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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一千一百九十一 淳熙14年
榮國公趙師夔的馬車再次在史彌遠的府邸前停下,這一次門房幾乎沒有通秉府裡,便立刻殷勤的在前頭為趙師夔引路,直直奔向史彌遠的書房。

 身著蓑衣鬥笠的車夫,看著史府那朱紅色的大門對著他緊緊關閉後,跳下車轅把馬車往邊上靠了靠,隨後竟然是從車轅處抽出一把油紙傘,緩緩的在雨中撐開。

 隨著油紙傘被撐開,立刻便能夠看到,這把油紙傘上赫然還畫著一顆美麗的向日葵,只是此刻在下雨天顯得多少有些異樣。

 而就在車夫打開油紙傘不過幾息的時間,不遠處一個如同乞丐模樣兒,身披要破爛不少所以的行人,緩緩的向著車夫跟前走來。

 車夫手撐油紙傘,在那對面的蓑衣人向他靠近時,視線則是在四周來回打量著,整個人的形色顯得十分警惕。

 手裡的油紙傘待那蓑衣人靠近後,便緩緩的遞了過去,兩人根本不認識,彼此在彼此眼裡都是極為陌生的面孔,但此刻在雨勢下,顯然憑借著手裡這把畫著向日葵的傘,並不影響他們二人對話。

 “大勢已定,是信王府。”車夫面無表情的把手裡的傘交給蓑衣人說道。

 “幾時?”蓑衣人的身體顯得微微有些佝僂的問道。

 車夫抬頭看著雨勢,雨滴打在臉上讓他的心頭立刻清醒不少,而後平視著遠方道:“暫時還不知道,但若是雨一直下的話,恐怕不會影響什麽。”

 “這點兒風雨自然是不算什麽。”蓑衣人手撐油紙傘,也抬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天空說道。

 “眼下已經有人接近信王府了,在我從閻克己府裡來此的路上,恰好碰到,是敵是友?”車夫微微皺眉問道。

 “這事兒跟你我沒有關系,不過我會去探明那些人的身份。”蓑衣人聲音有些沙啞道。

 “左氏兄弟確實被榮國公徹底拉攏了。”車夫輕微的歎口氣後說道。

 “好,我知道了。”蓑衣人點點頭,隨後則是把那油紙傘收了起來夾在腋下,繼續佝僂著身體向著前方走去。

 信王府門口避雨的幾個蓑衣人,車夫無法判斷他們的身份,而眼前的這個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說,還是也不知道,但不管如何,車夫已經盡到了自己的差遣與職責,而至於信王府門口避雨的蓑衣人身份,他也相信其他人有能力在短時間內查明白其真正的身份。

 蓑衣人緩緩繼續前行,剛剛車夫那句“左氏兄弟已經徹底被榮國公拉攏”的消息,看起來更像是在提醒他,信王府門前避雨的那幾個蓑衣人,有可能便是殿前司、侍衛司打前哨的兵士。

 史府內,李心傳、樓鑰等人對於榮國公趙師夔的態度,比以往有了更大的改觀,其尊敬的舉止讓趙師夔心裡都多少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他這兩年來頗得聖上信任,也頗為被史彌遠看重,但像李心傳、樓鑰等史彌遠的重要黨羽眼中,他這個宗室並不是很得其他人的重視與尊敬。

 而如今不管是李心傳還是樓鑰,在他進入史彌遠的書房後,立刻便謙卑的起身相迎,甚至在落座時,除了史彌遠之外的所有人,幾乎都是等他落座之後,才會跟著坐下來。

 面對如此崇高的禮遇,榮國公趙師夔心頭除了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同樣是也有些飄飄然。

 他很喜歡這種被人敬重的感覺,甚至是所有人都看他臉色行事,以他為尊,出門前呼後擁的排場,所以他這幾年來,便是借著趙擴給予他的信任,野心與對葉青的嫉妒不斷增長的同時,也開始把宗室趙汝愚當成了他要效仿的目標,以及要達到、甚至是超過的高度。

