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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疆》1334 孤城
眼瞅著天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冷,漸漸快要失去信心的完顏從彝,心底裡又再一次重新拾起了今年宋軍能夠如願退兵的希望。

 城牆上每日站上一個時辰,幾乎已經成了完顏從彝的必修課,或許通過這樣的方式,就能夠達到自己的希望,能夠讓宋軍不戰而退一般。

 不過完顏從彝心底深處重新燃起的希望,在慶元七年的八月剛剛過去後,便立刻跌落到了谷底。

 還不到他每日該走上城樓的時刻,屬下高虎、王質以及完顏可就驚慌失措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宋軍大軍出現了。

 “怎麽可能?”完顏從彝大驚失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這個消息甚至讓他感到有些天搖地動,仿佛自己的眼前已經出現了挾裹著衝天殺氣的宋廷大軍。

 “昨日裡的斥候不是還回報並沒有發現宋軍的跡象嗎?不是說一如往常嗎?”完顏從彝看著眼前的三人問道。

 王質、高虎是他來到隆安後,如今掌管兵權的真正守城將領,而完顏可則是他完顏從彝的家奴,其身份同樣是漢人,不過是被他賜姓完顏而已。

 面對完顏從彝的質問,三人俱是一同低下了頭,按照昨日裡最後一撥探子的消息,方圓數十裡之地,確實沒有發現宋軍的蹤跡,所以宋軍根本不可能在今日一早就出現兵臨城下才是。

 面對三人的沉默,完顏從彝冷哼一聲,而後便率先衝了出去,甚至連馬車都沒有坐,牽過一匹高頭大馬便快速的翻身上去,都不去等身後追上來的高虎三人,便徑直向著城南的方向馳去。

 越是接近城南的城牆,那股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實質的肅殺之氣已經是撲面而來,讓坐在馬背上的完顏從彝的心不由自主的快速下沉,甚至兩條腿肚子仿佛都有些像是要抽筋一般。

 城牆上、城樓下,甚至包括整個街道都已經被守軍佔滿,大量的滾石、滾木、油鍋、箭矢等武器,也都已經擺滿了街道兩側。

 整個街道包括城牆上都是一副混亂緊張的局面,行至此處,完顏從彝能夠深刻的感覺到,不光是城牆上的兵士以及那些守城將領感到了恐慌,就連被征調過來搬運武器的民夫,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惶恐與緊張。

 混亂緊張的局面使得完顏從彝的坐騎都有些寸步難行,手裡的馬鞭幾次三番的想要落在那些阻礙他前行的民夫背上,但一想起城外可能就是千軍萬馬、來勢洶洶的攻城宋軍後,手裡的馬鞭便很快無力的放了下來。

 剛剛翻身下馬之後,身後緊緊追趕而來的王質等三人,也急忙在擁擠忙碌、緊張混亂的人群中擠到了完顏從彝跟前,隨即拉過幾個兵士在前面為他們開路。

 三步並作兩步,完顏從彝跟隨在開路的兵士後面,因為宋軍突然兵臨城下的緣故,使得完顏從彝在慌張之余,竟然是一連好幾次都差些踩空了登上城牆的台階。

 若不是身後的完顏可等人緊緊跟隨著,恐怕完顏從彝還不等登上城牆,就會先從城牆高大的台階上滾落下去,很有可能還沒有看到攻城的宋軍,自己就率先一命嗚呼了。

 登上了同樣是混亂忙碌夾雜著叫喊聲的城牆,完顏從彝在望向城外的方向時,瞬間是倒吸一口涼氣。

 隆安城外、氣勢磅礴的宋軍如同烏雲壓境一般,黑壓壓的布滿了整個隆安城外,大軍頭頂上空旌旗招展、殺聲震天,而在最前方,則是如同一條條黑龍一樣的騎兵一字排開,此刻正在隆安城下箭矢射程外的距離外來回飛奔。

 而一些龐大的攻城械具,此刻夾雜在黃龍土霧之中正緩緩向城牆下推進,高大的雲梯、迎風招展的巨大旌旗,挾裹著呼呼的風聲,在眾多兵士的合力之下,如同一杆直插雲霄的方天畫戟一般,帶著殺氣被立了雲梯之上。

 將士的喊殺聲、戰馬的嘶鳴聲、械具發出的吱啞聲,以及鐵蹄踏在地面的轟隆聲,在夾雜著快要彌漫整片區域的黃塵土霧,使得城樓上的完顏從彝有些目瞪口呆,甚至有種感覺自己很渺小,像是一葉孤舟正漂浮在大海上,而迎面的不遠處,就是一個滔天巨浪正向他撲面而來。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完顏從彝雙手扶著城牆,兩隻小腿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抽筋,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宋軍竟然真的一夜之間就兵臨城下了。

