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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第995章 局勢的變化
越是想要這個嚴寒的冬季快點兒結束,那麽便會感覺這個冬季十分的漫長,甚至漫長到了讓人絕望的地步。

  呼嘯著的西北風一連肆虐了好幾日河套三路,就當眾人以為能夠終於歇一口氣時,氣溫卻並沒有因為凜冽的寒風消失後,有絲毫的回暖跡象,甚至這鬼天氣比寒風凜冽之時還要冷上了幾分。

  延州前線將近一個月沒有戰事發生,雖然宋軍這邊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但征集而來的民眾、壯丁,卻是表現的越來越樂觀,在他們眼裡,原來打仗竟然是這樣子的,就是兩軍隔著一條河對著叫罵而已,根本就沒有說書人嘴裡說的那麽嚇人跟殘酷。

  葉衡差遣了將領去驅趕民眾營內的婦孺,但效果並不是十分理想,在嚴厲的訓斥了好幾次,已經分成不同陣營的民眾後,但其中還是有不少膽大的民眾鑽著空子,偷偷把一些婦孺還是留在了民眾大營裡。

  而直到十月底的時候,隨著金人突然毫無預兆的發動了一次襲擊,規模雖然不大,但這一戰同樣是打的格外的慘烈,兩邊在不到大半天的時間裡,傷亡都要大於過往的任何一戰。

  也正是因為這一戰的緣故,使得征集來的數萬民眾,終於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戰爭是什麽樣子,當天夜裡,整個民眾大營都是一片風聲鶴唳、惶恐不安、人人自危的景象。

  在葉青的默許下,當天夜裡不光是殘余的婦孺跑了個精光,就是連一些怕死的民眾,也是偷偷的撇下,已經細心經營了近一月,打算當家的營帳逃離了前線。

  逃離的人數並不少,甚至連破冰差遣的最後幾日工錢都沒有要,這於整個大軍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兒,而留下來的民眾,也不再是像往常那般輕松。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每次隨著大軍前往河邊破冰時,一個個也不再像是春耕勞作時那般有說有笑了,反而是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金人那邊稍微有點兒大的動靜,這邊的民眾就會瞬間扔下手裡的家夥事兒,跑了個無影無蹤。

  葉青苦熬了兩宿之後,終於是親自寫出了一份安民告示,內容無非便是希望大家團結起來,同仇敵愾的抵禦金人渡河,但是在言語措辭上,則是選擇了極具蠱惑性跟煽動性的言辭,熱血沸騰的愛國之情躍然於紙上,在傳令兵的慷慨激昂下,讓聽者無不是感覺到肩頭都有一份保家衛國的重擔與責任。

  一場金人的突然襲擊,最終若是不算大軍傷亡的話,葉青這一戰倒是賺了不少,不光是讓民眾大營因此而緊張了起來,再也不像一開始那般渙散,甚至會影響軍心,而且也使得民眾在破冰之時,更是不遺余力,不再像之前那般,還需要有大軍將領指揮、監督著。

  如今的黃河河面,始終無法形成讓乞石烈諸神奴滿意的冰層,加上民眾的不遺余力,以及開始主動的查缺補漏,反而使得近百裡的黃河河面上,即便是在清晨,竟然是連一丁點兒冰碴兒都看不見,全部被拍碎到了渾濁的河水中。

  隨著三千營的到來,葉青這一邊的士氣也越發的高漲,軍心也更加穩固,反倒是金人那邊顯得有些一反常態。

  這幾日的金人甚至連巡查河面結冰的斥候都懶得派了,反而是竟然大張旗鼓的搞起了對於各營大軍的調整,以及對一團亂麻的營地的休整。

  雖然每日還都會有金人斥候警惕著對岸的宋人

  ,但明顯能夠感覺的到,金人那邊這幾日所做的這一切都有些不太合常理,所作所為並不像是在為下一次交戰做準備,看起來倒像是跟前些時日,宋人這邊的民眾大營要把前線當家的舉動異曲同工。

  就在徐寒、司馬堅、王重、謝倫、葉衡等將領疑惑重重的同時,這幾日對岸被金人休整出來的一塊兒平坦的大空地上,終於是立起了一個巨大的營帳。

  “有大人物要來?還是又有援軍?”葉衡神色凝重,看了看左右兩側的徐寒幾人喃喃道:“立刻比稟報大人,徐寒。”

  “不用了。”葉青的聲音在葉衡身後不遠處響起,批著黑色皮裘、裡穿厚厚窄袖長袍的葉青,邁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對岸那豎立起來的巨大營帳,以及還有大軍調整後,空余出來的大片經過休整的空地,淡淡道:“金人皇帝完顏璟帶著五萬大軍不日便會到達對岸。”

  “什麽?”葉衡倒吸一口河邊的寒氣,震驚的問道。

  而徐寒等人也俱是心頭一震,頭頂上空瞬間像是被一片厚厚的陰雲遮蓋住,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也是越來越強烈。

  “如此一來,豈不是……他們有近二十萬大軍了?”徐寒臉色凝重的掰著手指喃喃道。

  “不錯,如此一來,他們就有二十萬大軍了,而我們……自上一戰後,只剩下了不到三萬五千人。”葉青站在岸邊的最前端,緊了緊身上的黑色皮裘,看著對面吸著冷氣說道。

  “如此看來,金人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年拿下這一戰啊。”葉衡眉頭緊皺,一會兒望望臉色平靜的葉青,一會兒看看還在不遺余力的,巡視著河面冰層的民眾壯丁,有些無力的長歎一口氣。

  “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葉青看了一眼身邊的幾人,微笑著道:“史彌遠去了濟南府,辛棄疾如今應該已經跟史彌遠見面了,韓侂胄同樣還在蘭州府跟虞允文耗著,兩人的目的不用我說,想必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吧。”

  “媽的,他們這個時候來……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是沒安好心。”葉衡難得的朝著河面啐了一口吐沫罵道:“這個危急時刻,簡直是添亂!為何就不能同仇敵愾的一致對外,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爭權奪利!臨安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員都死光了不成!”

