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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一千零五十七 夜的第1章
謝深甫顯然就沒有了如同他兒子謝渠伯,以及陳傅良那般優厚的待遇,炎炎夏日裡,大理寺潮濕充滿惡臭味兒的大牢、如黃豆般大小的油燈,讓謝深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底隨即也是無奈的歎息著。

 他想到了自己會有今日的結局,也做好了面對今日這般結果的準備,但終究不能親眼見證葉青被除,還是讓他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自始自終,謝深甫都相信,今夜自己被抓入大牢一事兒,總有一天,會成為他仕途路上的榮耀,會成為他未來在朝堂之上的政治資本。

 他堅信葉青會被太上皇除去,他也相信,自己只要忍過這幾日,自己就會被釋放,甚至很有可能還會因為今夜之事兒,從而使得自己在朝堂之上再進一步。

 腳下坑窪不平的地面,在黃豆般大小的油燈照耀下一片漆黑,一腳踩下去發出嘩啦的聲音,汙水的惡臭味兒與大牢內的潮濕發霉味道,更是讓他連連咳嗽了幾聲,眼睛也因為大牢內刺鼻難忍的味道,被熏出了難以製止的眼淚兒。

 距離風波亭的不遠處,兩輛馬車並停一處,李立方環視著火光照耀下把守森嚴的大理寺,仰望夜空長出一口氣:“大理寺在葉青所率兵士的守衛下可謂是固若金湯,應該不會有人敢來此劫獄的。葉兒姑娘,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竹葉兒對著李立方行禮:“多謝李大人今日幫忙。奴婢接下來……接下來便是前往皇宮,為葉大人料理後事。”

 低垂著眼簾的竹葉兒,此刻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弱跟傷感,以及一種在李立方看來,就像是有了靈魂思想的氣質。

 平日裡的竹葉兒總是給她一種,仿佛就是一個好看的行屍走肉,但今夜他眼前的竹葉兒,卻是讓李立方感受到了,原來這個跟隨皇后多年的影子,其實也有常人應有的七情六欲,而不是像平日裡似的如同木偶,無悲無喜無情感。

 李立方又是長歎口氣,打了個哈欠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麽說來……葉青今夜真是凶多吉少,真的無法跨過這道坎嗎?”

 “奴婢不敢妄議,奴婢只是謹遵皇后懿旨,先請尚書您捉拿謝深甫,而後便是回宮料理葉大人的後事。”竹葉兒依舊是恭敬有加,微微低垂著頭,使得她長長的睫毛在火把的照耀下更顯心動,同樣,也讓人更加好奇睫毛下的那雙明亮的眼睛,如今是喜是悲。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誤葉兒姑娘回宮了。不過……。”準備上馬車的李立方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竹葉兒,想了下後還是說道:“我在府裡等消息,不管結果如何,還請葉兒姑娘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

 “是,尚書大人,奴婢一旦有了結果,立刻在第一時間告訴您。”竹葉兒看著鑽進馬車的李立方背影說道。

 馬車緩緩駛出大理寺的正門,與大理寺駐守的種花家兵士交接完畢的青丘,也正好跟左蛟跑了過來,看著李立方漸漸消失不見的馬車,三人互望一眼,竹葉兒看著青丘點頭,示意已經跟大理寺做好了交接後,也默默的點點頭,而後邁步上了馬車,帶著殿前司的兵士開始向著皇宮方向駛去。

 臨安城夜色下的大街小巷上,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熱鬧喧囂,以及遊蕩於街上的百姓,昏暗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隨著巡防的禁軍時不時的經過,還是能夠讓有心人感受到,此刻整個臨安城的上空,籠罩著的那一份濃濃的詭異之意。

 馬蹄聲與馬車的軲轆聲在清冷的街道上響起,而後不過片刻交匯在一起。

 殿前司的兵士攔住了快要到達東華門處的竹葉兒等人,而此時,時間已經是紹熙五年七月八日子時初。

 “宮內起兵戈了?”竹葉兒心頭一震,心底深處卻是感到更加的疼痛。

 即便是不用說,她都能夠隱隱猜到,葉青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而此時皇宮內已然起兵戈,那麽就說明……葉青已經踏上了謀逆之路,而被於皇宮內誅殺,恐怕也就是早晚的事兒了。

 “回宮吧。”竹葉兒的頭越發的低垂,原本只是有些傷感的眼眸,此刻變的通紅,隨著再次低頭,兩行清淚則緩緩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皇宮內起了兵戈,也就意味著太上皇動手了,葉青反抗