 “對了,探子呢?探子在哪兒?”完顏從彝從城下那殺氣衝天的場面中回過神,急忙對身後的幾人問道。

 “今日一早出城的探子還沒有回城。”完顏可看了一眼王質與高虎,神色凝重的回答道。

 “那麽……知道城外有多少宋軍嗎?”完顏從彝急忙問道。

 “不少於五萬。”依舊是完顏可回答著完顏從彝的

 問話。

 “五萬大軍?”完顏從彝聽到人數不過五萬時,這才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畢竟,完顏從彝上過戰場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今日一下子面對城外殺氣衝天的宋廷大軍,他何時見過如此規模的場面,一時之間,在震撼心慌之余,根本沒辦法用眼睛來判斷,城外那烏泱泱如烏雲壓境的宋廷大軍,大致人數有多少。

 城內有著最起碼不下於十萬的守城大軍,城外的宋軍只有五萬,即便是他們有著一些讓他們金兵膽寒的攻城械具,但那些在沒有見到真正的威力之前,完顏從彝還是無法判斷出那些東西對於他們人數上的優勢,能夠起到什麽樣的決定性作用。

 隨著完顏從彝再次審視著下方的宋軍時,只見下方那些如同長龍一般遊弋在大軍邊緣、來回飛奔的騎兵,依舊是不停歇在那遊走,不過是漸漸的開始騎兵有所增加,隨即范圍也越來越大,最後則是以城南的這個這城門為中心,開始向兩側散開。

 而幾乎就在完顏從彝皺眉不解的同時,便開始有城內的探子跑過來稟報,不管是北還是東還是西,各個城門口如今已經布滿了宋廷的騎兵在遊弋巡視。

 “他們這是要幹什麽?”高虎有些搞不明白城下宋軍的目的。

 而完顏從彝的臉色則是越發變得有些發白,甚至就連嘴唇都開始變得有些發白,並不是因為高虎的話讓他意識到了什麽,而是因為,在那些奔走如遊龍的騎兵展開後,此時那如同一片片烏雲的宋軍,在頭頂獵獵招展的旌旗下,也開始跟隨著那些騎兵奔走的路線開始一片片的展開。

 “圍而不攻!”完顏從彝發白的嘴唇喃喃念出這四個字。

 而此時遠遠拖在整個宋廷大軍身後的宋軍中軍帳內,依舊是沒有穿戴盔甲的葉青神情輕松、態度從容,在一個個傳令兵來來回回進出之間,把一道道的命令從此處向軍中傳開。

 趙盼兒、賈涉二人一左一右,幫葉青打理著一些軍令,而墨小寶、完顏陳和尚則是率先走出中軍帳,兩人相視一笑後,衝著奔走到他們跟前的將領:“開始起火做飯!”

 中軍帳內的趙盼兒,顯然是有些不滿墨小寶跟完顏陳和尚的大聲下令,微微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自大軍到達隆安城下後,這個中軍帳一刻都沒有安寧過,完顏陳和尚走了來了墨小寶,墨小寶走了來了乞石烈白山,乞石烈白山走了來了鍾蠶,鍾蠶帶著自己麾下的將領走了來了完顏斜烈,完顏斜烈剛走耶律乙薛又來了。

 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趙盼兒原本認為會頗為安靜的中軍帳,則是吵鬧如鬧市一般,根本不得片刻安寧。

 如今眼看著來了又回的墨小寶、完顏陳和尚終於再次走出去後,本以為終於能夠耳根清淨一下的趙盼兒,則是又被帳外不遠處下令的墨小寶跟完顏陳和尚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這樣管用嗎?”微微有些不悅的趙盼兒收回心思,瞪了一眼早已經消失墨小寶跟完顏陳和尚身影的中軍帳門口,而後歪過頭對葉青問道。

 “管用不管用,暫時不知。不過既然完顏從彝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們比家底,那麽在鹹平府跟他們比有什麽意思?就不如到這隆安城下讓他眼見為實的比比才有意思。”葉青揉了揉有些腫脹的太陽穴,別說是很少跟著行軍的趙盼兒了,就是他葉青,久疏戰陣之下,如今突然一下子再次親自率兵征戰,也有些不適應這吵鬧緊張的中軍帳。

 此刻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終於是可以長舒一口氣,微微把身子往後靠了靠,而趙盼兒歪頭看著還在揉太陽穴的葉青,咬著紅紅的嘴唇猶豫再三,終於是鼓起勇氣,在賈涉的注視下突然起身走到葉青身後,白皙的臉頰沒來由的顯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緩緩伸出自己的雙手,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的低聲道:“我幫你揉……。”

 “嗯?”葉青有些驚訝的扭頭看著臉頰已經紅成一片的趙盼兒,還不等跟對視的趙盼兒說話,一旁的賈涉就急忙起身,一邊急匆匆的往中軍帳外走,一邊嘴裡嘀咕道:“對了,末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末將先告退了。”

 賈涉急匆匆的離去,讓趙盼兒的臉蛋兒顯得更紅也更加的羞澀。

 不過當趙盼兒看著賈涉急匆匆的離去,再低頭看眼前的葉青時,葉青已經開始閉目養神,開始享受趙盼兒的雙手按壓太陽穴。

 中軍帳中一時之間變得靜悄悄的,與外面將領的叫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夾雜在一起的吵鬧緊張的場面,像是兩個世界一般。

 穩住心神的趙盼兒開始認真的幫葉青按壓太陽穴,雙目有些空洞的遊走於中軍帳的各個角落,看著旁邊那一身屬於葉青的甲胄,想起剛剛的問題,心裡頭有些擔

 憂道:“那若是隆安城內真的糧草充足呢?或者……或者會寧府會馳援兵力跟糧草呢,那麽到時候我們豈不是會陷於被動?”