  “朝堂幾乎都是由他們二人把持著,聖上龍體欠安,皇后能夠做的總是有限,史彌遠跟韓侂胄這個時候一東一西的挺進北地,便是不希望我葉青一家獨大,這是要離間奪權啊。”葉青抬頭望著冬日裡難得的晴天說道。

  “他們還真是會選時候啊。”一直不曾說話的王重,下意識的搖著頭,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繼續道:“夏國不過剛剛才亡,他們就立刻急不可待的北上奪權,難道就不怕如此內訌下去,夏國會死灰複燃,金人會趁機攻過黃河嗎?”

  葉衡默不做聲的看了看葉青,又看了看王重,他如今多少有些理解當初葉青北伐時的壓力了,那時候的他就如同現如今的史彌遠、韓侂胄一般無二,雖然不曾像他們那般想要奪權,但在臨安也是一直在攻訐葉青的北伐、抗旨不回的舉動。

  當然,如今的葉衡,自然是更為佩服葉青的強韌,最初北伐之時就能夠頂住來自臨安各方面的巨大壓力,堅定不移的持續北伐,收復失地,哪怕是背上一世罵名也在所不惜。

  更令葉衡佩服的便

  是,葉青當初對於虞允文、辛棄疾留在蘭州府、濟南府的那份堅定,在此刻看起來是那麽的英明正確。

  很難想象,此刻若是鎮守濟南跟蘭州的不是辛棄疾跟虞允文的話,恐怕換做北地的任何一個官員,都很難抵擋的住來自韓侂胄跟史彌遠的壓力。

  畢竟,二人可是代表著朝廷來到兩地的,其他官員很難堅定的站穩傾向於葉青的立場,如此一來,很有可能就會讓史彌遠、韓侂胄二人奪權得逞,從而使得葉青就真的是在給這二人做嫁衣,這麽多年的所有努力就全部付諸東流了。

  “濟南、蘭州既然去了史彌遠、韓侂胄,難保京兆府就不會有人來了,葉大人,京兆府也不得不早做安排才是。”葉衡皺眉,如今大片疆域盡在葉青之手,那麽史彌遠、韓侂胄既然插手了一東一西兩個地方,京兆府這塊兒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的放過嗎?

  “不錯,京兆府也會有人來的。”葉青歎口氣道。

  而王重則是有些疑惑的道:“大人,若是按照地理位置來說,那麽朝廷要派遣他人繼續北上,也該是前往開封、洛陽才是,畢竟,這對於朝廷來說,或者是史彌遠、韓侂胄豈不是更為有利?京兆府雖然重要,但畢竟是在大人您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又有崇國公坐鎮,他們難道不知道奪權的難度很大嗎?”

  “洛陽周宗、開封張奎可信嗎?”葉衡聽到王重如此問,也不由的跟著問道。

  他並不清楚北地其他路的官場內情,這一切都是在葉青第一次北伐時,就已經被葉青差遣到任的官員,至於背景身份葉衡更是一概不知。

  “金遺留官吏,不過在北伐之前,就已經暗地裡投靠我們,完全可信。”葉青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朝廷不會派人去洛陽跟開封的,雖然兩地於朝廷更為有意義,但終究是不是名正言順的我大宋官員,朝廷就算是去了人招攬,也不會有任何的突破。 ”

  葉衡看葉青說的如此篤定,便默默的點了點頭,道:“辛棄疾、虞允文應該能夠與史彌遠、韓侂胄二人周旋一段時間,所以當務之急還是眼前這一切,我們該如何應對。既然金人皇帝要來這裡,就足以說明,金人是打算要在此跟我們決一死戰了,接下來金人的攻勢必將會更為猛烈,以我們現如今的兵力很難應對,還需要早做打算才行。”

  葉衡的話語在空曠的黃河岸邊,卻是讓眾人有種壓抑的感覺,眼下依舊是內憂外患,甚至一個弄不好,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前功盡棄了。

  河套三路守不住,就很有可能意味著,京兆府路也會因此而失去,失去了京兆府路,那麽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夏國疆域,也就有可能失去,而且即便是不會被夏國殘余復國,但如今還有韓侂胄在蘭州虎視眈眈。

  眼下的困局,讓眾人站在黃河岸邊一籌莫展,既要應付金人,還要應付背後的自己人,甚至,連京兆府在接下來也將會陷入到不安寧的局勢當中,必須有一人坐鎮才行。

  葉青的目光掃過葉衡等人,竟然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雖然葉衡最為合適,但白純並不是很相信葉衡,而且傘還曾截獲過葉衡跟趙師夔的來往信件。

  (ps:征夏國開始鋪的有些大了,所以寫起來就很費勁,現在也是一樣,情節得繼續往前發展,但正在進行的也得完整的交代出來,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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