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維京戒指的來歷,麥克白村長向我娓娓道來。
公元第八世紀後期,來自北歐的維京人頻繁侵擾不列顛島東北部,也就是現在的愛爾蘭島和蘇格蘭地區。他們搶劫村莊、修道院,甚至褻瀆教會。當地人英勇地與強盜戰鬥過,但更多的時候只能通過繳納贖金換取和平,肯迪村就是眾多遭遇維京人侵擾的村莊之一。第十世紀後,維京人在歐洲各國的聯合打擊下,勢力逐漸衰退。公元1014年,來自奧克尼群島的羅德維森雅爾在克朗塔夫之戰中被殺,標志著英國東北部地區維京時代的結束。
克朗塔夫之戰後,一隊維京殘余士兵來到肯迪村附近,當地村民和牧師利用三面環水的地理優勢,頑強的阻擊了維京殘余力量,並繳獲了象征權力的維京戒指。一名鄉村畫師為了紀念這一壯舉,以肯迪村之戰為背景,創作了一副名叫維京戒指的油畫,並懸掛於教堂之上,從此成為肯迪村的鎮村之寶。據村長介紹,油畫的內容是手持武器、歡呼雀躍的村民,正中央一名叫西格羅的領頭者用長矛穿過一枚維京戒指,高高舉起。
原來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村,曾經歷過如此波瀾壯闊的歷史,可歌可敬。
我來到暗室,仔細查看現場。銅製畫框掛在牆面齊肩的位置,大約長80公分,寬50公分,根據邊框大概可以估算古畫的尺寸。畫框用水泥澆築進牆裡,無法移動。玻璃框鏡被砸的四分五裂,下端兩個框角的砸痕清晰可見。我靠近畫框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核桃油味。
我從地上撿起幾顆玻璃殘片,側面看厚度超過十毫米,在銅框上使勁按壓,玻璃殘片上並未形成明顯的刮痕,倒是可見整齊的擦拭痕跡。我眯著眼睛看了看玻璃側面,自言自語道“玻璃不易形成劃痕,這是加厚的鋼化玻璃,可承受超過普通玻璃五倍以上的壓強。”
“砸碎玻璃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吧。”張帆在身後問道。
“沒錯,所以嫌疑人在鏡面上鋪了一層布,減小聲響。這些玻璃碎片上的擦拭痕跡就是布蓋在上面形成的。”我點點頭。
我蹲在地上觀察,暗室內鞋印雜亂無章,禮拜堂和教堂外的泥地上更是剛印上全村人的鞋印,完全沒有取證的條件,這都拜愚蠢的佩克曼和大榔頭所賜。
“誰是第一個發現古畫失竊的人?”我站起身,問佩克曼。
“蘇珊的兒子奧利佛,小家夥和夥伴們玩捉迷藏,躲進暗室後發現古畫被盜了。”佩克曼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麽時間?”
“大概是上午10點半左右,也就是你們在馬廄附近的時候。”佩克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大榔頭得知此事後,便通知你,你立即指示他帶著村民去村頭堵我們,是吧?”我問道。
“嗯。”他點點頭,轉身說道“大榔頭,你去把奧利佛找來。”
“牧師今天上午在教堂嗎?”我問村長。
“今天是禮拜四,上午要做禱告,牧師應該在的。”村長說著,走到門外將牧師叫了進來。牧師年約半百,濃眉大眼,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牧師服雖有些陳舊,但乾淨整潔,腳上穿著一雙亞光皮鞋。
“這位是教堂的史蒂夫牧師。”村長介紹到。
“你好,史蒂夫先生,我是宋永。”
“你好,宋永先生。”他微微一笑,朝我輕微的點頭示意。
“先生,能請教你幾個問題嗎?”為了避免誤會,我很小心的選擇用詞。
“知無不言。”史蒂夫神態自若,確有一種不問世俗的狀態。
“請問今天上午,你一直在教堂嗎?”
“沒有,我帶領村民做完禱告,就離開了。”
“禱告是幾點開始,幾點結束的?”
“八點開始,九點結束。”
“期間有人進入過暗室嗎?”
“沒有。”
“確定嗎?”
“確定,禱告時所有人一刻都沒離開過禮拜堂。”
“禱告之外的時間教堂並沒有人,是嗎?”
“應該是的,但我不確定。”
“先生,我能私下裡問你一個問題嗎?”我看了看牧師,又看了看村長。
村長沒有表態,把頭轉向他處。我見牧師點頭同意,便靠近他的耳朵,輕聲的問道“憑你的直覺,有懷疑的對象嗎?”
他沒有說話,攤開雙手,搖了搖頭,做出一副毫無頭緒的表情。
“史蒂夫先生,感謝你的時間。”我向他伸手道謝。
“應該的。”他和我握了握手,便離開了。
“村長,教堂夜間有人守夜嗎?”我轉頭問村長。
麥克白思索片刻後說道“嚴格意義上說,沒有專人值守,但奧利佛、也就是蘇珊家就住在隔壁,距離不過幾米,能關注教堂的動靜。”說完,麥克白又補了一句“蘇珊的丈夫前幾年因病去世了,現在就她們母子相依為命。”
“哦,那真是不容易。”張帆感歎到。
我想了想,問村長“能麻煩請她和奧利佛一起過來一趟嗎?”
“傑夫,你去看看大榔頭找到奧利佛沒,順便叫蘇珊也過來。”麥克白向傑夫揮揮手。
不一會兒,傑夫走進教堂,一個中年農婦領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跟在後面。
“該死的大榔頭又他媽跑哪去了。”佩克曼沒見到大榔頭,嘴裡又開罵了。
正說著,大榔頭滿頭大汗的跑進教堂,邊跑邊說“奧利佛和他媽都不見……”,還沒說完,抬眼看見蘇珊和奧利佛站在屋內,隻得把沒說完的話吞了下去,不好意思的看著佩克曼。
“簡直是個毫無用處的蠢貨。”佩克曼無奈的搖搖頭。傑夫也忍不住咧著嘴笑。佩克曼的無奈我早有體會。方才村長講話時,我估計佩克曼會讓大榔頭打前陣,便讓張帆激怒他,騙他離開會場。他聽張帆說讓他一隻手,頓時怒火中燒,追著張帆就跑了出去,結果打了半天楞沒佔到便宜。而沒有大榔頭的裝腔作勢,佩克曼在會場明顯底氣不足,讓我們佔了先機。只能說,佩克曼找了個豬一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