 了,也就意味著葉青凶多吉少了。

 竹葉兒很想再見葉青最後一面,她也期望,當自己到達皇宮後,能夠看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裡的葉青,而後自己抱著葉青哭泣、訴說自己的心聲,最起碼……竹葉兒相信到了那一刻,她將會是全天下最為幸福的女人,因為葉青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她,因為葉青是死在了她的懷裡,而她就像是葉青最終的歸宿,其他人,即便是皇后,也不過都是葉青生命力的過客。

 皇宮內的廝殺聲,仿佛已經在馬車裡傷心,但又期盼著自己所憧憬的景象,會出現在眼前的竹葉兒耳邊響起,同樣,在此刻,也真真實實的在太上皇趙昚的耳邊響起。

 太上皇自繼位一來,便立志要北伐收復失地,但最終沒有一次能夠成功,甚至每一戰都以戰敗而告終。

 他這輩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兵士廝殺的場面,更沒有見過宋人身跨戰馬馳騁疆場與金人衝殺的景象。

 在他最初剛剛繼位的幾年裡,無數個夜裡,他都憧憬過宋軍大敗金人的場景,甚至是還曾大膽的設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可借宋軍收復失地的勝利之威禦駕親征,親眼目睹大宋將士的威武熱血之勢。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相反,倒是在他為大宋皇帝時,眾臣在朝堂之上的內訌常常出現在他的眼前,各種爾虞我詐、計謀手段層出不窮,都被臣子們用來攻訐、彈劾自己的同僚,而不是對待金人,那一切就如同是另外一番景象的戰爭一樣,雖然沒有廝殺聲,雖然沒有血流成河的景象,但同樣是步步驚心,殘酷至極。

 而在今夜,他真真實實的看到了廝殺的景象,但並非是宋人跟金人之間的廝殺,而是朝臣勢力之間的廝殺,借著點將台下方的火把光亮,他依稀看到兵士的頭顱突然高高飛起,黑褐色的血液瞬間噴湧而出。

 他看到了兵士被砍斷了拿兵器的手臂,而後難以置信的望著斷去手臂的半截胳膊,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聲,整個人便突然神色一僵,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截鮮血淋淋的長矛。

 長矛從後面被拔出,斷掉胳膊的兵士身體,帶著呆滯的目光緩緩倒下,而後便被其余廝殺的人群淹沒。

 紹熙五年五年七月八日子時初,皇宮內的廝殺不過是剛剛進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但已經由完全雜亂無章的混戰,變成了涇渭分明的對戰。

 太上皇趙昚緊閉著雙唇,與旁邊的葉青一同注視著下方的廝殺,雖然心裡很緊張,甚至整個人都在因為那血腥的廝殺場面,讓他頭皮發麻,渾身顫抖,但趙昚的腦海裡,依然是還有著頗多的疑問。

 同樣,當他的目光掠過皇宮遊弋更遠方的夜色中時,那無聲的黑夜,此時就如同一個無聲而又冷酷的黑洞一般,像是時刻都要吞噬他,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並沒有出現他趙昚此刻最希望的火光。

 昭慶軍、遂安軍並沒有如期出現在臨安城外,嘉會門城樓處,此刻已經被廝殺聲淹沒,而原本侍衛司的守衛將士,在所謂禁軍的一波攻勢下,已然失去了對嘉會門的控制。

 “稟太上皇,叛軍已隱隱有要後撤之勢,拿下叛黨首領韓侂胄,絕不會超過子時正。”葉青看著點將台下方,原本向著點將台處聚集的通明火把,此刻被另外一邊由賈涉所率的種花家軍,衝擊的不得不放棄前往點將台的道路,開始向後撤去。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此刻的趙昚已然沒有了主意,特別是看著那一幅幅殘酷血腥的景象時,與其說趙昚是坐在椅子上,倒不如說是已經嚇得癱在了椅子上。

 一切都發生在讓趙昚措不及防間,甚至還不等他做出抉擇,點將台下方就開始了慘烈的廝殺,而隨著韓侂胄的人遲遲不能衝上點將台,也就使得太上皇趙昚不得不聽從葉青的安排。

 畢竟,當點將台下方的廝殺剛起時,原本守在太上皇趙昚跟前的太監,剛高呼出捉拿反賊葉青時,就被葉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身後那殿前司將領腰間的雁翎刀,一刀砍下了其頭顱。

 而被葉青抽走腰刀的將領,還未從突如其來的狀況中回過神來,他腰間的刀就在葉青手裡,當著大驚失色的太上皇趙昚的面,砍向了他的脖子,於是,剛剛反應過來的殿前司將士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將領的頭顱,從空中掉落,而後沿著石徑向下滾去。

 太上皇趙昚對於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失去了將領的殿前司將士,剛剛要抽出腰刀包圍葉青,就聽見臉頰上因為連殺兩人,而沾染著鮮血的葉青沉聲呵斥道:“放肆!你們也要跟著韓侂胄造反不成?”

