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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第745章 說服
點點燈火開始如同天空的星星一般,開始點綴著整個西湖,站在孤山園林的入口回首,經過一整日喧嘩的西湖,此刻倒是顯得略微有些寂靜,不過等再過不到一個時辰,西湖上的畫舫再次多起來的時候,又將是另外一番盛世太平的繁華景象。

  那時候的文人雅士、商賈官員等等,則開始聚集於西湖之上縱情享樂,如今甚至還要加上那些前來臨安的各國使臣,則是同樣會聚集在西湖之上,享受著大宋在物質與精神上給他們帶來的震撼與衝擊。

  葉青出現在趙昚跟前時,還是讓即將禪位的大宋皇帝有些驚訝,畢竟明日裡就是宴請各國使臣的宮宴,葉青有何時不能等到明日,非要在今日追到孤山來見他呢?

  “葉卿坐。”此時的趙昚顯得更為平易近人,含笑看著行禮的葉青說道。

  葉青看了看周遭的太監、宮女,而後才鄭重的說道:“稟聖上,臣……臣希望跟聖上單獨……。”

  “好,關禮等人都下去吧。”趙昚極為好說話的揮了揮手,而後大殿裡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不多時的功夫,整個大殿裡便只剩下了葉青與趙昚二人,但即便是葉青自船上下來後,已經把腦海裡的言語組織了好幾遍,但在面對趙昚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來尋求趙昚的支持,甚至是他也有些隱隱擔憂,自己若是全盤說出後,會不會同樣引來趙昚的恥笑,認為自己是異想天開,得了失心瘋了。

  “葉卿所謂何事兒?竟然都不能等到明日進宮,都要跟著朕跑到這孤山來。”趙昚的神情語氣多少有些好奇,多年不理朝政,眼看著大宋江山也能夠一日既往的繼續著,也讓無事兒一身輕的趙昚,偶爾的會想起朝政來。

  此刻如今已經算是大宋朝重臣的葉青,追著他來到孤山,在趙昚看來,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追自己追的這麽緊,連多等一日都不願意。

  “臣……臣想知道聖上心中的家國、民族之大義為何。我大宋乃是華夏正統,金、夏、遼等國,都當該是我大宋朝威盛如前唐一般時的疆域、臣子。所以臣……臣若是認為如今天下之勢不過是漢唐之末、春秋戰國之勢……。”葉青在心裡搖頭,萬事開頭難,看來真是有道理的,自己這開頭顯然做的就不怎麽樣兒。

  趙昚不等葉青說完,像是已然明白了葉青的意思似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而後道:“葉卿可是想說,如今各國使臣來臨安賀我大宋更迭,大宋朝如今已隱隱有當年漢唐之盛?若是朕能夠好好治國,恢復漢唐之盛世也非玩笑?”

  “臣不敢……。”葉青硬著頭皮說道,隨著各國使臣來到臨安,加上北地征伐的勝利,如今這種驕傲自滿,以為漢唐盛世不過如此的聲音在臨安確實存在,但說這種話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文臣為了拍朝廷的馬屁,或者是一些應聲蟲似的百姓跟著附和罷了。

  而今別說是離漢唐盛世,就算是距離宋剛剛立國之時,強的也不過是經濟罷了,而這種強大的經濟實力,也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建立在了軟弱的外交之上。

  “臣以為此時如此之言,完全是罔顧事實,但若是聖上有心,那麽有朝一日我大宋朝恢復盛威也不是不可能。何況,如今就有一個機會,只要我們利用得當,那麽率先成為金、夏、大理、韃靼人之主也不是不可能。”葉青一時之間,也難以把自己想要說的完全展開,況且,就衝趙昚剛才那一番話,就讓他不得不斷斷續續的來說,好從中察言觀色趙昚如今,到底還有沒有一絲帝王的豪邁霸氣。

  “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讓朝廷不再受……欺壓?”趙昚直接把金人二字給予省略,但其意思已經是不言自明,若是能夠不再受製於金,完全解除了金國這個如同戴在頭上的緊箍咒,那麽他趙昚自然是樂意至極。

  “隨著臣收復北地四路之後,金人早已經不再是我大宋朝的威脅,更談不上還能像當年那般,對我朝廷指手畫腳,如今的他們尚且自顧不暇已成事實。而臣所說的乃是,若是趁此機會,方法得當,或可以讓我大宋成為眾國之首,也或許從此再經過一兩代人的時間,說不準我大宋朝便可以恢復漢唐之盛世情形。”葉青的言語比剛才要從容了很多。