 此時此刻,不管是史彌遠言語上的敬重,還是其他人對他的俯首聽命,都讓榮國公趙師夔此刻有種,自己的仕途仿佛將要立刻撥雲見日的感覺。

 “榮國公不顧外面雨勢再次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麽好消息?”史彌遠的語氣,比以往也要顯得對他趙師夔尊敬了很多。

 榮國公趙師夔有些忌諱的掃視了一眼書房內的其他人,而後史彌遠立刻意會,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與此同時,李心傳、樓鑰等人,顯然也是瞬間明白,他們如今在書房裡是多麽的多余,於是一個個急忙起身,向著史彌遠跟趙師夔告罪道:“下官愚鈍,還望左相與榮國公見諒。”

 “左相冒雨前來,必然是有要事與左相相商,下官自是不敢打擾,下官先行告辭。”

 “榮國公請,還望見諒下官的遲鈍。”

 “既然如此,那史某就不挽留各位了。”史彌遠同時起身,余光掃了一眼依舊巍然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的趙師夔,對著其他拱手道:“改日史某在與各位商談朝堂之事……。”

 史彌遠話還沒有說完,李心傳、樓鑰等人又是一陣的客套,無非就是榮國公的事情才是要事,而他們的事情或者是朝堂政事,與榮國公的事情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坐在椅子上的趙師夔,看著眾人在他面前謙卑的樣子,心頭更加是顯得充滿了得意之情,仿佛如今的他,已經可以伸手就觸摸到那右相的位置。

 “榮國公見諒,這些人多有不懂事、不識趣,倒是讓榮國公久候了。”史彌遠看著書房門緩緩的再次關上,書房就剩他們二人後,繼續謙卑的說道:“其實榮國公若是有要事,不妨吩咐一聲便是,史某可前往國公府才是,豈能每次都是讓榮國公親自奔波。”

 “史相言重了,你去我來其實都一樣,你我之間又何必如此客套?”榮國公顯然還沒有飄然到連史彌遠也不放在眼裡,身為左相,能夠在朝堂之上盤踞多年,麾下黨羽又是人多勢眾,趙師夔即便是再被虛榮心衝昏頭腦,此時也依然能夠清醒的意識到,眼下史彌遠還不是他能夠得罪的起的。

 “看榮國公之氣色,顯然是有好消息?”史彌遠不動聲色的坐回原位後問道。

 榮國公趙師夔則是默默的點點頭:“昨日宮裡突然召了不少皇城司的兵卒進入勤政殿、慈寧殿等皇宮要地,想必此事兒史相也早已經知道了吧?”

 “這顯然是聖上對殿前司、侍衛司的不滿吧?榮國公可別忘了,聖上大婚之日時,殿前司、侍衛司不管是兵士還是統領,可是在百官以及各國使臣面前,讓聖上丟盡了顏面,所以此時聖上想要重用皇城司來護衛……。”史彌遠神情帶著思索的意味說道。

 “史相不愧是才智過人啊,真乃我大宋朝堂之柱石也。不錯,當初我也是如此猜測的,但……。”榮國公故作神秘的看著露出好奇探究神色的史彌遠,心裡不由暗笑道:顯然並不是什麽事情,你史彌遠都能夠揣摩的一清二楚啊。

 “還請榮國公為我解惑。”史彌遠立刻虛心的請教。

 趙師夔的虛榮心再次在史彌遠這裡得到極大的滿足,微微笑道:“但我今日前往皇宮已經試探過聖上了,皇城司的兵卒進入皇宮,並非是聖上的意思,而是……皇太后的意思。”

 “啊?皇太后?皇太后為何要如此做?”史彌遠有些驚訝的問道。

 “青丘中貴人跟隨皇太后多年,幾乎與竹葉兒被同時稱為皇太后的兩個影子。可史相別忘了,青丘既是宮裡的中貴人,但也是……皇城司的副統領,這些年雖然皇城司在葉青手中逐漸荒廢,如同禁軍一般,只能夠給豪門勳貴看家護院、駕車抬轎。但不管如何,皇城司終究還是有些實力的