 殺氣十足的呵斥聲,以及葉青那高大的身型,再加上臉頰上溫熱的血跡,還有那手裡鮮血淋淋的雁翎刀,竟是鎮住了眼前的殿前司兵士。

 殿前司的兵士一個個噤若寒蟬,手握著腰間拔出一半的刀柄,看看瞬間連殺兩人後殺伐果斷的葉青,又惶恐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的太上皇趙昚,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趙昚在此時還能夠說出話來,或許葉青早就被那數十個殿前司兵士一擁而上砍成了肉泥。

 但奈何……葉青突施雷霆一擊,連殺他身邊的太監跟殿前司將領,讓太上皇瞬間被嚇得魂飛魄散,別說立刻反應過來命令面對葉青虎視眈眈的兵士了,他能夠一直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而不是因為眼前的突變,嚇得從椅子上滑坐到地上,就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點將台處短短的僵持過後,數十名兵士在葉青的沉聲命令下,不得不把腰刀收回刀鞘,而後一個個噤若寒蟬的站在石徑處,謹防叛軍衝上點將台對太上皇與葉大人不敬。

 淡淡的血腥味兒飄蕩在點將台上空,太監與殿前司將領的屍體,已經被葉青命兵士移開至遠處,但即便是如此,回過神來已經任命的太上皇,依舊覺得鼻尖有著濃濃的讓其惡心想吐的血腥味兒。

 “請太上皇放心,韓黨叛亂很快便會平息,到時候臣立刻護送您回壽康宮。”葉青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對著太上皇露出一口白牙恭敬說道。

 葉青的笑容在趙昚看來則是顯得格外陰森可怖,腦海裡依舊還回蕩著,剛剛葉青在他面前連殺兩人的景象,他真的沒有想到,葉青竟然敢在他面前殺他的太監,以及他的將領。

 當那名將領的腦袋從石徑處開始往下滾時,趙昚甚至覺得,回過身來的葉青,下一刀就會對著自己揮起,隨即冷汗便徹底濕透了整個後背,此刻則是格外的難受與煎熬。

 “壽……壽康宮還安全嗎?”趙昚的腦海裡,此刻已經是混沌一片,驚嚇之余,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葉青跟韓侂胄到底誰忠誰奸。

 此刻,他所有的反應都不過是處於下意識下的反應,都是因葉青那殺伐果斷的氣勢而條件反射的下意識應變,是弱者對於強者的絕對服從與遵從。

 “請太上皇放心,臣會率兵親自守護在壽康宮四周。”葉青手裡依舊提著殘留著血跡的雁翎刀,恭敬的對趙昚說道:“不過臣以為,一會兒還請太上皇立刻下旨給在臨安城的百官,召集他們立刻入宮,商議該如何處置叛黨韓侂胄一事兒。”

 “此事兒……此事兒葉卿看著辦吧。叛黨……叛黨不可留,一定要全部清除,確保皇宮的安全,不可留下後患。”趙昚雙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此刻最能夠給他安全感的,並非是眼前手提雁翎刀的葉青, 而是他屁股底下坐著的這把椅子。

 葉青甚至相信,若是這個時候,誰想要讓太上皇離開那把椅子,恐怕太上皇立刻便會發出慘無人道的嚎叫聲,甚至……還會因此把太上皇徹底嚇瘋顛了。

 “是,臣一定不會留下後患。”葉青再次恭敬的行禮,而點將台下方,此刻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賈涉的聲音在下方石徑處響起,坐在椅子上的趙昚突然間渾身一顫,那因懼怕之色而顯得蒼白的臉龐,那有些呆滯跟茫然的眼神,瞬間投向了葉青尋求保護。

 “立刻包圍玉津園,任何人不得進出。”葉青先是輕聲安撫著,因為賈涉那殺氣十足的聲音而受到驚嚇的趙昚,而後才回頭對沒有讓其走上點將台的賈涉說道。

 隨著點將台處原本殿前司的兵士,被賈涉帶來的種花家軍兵士押下去,此刻走上點將台的兵士,已然換成了種花家軍的兵士,渾身上下沾滿鮮血的兵士一個個站在了葉青身後不遠處,守衛著半蹲在太上皇趙昚跟前的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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