  雖然說趙昚的言語並沒有給他什麽鼓勵的地方,但趙昚心動於金國這頂 緊箍咒的意思,已經讓葉青對於接下來的話語有了不少的自信心。

  所以當葉青把懷中那一份精確的地圖在趙昚跟前鋪開,趙昚原本一開始還遊走於南宋疆域的視線,便開始隨著葉青的手指遇山跨山、遇水渡水,而後直指遼國的西面,被稱作花剌子模的地方。

  “如此廣袤無際的地域,都是這個花剌子模的疆域?”趙昚抬頭問道。

  “不錯,整個花剌子模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很多,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向來不受我們中原文化的影響,甚至是,他們的文化,對於遼、夏都有著些許的影響……。”葉青看著頗有興趣的趙昚,立刻解釋道。

  “但是太遠了,距離臨安,想必也得幾萬裡路了吧?”趙昚來回比對著臨安到花剌子模之間的距離。

  他當然知道花剌子模的地方是什麽,何況不論是漢還是唐,都曾經與那個地方的人打過交道,如今的世界,在人們眼中也已經完全稱不上神秘了。

  但就是如同一個人的眼界高度一樣,是僅僅局限於自己的門前三尺路,還是願意跋山涉水站的更高、看得更遠一樣,如今別說是花剌子模,就是遼國在宋人的眼中,都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跟他們好像永遠不會再有交集一樣。

  接下來葉青的話語,雖然他已經料到了趙昚會吃驚、會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但當他把他想要說的都說完後,並沒有睡著的趙昚,顯得是意興闌珊,甚至是經過短暫的思索後,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葉卿可是最近過於勞累的緣故……。”趙昚看著葉青那認真等待自己抉擇的神情,搖頭啞然失笑道。

  “回聖上,臣不累,相反,臣如今清醒的很,臣也沒有病,最近也沒有做噩夢,被鬼上身之類的事情發生在臣身上,臣如今極為認真,同樣也極為清醒。”葉青言辭誠懇到近乎於迫切的說道。

  “此策無異於天方夜譚啊,即便是朕早年雄心壯志依舊在,怕是也沒有想過有這樣的局面啊。”趙昚看著神態誠懇的葉青,像是不舍得傷害了這樣一位,心中懷有華夏民族大義的臣子似的,再歎口氣道:“何況……葉卿可想過,以如今我大宋朝廷的盛威,真的可以起到這樣的主導作用嗎?他們豈會聽命於朕行事?”

  “誘之以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威、授之以漁。於韃靼人,大可誘之以利,於夏可動之以情,於金可曉之以理、脅之以威。於遼,可授之以漁。不管事後如何,但只要讓夏、金、韃靼人都動起來,特別是夏、韃靼人意識到,遼國一旦滅亡,那麽就將是唇亡齒寒的話,那麽未來我大宋的邊疆將很難再會被金人以威脅,因為金人於我大宋,也是如此道理。最為重要的是,這乃是聖上禪位前之舉,無論是否成功,但今日之事兒,必然是會被書寫在千秋大義的史冊之上,於我大宋朝廷而言,百利而無一害。”說道最後,葉青的言語已然是十分隱晦。

  但趙昚依然還是從葉青最後的話語中,聽出了葉青所沒有言明的意思,縱觀趙宋宗室這麽幾代人下來,要麽是被俘成了金國人的俘虜,要麽是被金人施壓下,不得不拿自己的忠臣武將開刀來求和,弱宋二字,如今就差刻在趙宋宗室的腦門兒上,即便是他趙昚,好不容易有所作為,但長久以來,北伐是寸土未進。

  如今雖然收復了北地四路,可日子並沒有如同想象中那般,開始變得安逸起來,反而是比從前更加擔憂金人的報復與威脅。

  長長的吸口氣,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不得不說,葉青又是給了他一個青史留名,盛載英明神武的機會,隨著北地四路被葉青收復,趙昚心頭對於葉青的話語,多少還是有些相信的,但此事兒不管怎麽看、怎麽想,都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當然,若是能夠做到,自然是更好,但若是做不到的話……?