 ,所以我猜測,是皇太后對於殿前司、侍衛司有所不滿。前些日子進宮時,皇太后還刻意把殿前司、侍衛司的兩個統領一起叫過去訓斥了一番。”榮國公神情之間稍有得意的說道。

 趙師夔自認為這就是他比史彌遠強的地方,因為宗室的身份,所以自然要比史彌遠能夠接觸到更多的關於宮裡的事情。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會對榮國公不利?一旦皇太后要重置殿前司、侍衛司的話,這豈不是與您的大計……。”史彌遠有些替榮國公擔憂道。

 趙師夔則是搖頭哈哈大笑了幾聲,而後面對一臉疑惑的史彌遠,輕松道:“就算是皇太后有意改置她多年來提拔起來的左氏兄弟所率的殿前司、侍衛司,恐怕也需要一些時日才是,怎麽可能在短短的幾日內就完成?雖然如今臨安城外有葉青八千精銳在,但因為聖上對葉青態度與猜忌,就算是皇太后再信任葉青,恐怕在改置一事兒上,如今也要顧及聖上的態度吧?所以依我看,殿前司、侍衛司改置一事兒絕不會在短時間內完成,葉青想要趁機再安插人手入殿前司、侍衛司也毫無任何可能。”

 “哦……只要不耽誤榮國公的大計,那麽我就放心了。”史彌遠故作恍然的點頭附和道。

 看著史彌遠已然恍然大悟,榮國公覺得這個時候,正該是讓史彌遠知道他受當今聖上信任與看重的最佳時機,自然,他也是有意讓史彌遠意識到,如今的榮國公很有可能再過幾日便會是榮王了。

 “今日我來此,其一是來感謝史相昨日裡在勤政殿在聖上面前的旁敲側擊,二嘛……。”榮國公有意掉史彌遠胃口道。

 史彌遠則是謙虛的擺擺手,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只要對榮國公有用、沒有耽誤了您的大計,史某就心滿意足了。”

 “聖上決心已下,不日便會邀葉青前往信王府。”榮國公趙師夔神色變得嚴肅道。

 “果真如此?”史彌遠這一次是真的一驚,他料想到榮國公趙師夔必然能夠說服趙擴,但沒有想到會如此之快!

 “敢問史相,可還記得當年信王是死在了哪一日?”趙師夔看著史彌遠問道。

 史彌遠心頭略微推算了下後,便立刻帶著驚容脫口而出道:“淳熙十四年六月十八!”

 “不錯,正是淳熙十四年六月十八,而三日後正是六月十八!”榮國公趙師夔確認道:“而在此後不過是七月初,高宗皇帝便病逝德壽宮,所以……。”

 “所以聖上必然會挑選這兩個日子中的其中一個?”史彌遠皺眉問道。

 榮國公趙師夔默然的點著頭,微微歎口氣道:“昨日裡皇城司又開始進駐皇宮,若是一旦發生什麽不可預測的變局,恐怕對你我都不利,所以以免夜長夢多,此事兒還需要史相助一臂之力才是。”

 趙師夔的擔憂,顯然是怕事情拖到六月底的高宗皇帝趙構駕崩之日後,那時候左氏兄弟的殿前司、侍衛司已然被皇太后置換大半,一旦事情朝那個方向發展的話,那麽他辛辛苦苦這幾年拉攏左氏兄弟一事兒,就等同於前功盡棄。

 “榮國公的意思是讓聖上在六月十八……。”史彌遠的手心開始有些冒汗,甚至心跳都加快了很多。

 他並不是緊張對付葉青一事兒,在他看來,若只是單純的對付葉青一事兒,完全有眼前的趙師夔衝鋒在前,無論如何也都很難傷到他的根基利益。

 而他擔憂的是……三日的時間,是不是有些太短了,不夠他籌謀他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劃。

