。
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這樣的生死時速,一個人的生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我尚且如此,不難想象邱老爺子、小青他們的狀態,我使勁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果然,剛駛入愛丁堡市區不久,道路便開始擁堵起來,幾百米的街區一個燈都過不去,按照這個速度肯定是不行的。
我迅速把車停靠在路邊,只能靠雙腿了。我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衝刺,終於在還剩三分鍾的時候,跑回了安全屋。
我衝進屋內,在二樓翻出了那本書,趕緊用衛星電話給小青撥了過去。
“你終於打過來了,我都急死了。”小青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快,試試113165。”我氣喘籲籲的說道。
“好。”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密碼按鍵聲,小青應該是一直站在鐵門前。
雖然我與邱瀚文素不相識,但想到這是一條無辜的生命,想到邱老爺子的無助,史密斯太太的期望,還有小青的擔心,若這幾個數字錯了會怎樣,我不敢想象,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滴~”的一聲長響,我知道這是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小青激動的叫聲“門打開啦!”
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一屁股癱倒在床上。我閉著眼睛,充分享受著這個美妙的時刻,有喜悅、有自豪,但更多的是輕松。
我躺在床上,拿起這本救命的書,霍森教授的《消失的世界》。
金魚眼將龍涎香留在陸地上,就是提醒我鯨類曾經生活在陸地上,只不過經歷了千萬年的演變,變成了水生動物。而霍森教授的《消失的世界》正是描述歷史的長河中,地球上生物的進化過程。消失的生物中,不僅有恐龍,還有陸地上的鯨類。
當初我在圖書館第一次看到《消失的世界》時,我就發現這本書的圖書碼有問題,“1-03-11316-5”。按照國際慣例,最後一位數字是前面五位數字的加權求和後除以圖書編碼數所得的余數,那麽最後六位數字應該是113164,而不是113165。
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出版社會犯錯,直到剛才金魚眼的提醒,讓我想起了這本書,也想到了這六位數字的可能用途。但更讓我心跳加速的是,麥吉爾的筆記本中的數字數列中,最後一組重復出現的數字組合,也是113165。
這根本不是圖書碼,而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