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享受才知道,原來老薛讓自己熟背的那些東西,將來會出現在遊戲裡。
但是以他對老薛這個人的了解,不帶任何偏見地說,老薛的工作態度是很可以的,至少他做什麽事情都是站在公司的角度,為公司考慮。
所以他不可能泄題。
就算帶上私人感情色彩來講,老薛也更不會給他泄題。
就像老薛說的,他只是在借“訓練腦力”來不斷地瞎折磨他而已。
“你還有什麽話說?”黑人憤怒地甩開梁享受。
後者踉蹌地站穩了,仔細掃描著這裡的一個人。
人群為首的這個黑人看起來最不痛快,看起來就像已經對大廈裡的遊戲玩到深惡痛絕。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戴眼鏡的韓國人,喜歡雙手抱胸,看似氣定神閑,卻幾次看手表。雖然他沒有怎麽表達憤怒,但也跟黑人一樣是極想知道賈斯丁找自己說的話。
周圍的其他那些人,梁享受也淡淡地瞥了眼,最後還是放棄了鬥爭。
按下腕表上的按鈕,上前一步湊近黑人的。
“已為您探知對方智商,對方智商值120,高您40分,探測完畢。”
隨著智能表語音落下,梁享受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的智商只有80,你們怎麽都覺得我會對你們造成威脅?”
黑人搖搖頭,臉色發沉地勾唇道,“只要你是賈斯丁的人就是我們的敵人!”
梁享受笑了笑,問他道,“你現在在幾樓?”
黑人看了眼韓國人,應道,“六樓!”
梁享受想了想,六樓是開鎖店和汽修店,每個月的月薪9000人民幣,對外國人來說薪資確實算不上高,他會憤怒也是難免的。
“在六樓開鎖,修車嗎?”梁享受企圖了解更多的信息。
黑人卻煩不甚煩地上前一步,惱道,“你TM到底說不說?賈斯丁到底找你上去做了什麽?”
梁享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掛出一張冷憤臉。
迎著黑人的煞氣,他瞬間滿頭青筋,爆怒道,“因為我不想乾!他們卻把我的爺爺抓走了!威脅我必須半年內站上十二樓!老子,老子可比你們任何人都想殺了他!”
話說完,
人群一陣沉默。
黑人從韓國人嘴裡知道事情後,周身的怒火這才漸漸消散。
他會讀微表情,胖子剛才的憤怒不算假。
他突然伸手。
梁享受往後一退。
黑人只是想拍拍他的肩膀,因為他們都太知道被人威脅是什麽感受了。
“沒想到你都還沒參與就被威脅了。”
“什麽意思?”
韓國人說,“在玩遊戲的過程中,公司會變著法子地趕你進度。要麽是家人被綁架,要麽突然被各種擺脫不掉的貸款公司催款,總之你想要原地不動地賺一份死工資,是做夢。”
梁享受沒什麽感覺。
當一個人打心底就已經知道一件事情的危險,再有任何人告訴他那件事情充滿危險,他都不會再受到什麽衝擊。
梁享受直到離開才知道,原來這些人還要留下加班。
雖然這樣的行為看上去不是公司在強製,卻也都是來自公司的壓力。
總算逃過一劫。
梁享受準備往公交站走時,又遇上開車出來的老薛。
“上來吧。”
梁享受沒有動作。
老薛又道,“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怪不得黎黎會離開你。
” “…………”
車子開到小區路口。
梁享受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回了租房。
小區裡很吵,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人在鬧,狗在叫。
剛一回到房間,又見老鬼也趴在窗戶上看熱鬧。
“出什麽事了?”他甩開鞋子,跳上床上匍到窗邊。
見外邊樓下一群社區民警圍著一戶農民房不知道在說什麽。
老鬼道,“民警們查住戶證,應該是查到了沒辦理登記的,要找房東問話。房東的喝了酒回來,聽說後很不樂意,說民警們的行為是私闖民宅,不高興不配合。”
梁享受一聽,立刻想到自己在這兒都一年了,也還沒辦暫住證。
立刻到了樓下,正好房東在。
“你帶著照片去社區派出所嘛,自己辦就行了啊。”房東躺在躺椅上正在欣賞一部諜戰片。
沒空搭理的樣子。
梁享受要走時步子突然一停……
房東大爺磕著瓜子,懶洋洋地看著電視機,完全沒有預兆會聽到一句,“房東你一年前將404房租給人當軍火庫了啊?”
大爺的反射弧長的過分,許久才轉身愣愣地看向梁享受。
扔了手裡的瓜子。
臉色不太好看地問道,“你都知道什麽?”
梁享受豁出去道,“都知道啊。”
“…………”
“…………”
房東打破沉默,笑了笑道,“那個老瞎子告訴你的吧?”
“…………”
房東抿緊了唇,咒罵了一句。
道,“老瞎子腦子沒問題吧,自個兒家的事兒還能到處說?”
梁享受接話道,“我聽說我301房間原先的住戶拿這事兒威脅過你?”
房東雙眼驚訝地看著梁享受。
怎麽回事?!
胖子這些事都TM誰告訴他的?
“他是威脅我了,不肯交房租又死賴著不肯走!”
“所以你殺了他?”梁享受的眸子犀利地揪著房東的表情變化。
房東氣到大罵。
嗓子提高了幾個分貝道,“滾犢子!那是殺人!你不要給老子亂說!”
梁享受有點失望,房東的總體反應都很正常。
要不然,就是他太擅長偽裝。
可是要讓他相信一個市井小民能把偽裝術運用到如此運用自如的地步,他還是寧願再從其他角度著手。
“我就開個玩笑,哈哈哈……”
正要離開時,房東卻又叫住他,雙眸灼灼地看著他道, “陳大爺威脅我的事,只有我跟他知道,胖子!你老實說,是誰告訴你的?”
梁享受淡淡地笑了。
這突然的問話,倒是一下子讓才死去的懷疑,又重新活了過來。
房東在怕什麽?
“哦,陳大爺有記日記的習慣,我看到了他寫的——”
“不可能!警察為了查這個案子,早就翻遍了房間的各個角落,不可能還留著那老大爺的日記!”
房東擰著眉毛。
梁享受強行解釋道,“在抽屜的暗格找到的……不然我怎麽會知道?”
房東看著他也想不通,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陳大爺早就跟一些人說過了。”
梁享受眯了眯眼。
離開房東家出來,不巧意外撞上老薛從樓上下來。
“你——”
“奧,黎黎讓我來拿個東西。”老薛說著就走了。
梁享受的心情就像被狗刨了一樣,又燥又悶。
回到樓上推開房門時,卻又讓他活見鬼。
只見老鬼突然變了個模樣,身上穿著乾淨利落的白襯衣和西褲,腳上踩著皮鞋,發上還特意抹了摩斯。
“你要去參加鬼婚?”
老鬼搖了搖頭,他的臉色很糟糕,“剛才看見一個熟人,一個三十年前就已經長這副模樣的人,沒想到三十年後他還長這個樣……”
梁享受關上門,倒了杯水,好奇道,“誰啊?”
老鬼道,“我年輕時上班公司的人,具體名字不清楚,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老薛。”
杯子“咣”地一聲,落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