 “不錯,只要搶在萬一皇太后改置殿前司、侍衛司之前,把此事兒解決了,如此才能夠算是一勞永逸,朝堂之上也就再無對史相的壓力。”趙師夔說服著有些猶豫不決的史彌遠。

 “榮國公可否……我明日一早答覆榮國公如何?”史彌遠凝重的說道。

 趙師夔靜靜的看著眼神坦誠且凝重的史彌遠,過了好半晌才長歎一口氣道:“這件事的利害關系,想必史相應該比我更為清楚才是,所以我不得不提醒史相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一旦殿前司、侍衛司改置,葉青可就要……。”

 史彌遠緊閉著雙唇,神情顯得極為謹慎與凝重,同樣是沉默半晌後,道:“明日早朝後,若我去了勤政殿見聖上,那麽榮國公便不必再為此擔憂,如何?”

 趙師夔心頭有些焦急的看著史彌遠,他的本意是想讓史彌遠今日進宮說服聖上,而後再由他進一步來為趙擴下定決心,他並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再去解決。

 但此時的他,無論是權利還是地位,顯然還不能夠讓史彌遠聽命行事,凡事自然還需要顧忌史彌遠的感受跟他自己的態度才是。

 “好,既然如此,那我明日靜候史相佳音。”榮國公有些遺憾的歎口氣,而後便起身向史彌遠告辭。

 親自送到了書房門口,看著趙師夔在下人撐起的雨傘下有些不滿的背影,史彌遠的嘴角則是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李心傳、樓鑰可還在府裡?”史彌遠站在書房門口,感受著外面雨勢帶來的涼爽與濕潤道。

 一旁的下人應了一聲,便立刻轉身去偏廳找樓鑰與李心傳二人過來。

 臨安城向來不缺賞雨者,特別是一些風騷的文人士子、翩翩公子、窈窕淑女,對於江南細雨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情感,每每下雨,仿佛都能夠勾起他們的傷心事兒。

 於是小橋流水邊、風月場,甚至是包括一些寺院道觀,總是會有人在那裡低吟淺唱當年舊事。

 皇宮內同樣不乏賞雨者,趙擴與韓瑛登樓觀雨,眼前盡是蒙蒙一片,淺淺淡淡的雨聲如同人間最美的樂聲,在二人耳邊不知疲倦的緩緩流淌。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趙擴的聲音面對朦朧的雨幕緩緩響起。

 韓瑛有些詫異的看著趙擴的側影,不知趙擴為何會念出這首詞:“據說這首詞是葉青所作,但葉青又說是……辛棄疾所作……。”

 “此詞是在當年葉青關山一役後所作,但也有人說,這是在葉青回到臨安時所作,但不管是在哪裡所作,我想應該是葉青所填不假。”趙擴望著朦朧的雨幕,心情也就像是眼前的雨幕一樣模糊朦朧,對於朝堂之上的真假是非的判斷,如今也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聖上還在猶豫嗎?”韓瑛在旁悄聲問道。

 趙擴微微歎口氣,而後點了點頭,繼續念道:“少年不識愁滋味,而今識盡愁滋味……。”頓了下後,又是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但不管如何,葉青在北地的威望跟權勢太大了,朝廷無法節製之下,於朝廷而言始終都是一個隱患。與蒙古國大汗是結拜兄弟,與金國皇帝有師生之名,若是你……你會如何抉擇?”

 韓瑛默然,葉青在沒有回到臨安時,勤政殿內不過是每隔幾日都會出現這個名字,而等葉青回到臨安後,這個名字幾乎每天都得在勤政殿出現不下數十次。

 自趙擴繼位以來,還從來沒有過哪一個臣子的名字,能夠如此長時間、反反覆複的一直縈繞在勤政殿,久久不能散去。

 原本韓瑛認為,葉青不過是一個勇武好鬥、心無城府的武將而已,不過就是因為北伐而顯得權利大了一些而已。

 但隨著葉青回到臨安,隨著幾次有限

 的接觸之後,韓瑛發現在她自己的判定中,葉青原本隻被認定的武將身份在模糊,甚至就連葉青整個人,也讓她覺得越來越無法看清楚,更別說讓她如今下定義去平叛葉青這個人。

 “但葉青對朝廷有功也是不爭的事實,當年秦檜以莫須有罪名誅殺嶽飛,高宗皇帝因而也被牽連……。”韓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抉擇,只能夠從當年的例子中去尋求答案。

