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和白醫生是很久以前就認識的。

　　那時候他們拜在同一個師傅門下，每天的作業就是捉鬼。

　　白醫生作為師兄，性格上卻非常叛逆，在拜師後的第七年，就因為離經叛道，間接氣死師傅，而獨自下山。

　　到現在，兩個人也一別已經好多年了。

　　瞎子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這要是還年輕，肯定得當場把白醫生暴揍一頓啊。

　　“你在這裡幹嘛?”白醫生不懂地看著他的師弟，試探地問道。

　　他不覺得師弟是鼻子靈驗，聞到了他在這兒的味道。

　　瞎子沒有拐彎抹腳，不爽道，“我來抓你養的鬼的！”

　　大樓裡的這些鬼，沒準就是師兄的惡作劇！

　　師兄當年可是捉的一手好鬼，是師門下的第一好苗子，就是因為這苗子好，隨著他的離開，師父的離世，師門也一並解散了。

　　白醫生淡淡笑了笑。

　　是啊，他固然聰明，但是有人還是讓他載了跟頭。師弟是不會知道，他從年輕那會兒就已經被人控制在這裡了。

　　醫生?他不過就是一個包扎員。

　　日日夜夜要面對的都是割肉手術。都是血腥，都是鮮活的生命。

　　生活是如此的無趣。

　　好在有那些鬼陪著他一起。

　　“我這兒有個小女孩不見了，是不是你給超度了?”白醫生面色淡淡地問道。

　　瞎子沒有應他，只是臉色嚴肅地問道，“當年為什麽下山?”

　　要不是因為他，師門也不會解散！

　　白醫生脫去長白褂子，從消毒液中取出儀器，道，“為了愛情。”

　　梁享受看他一眼。

　　瞎子鄙夷地也嗤了聲。

　　白醫生說起當年的事，“後來，我和那個女孩，我們一起生了一個孩子。再後來，孩子死了，她跟別人跑了。”

　　瞎子呵呵笑道，“你是罪有應得！”

　　白醫生的手頓了頓。

　　然後繼續整理儀器，他不會再翻舊帳，過去的都過去了。

　　一個人在這裡這麽多年，他想通了很多事。

　　看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樣子，梁享受緩解氣氛道，“那個，白醫生，麻煩你給你朋友做一下芯片植入手術。”

　　等梁享受的話落，兩個人同時叫起來，道，“誰是他朋友?”

　　梁享受，“…………”

　　說到手術，白醫生覺得荒謬。他上下仔細瞧了眼瞎子，嘲笑道，“就這老頭?渾身上下皮包骨一樣，他來幹什麽?我們公司的用人要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瞎子雖然不懂，但知道白醫生是在諷刺自己。

　　梁享受實在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倆人一片空間好好吵一吵鬥一鬥，於是借口去上廁所，出了手術室。

　　健身房的大廳，一身乾淨的老薛正在打電話。

　　看到梁享受走出來，他匆忙掛了電話，走上前攔住，道，“希望你明白，我只是聽吩咐辦事，處理黃董和朱董，並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說的乾脆利落，卻沒什麽感情。

　　梁享受也沒什麽反應。他只是想，如果每個做了壞事的都有理由，那還要法律幹什麽?

　　就算是幫凶，也是犯法。

　　見他要走，老薛突然伸手，拉住梁享受的胳臂，道，“聽我一句勸，這遊戲別再玩下去。”

　　梁享受看著他，心裡不舒服的厲害。

　　“他媽是我願意玩嗎?被你們逼的！你們逼的啊！”

　　老薛不想狡辯，

他只是突然警告道，“梁老板曾說，那東西凶險，不要去碰。”　　梁享受抿唇站著，怒極反笑道，“那你一直從外邊拉人進來，又是在做什麽?”

　　老薛還是那句話，他說，“我只是聽吩咐。”

　　“聽誰的吩咐，你的主人到底是誰?！”梁享受已經看他不爽好久了。

　　機器人也會殺人！

　　真是好笑！

　　老爸弄的什麽破程序！

　　老薛沒有說話，他認梁川，或許也認賈斯丁，但顯然沒認他梁享受。

　　梁享受擺擺手，走出健身房。

　　手術室裡，當梁享受再走回去時，看見白醫生正在手術，而瞎子還在給他打下手。

　　手術對象居然是上午在四樓游泳池救了他們的那少年。

　　少年身體竟然被一把利劍刺穿。

　　“怎麽會這樣?”

　　看到到處都是血，梁享受難受地齜牙，場面太血腥，而少年也已經昏迷。

　　瞎子算是知道了白醫生在這兒的用處了。

　　他瞅著梁享受，指了指白簾子的後邊。

　　梁享受走過去撩開一看，只見又是一個傷患。

　　“兩個人鬥毆，互砍，就這樣了。”白醫生見怪不怪道。

　　“互砍?”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這少年乾乾淨淨的，不像會跟人玩命啊。

　　將少年包扎好後，白醫生立刻就去裡邊處理裡那位了。

　　梁享受看了眼瞎子的手，還沒動手術。

　　不一會兒，手術台上的少年醒來，吃痛地望著天花板。

　　瞎子道，“別動，剛給你處理好的傷口，躺著。”

　　少年看著他們，突然哭哭啼啼掉起了眼淚，弄得兩個人都不知所錯。

　　“我……我是不是又傷人呢?”少年痛責地問。

　　梁享受點了點頭。剛才他說的是又……，看來之前也有過這種暴力行為。

　　看上去蠻溫良可愛的人，怎麽會那麽狠呢?

　　少年還在不停地哭，甚至呐喊。

　　他說，“我的病治不好了……”

　　“什麽病?”兩個人都好奇地聞到

　　問道。

　　少年說，“我的體內存在兩種性格——善性格和惡性格，善性格會在惡性格結束後出現，就像現在你們看到的，是因為我已經做過壞事……壞事做完，我的善性格就會回來。”

　　梁享受感覺自己聽明白了。

　　瞎子還是一頭霧水。

　　少年說，“我一直在控制自己不去做好事，因為一旦做了，馬上我的惡性格就會鑽出來，那就意味著我還會再去做壞事。可是上午看到你們溺水，我要是再不求救，你們就沒命了……”

　　所以惡性格出來後，他開始挑四樓所有人的毛病，躺在手術裡的那個，就是因為性格衝動，直接就動了手，兩個人才會最終落到這一步。

　　“你這病……醫生醫不好嗎?”很明顯是雙人格在作祟啊。

　　而且也是善惡分明到極致的人格。

　　少年噙著淚，閉了閉眼。

　　裡頭白醫生你一會兒也收拾完了，他走出來，看少年醒了，訓斥道，“不是說了讓你平時冷漠一點的嘛，怎麽還把惡性人格激發出來了?”

　　少年沒再說話。

　　看樣子白醫生是非常清楚的。

　　他說道，“進來的這半年，這小子隔三差五就要被人收拾一頓。呵呵，慘不慘?”

　　梁享受同情了好壞少年一下，然後說，“等你惡性人格出來後，讓人把你綁起來不就行了嗎?”

　　白醫生道，“沒用，綁起來他就沒辦法乾壞事，沒辦打乾壞事，善性格出不來，他就會一直是惡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