  “即便是我們失敗,於我們如今的處境也是不會有絲毫的損傷,遼國亡,自然接下來是夏、韃靼人,而後才會是金,但金人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沒有人說的準,一旦給予韃靼人更多的攻金機會……我們距離燕雲十六州太遠了,所以臣以為,唯有如此,才能拖延住韃靼人繼續攻金的腳步,從而也給我們更多的時間來謀劃收復更多的失地,直到燕雲十六州於我們而言乃是唾手可得時,再與韃靼人聯手滅金也不算晚。”看著稍微有些意動的趙昚,葉青不得不趁熱打鐵,把自己能夠計劃全盤托出。

  “你可有信心說服他們?”趙昚並沒有給葉青準確的答案,反而是問道對於金、夏、韃靼人的立場與態度。

  “若是聖上信任臣,臣絕對有辦法說服他們,只是……。”葉青抬頭看著趙昚,遲疑了下說道。

  “好,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若是如此,你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啊,就別把更多的時間浪費在朕這裡了。”趙昚皺眉揮手,看著葉青行禮後邁步而出。

  緩緩站起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後微涼的夜風瞬間鑽了進來,身體羸弱的趙昚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入體,連忙往後退了兩步,依舊望著外面那朦朧夜色下不遠處的山體,久久不動。

  葉青並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經說服了趙昚,同樣,他也不知道,明日趙昚會給他一個什麽樣兒的答覆。

  最後趙昚於他那模棱兩可的答覆,可以看作是同意,也可以看作是不同意,但不管怎麽說,在葉青看來,如今趙昚恐怕更多在意的是,如何來平衡朝堂之上的臣子權利問題。

  自己最後沒有說完的話語,他也相信趙昚已然完全明白,那就是他葉青怕的不是難以說服的金、夏、韃靼人,相反,怕是的會暗中阻撓的史彌遠、王淮等人。

  所以這也就意味著,若是趙昚答應葉青的請求,那麽必須要在明日晚間宴請各國使臣的晚宴前,率先下旨讓葉青入主樞密院才行,亦或者是,必須給予葉青一個可以從容帶兵前往遼國的名義。

  走上斷橋的葉青,回頭便聽見鍾晴站在陰影的角落望著他,紅唇輕啟道:“同舟避雨、一見鍾情,請問這位官人,可還記得當年於此做的詩麽?”

  “喲?這是哪位娘子半夜跑到了這裡來偷會心上人來了嗎?”葉青原本還凝重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笑著向鍾晴走了過去。

  經過今日船上的一番雲雨,此刻的鍾晴顯得水嫩誘人了很多,那溫婉雅致的模樣兒,如同湖面上搖曳的燈光美景一般,讓人心生愛意之情。

  “我已經跟皇后、皇太后說了,皇后猶豫了半天, 而後便算是答應了。”鍾晴任由葉青牽著她的手漫步於斷橋上,羞澀緊張的繼續說道:“但是如今我有些搞不明白了皇太后了,一直以來,都認為皇太后這裡……。”鍾晴指了指葉青的太陽穴,而後繼續道:“總覺得是迷迷糊糊的,但今日聽我說起這些時,卻是一字不差的都記住了,甚至是在皇后到來後,猶豫之間,都是皇太后幫我說服皇后,讓其今夜在聖上跟前吹吹枕邊風的。”

  葉青雖然偶有進宮,但對於皇太后吳氏,他一直不曾把老太太當成過老年癡呆的症狀,雖然說是時而迷糊、時而清醒,但葉青總以為,這應該是當年跟趙構逃亡海上留下的後遺症。

  “誰知道呢,總之你是真心待皇太后就足夠了。不管如何,都不應該忘了,皇太后當年可是有一個帶刀皇后美譽的皇太后,如此之人,當年即便是在船上都不曾怕過什麽,如今恐怕是更不會怕什麽了。”葉青也有些難以理解皇太后那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症狀說道。

  “這倒也是,所以我一直以來,都覺得皇太后是不想過問世事而已,並非是……。”鍾晴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不遠處的小船上,突然間走過來好幾人,而為首之人赫然是墨小寶,至於身後的幾位,一看就是異族之人,一個個滿臉凶相、彪悍異常,給人一種極為凶悍豪放的感覺,正向著他們走了過來。

  “那位就是鐵木真。”葉青看了一眼鍾晴快速的撒開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半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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