 趙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當年的事情,若無高宗皇帝首肯,秦檜又怎麽能夠以莫須有罪名治罪嶽飛呢?我知道,你是怕我治罪葉青後,會落下與高宗皇帝一樣誅殺忠臣的名聲。當年嶽飛被朝廷連發十一道聖旨才被調回朝廷,而葉青十四道聖旨,依然在北地我行我素,直到戰事結束後才慢慢悠悠回到臨安複命。”

 “就此一點,葉青又如何跟嶽飛相比?”像是知道韓瑛會下意識的反駁似的,趙擴抬手製止了韓瑛剛到嘴邊的話語,接著繼續說道:“不錯,葉青北伐的功績比嶽飛要高,不單是收復了整個朝廷丟失的失地,還收復了自大宋立國一來,最為想要的天險燕雲十六州。但如今……燕雲十六州到底是姓趙還是姓葉呢?”

 “啊……?”韓瑛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趙擴的心結還有燕雲十六州,明亮的眼睛不自覺的快速眨動著,呆呆道:“燕雲十六州如今自然是大宋疆域,而葉青自然是宋室臣子……。”

 “那若是朕差遣他人任燕雲十六州節度使,葉青會放權嗎?他會同意嗎?”趙擴轉身,看著韓瑛繼續,語氣有些凌厲的問道:“朕如今在朝堂之上可任意差遣任何一人,即便是包括左相史彌遠,也不得不顧忌朕這個皇帝的態度。可唯有葉青,朕如何差遣的動?不單他無需顧忌朕的態度,反而是朕需要時時顧忌他的態度。雖然自他回到臨安後,上朝字數有限,但只要他在臨安,朕就一日不寧,在朝堂之上不論是做什麽,下什麽旨意,都要不自覺的去深思,燕王會如何看待這件事兒,朕這個皇帝,有沒有觸到他燕王的逆鱗。所以這個天下,到底朕是大宋朝的皇帝,還是他葉青才是這個大宋朝的皇帝?”

 “聖上息怒,此事兒……此事兒並不能一概而論。”韓瑛心頭有些緊張,趙擴臉色滿滿怒意,顯然這番話在他心頭已經憋了很久,但韓瑛還是繼續安慰道:“聖上難道忘了,自葉青被您封為燕王后,不是已經把北地幾路交由朝廷節製?而金國對我大宋俯首稱臣一事兒,若不是燕王的話,恐怕也很難……。”

 “葉青與完顏雍一向有師徒之名,如今金國向我大宋俯首稱臣,難保不是他們兩人刻意在天下人面前演的戲。北地各路交還朝廷節製……。”趙擴有些不怒反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朕的疆域如何吏治,由何人吏治還需他葉青首肯不成?他當他是太上皇不成?交還各路節製於朝廷,看似向朕示弱、稱臣,但反過來想,這何嘗不是在羞辱朝廷無力節製北地的事實?何嘗不是在告訴天下人,他葉青大過朝廷?”

 韓瑛看著怒氣衝冠的趙擴,不知為何,腦海裡卻是飛快的閃過一個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當看一個人順眼的時候,即便是對方那些自己不能夠容忍的缺點,在一段時間內都會成為優點,而當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那麽即便是對方表現的再低三下四、唯唯諾諾,他依然會被認定為十惡不赦。

 趙擴需要理由與借口,來說服自己相信葉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權臣、佞臣,是大宋朝的亂臣賊子。

 所以如今已然在榮國公趙師夔的慫恿下,下了決心要除去葉青的趙擴,就不得不每天面對這個問題:葉青到底對於宋廷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

 特別是自他趙擴繼位以來,宋廷的聲望依然是如日中天,所有失地都被收回,當年的靖康恥,也隨著金國對宋廷俯首稱臣,讓如今天下百姓心中有種一雪前恥的快感。

 可這些在一些細節上,顯然掩飾不了葉青對於朝廷的不敬,以及他葉青在北地權勢過大的“缺陷”。

 北地幾路如今受朝廷節製,但顯然對於趙擴也好,朝堂也罷,在心理上卻是沒有收復疆域的快感,因為並非是他們從金人手裡收復了所有失地,而是葉青收復之後,轉交給了他們。

 這種細微的差別,對於朝廷的威望、以及皇室的威嚴,顯然都是一種無聲的挑戰。

 而燕雲十六州到底姓趙還是姓葉,這個問題或許之前趙擴從來不曾考慮過,但當昨日裡史彌遠惶恐的點出這個事實後,這個問題就開始在趙擴的心裡生根發芽,不可思議在趙擴的憤怒中瘋狂的滋長著。

 不過短短的一夜時間,趙擴就已經被這個一直在心頭響起的問題,搞的煩不勝煩,對於葉青的態度也是越發的憤怒跟不滿。

 慈寧殿裡,青丘向皇太后李鳳娘稟報著如今宮裡的守衛情況,如今不管是慈寧殿周遭,還是勤政殿周遭,都已經換上了皇城司的禁卒,甚至就連平日裡在宮中,遠遠跟隨在趙擴身後的兵士,也在今日悄悄的都換成了皇城司的禁卒。

 “這其中有多少是葉青安排的?”李鳳娘望著外面的雨勢問道。

 “回皇太后,所有人都是燕王麾下將領鍾蠶從種花家軍精挑細選之人,每一個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精兵。燕王說了,請皇太后跟聖上放心,今夜會再次把一些種花家軍的兵士扮成禁軍送入城內,這段時間便一直會在皇宮附近巡防,以備不時之需。”青丘恭敬的說道。

 “算他還有點兒良心。”李鳳娘的神情帶著滿足,想了下後道:“托人告訴他吧,這幾日我會抽空讓聖上來慈寧殿,會把此事兒跟聖上解釋清楚的。還有就是……讓他麻利一些,想要做什麽就放手去做,不必再瞻前顧後、磨磨蹭蹭的,免得夜長夢多到最後反受其害。不妨就趁著這個機會,在臨安向聖上一表他燕王的忠心。”

 “是,奴婢一定一字不落的親自去告訴燕王。”青丘哪裡敢怠慢,這個時候他若是再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還真按照李鳳娘的話,派個人去告訴葉青的話,那麽他就是真不知道好歹了。

 而且,若是他沒有這份機靈的話,也不可能在皇太后李鳳娘身邊侍奉這麽長的時間。

 李鳳娘顯然對於青丘的表現很滿意,輕微的點了點頭後,便示意青丘可以去忙了。

 與出慈寧殿的青丘擦肩而過的竹葉兒,帶著笑意把手裡的油紙傘交給旁邊的宮女,一臉笑容的向李鳳娘稟奏道:“今日看來聖上心情還不錯,竟然帶著韓瑛跑去望月樓觀雨去了,所以奴婢就只是遠遠的觀望了幾眼,沒敢去驚動聖上觀雨的雅興。”

 “好好的閻氏那裡天天不去,時時刻刻跟一個宮女膩在一起。”李鳳娘看著竹葉兒臉上的滿面笑容,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就沒人告訴他,如今他已經成親了,可以給那韓瑛一個身份了嗎?”

 “這種事情……終究是女兒私情,也許聖上心裡有其他想法呢,這事情或許就不需要您操心了,韓瑛既然都沒有意見,奴婢倒是覺得,或許這韓瑛才是聖上最為在意……。”竹葉兒笑著說道。

 “即便是如此,那心裡也不能沒有我這個母后才是。算了,明日等朝會後,讓他來一趟慈寧殿。”李鳳娘微微歎口氣,隨著趙擴終於長大成人,終於開始娶妻生子後,不知為何,她心裡卻是覺得有些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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