 一邊享受著趙盼兒的按摩,一邊閉目養神,聽到趙盼兒的問話,葉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淡淡道:“這也是為何我遲遲不讓乞石烈諸神奴與會寧府接觸的緣故,所以這下知道乞石烈諸神奴不攻會寧府有多重要了吧?”?趙盼兒微微蹙眉,那日在議事廳的商議,她並不是很清楚,因為她那時候正在打探隆安府真正的守將,以及隆安府有多少兵力的事情。

 不過在這一路上,她也倒是聽墨小寶等人還再次分析過關於乞石烈諸神奴不兵進會寧府的事情,所以對於乞石烈諸神奴一直不攻會寧,只是一昧的遊弋最初也是並不認同。

 而現在聽到葉青如此說之後,趙盼兒則是瞬間明白,有些豁然道:“您的意思是……要圍困隆安,把隆安變成一座孤城?”

 “不錯,圍而不攻,每日便是吃飯操練。當然,也要防備金軍有可能尋找機會的出城偷襲。但不管如何,我們毫無征兆的兵臨城下,一定會引得城內的金軍惶恐好一陣子,而他們若是想要破局的話,就看完顏從彝這個人的城府,是否真的有完顏陳和尚他們說的那麽深了。”葉青依舊閉目養神,腦袋隨著趙盼兒雙手的力度微微搖晃,時不時的能夠感受到腦後與一片綿軟總是在若即若離。

 “如果他城府極深會怎樣?不深又如何?”趙盼兒幾乎已經快要等同於把葉青的頭摟在懷裡一般,不過一雙纖細、溫柔的雙手,一直在不停的為葉青按摩著太陽穴。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總之,圍而不攻能夠看到好多我們眼下無法在隆安城打探到的消息。”葉青嘴角掛著一抹滿意的笑容說道。

 趙盼兒再次蹙眉,還是有些不明白葉青的意思:“原來一場戰事,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啊。”

 “戰爭向來講究的便是爾虞我詐。”葉青笑著繼續道:“完顏從彝若是城府極深,那麽或許會跟我們耗到最後一刻,耗到這天氣對我們越發不利之時,才會主動出城偷襲來破局。而若是城府不深,隱忍不夠,那麽用不了幾日,一旦被軍中的一些將領不堪入目的言語挑釁的忍不住的話,那麽自然就會自亂陣腳。當然,之所以說還能夠看出一些我們打探不到的消息,是因為他們出城偷襲的時間越晚,在證明完顏從彝擁有足夠的城府之時,也能夠證明,其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全掌控了城內的守軍……。”

 “上一次給您的消息,不是都已經說過,完顏從彝在剛到隆安的第一日,就已經殺了軍中好幾個將領立威了嗎?”趙盼兒問道。

 “重壓之下才能夠見分曉。當初我們還未兵臨城下,而完顏從彝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能夠掌控大軍。如今我們已經兵臨城下,甚至都做出了一幅要攻城的架勢,投石車、雲梯等都已經放到了他們肉眼可見的地方,而這時候,也正是真正考驗他,是否已經真正掌握整個大軍,以及是否已經讓軍中的所有將領信服的時候。”葉青閉目說道。

 趙盼兒早就察覺到了自己過於用力的緣故,使得葉青的後腦杓已經緊緊貼在了她高聳的胸口。不過這個時候,因為注意力都在隆安一事兒的緣故,特別是她當初安插在隆安的探子,竟然被完顏從彝端掉了不少人,從而使得其他人很難順利的再傳出關於隆安城的消息。

 這件事讓趙盼兒極為惱怒,因為她自從跟隨著董晁以來,還從來沒有過像這一次這般損失慘重,而這也是為何她執意要跟著葉青來到隆安城下的緣故。

 不過葉青的意思她已經完全聽明白了,之所以這一次葉青率軍聲勢浩蕩、殺氣衝天的兵臨城下,做出一幅要攻城的姿態,顯然並非是為了攻城,而是為了迫使隆安城內自亂陣腳。

 完顏從彝雖然已經掌控了軍隊,但並不代表在外部宋軍攻城陣勢的重壓之下,還能夠完完全全的掌控整個大軍。

 那麽一旦有些軍中將領因為完顏從彝的城府、隱忍而龜縮不出的話,是不是所有的將領都會認同完顏從彝的龜縮之策呢?會不會有些軍中將領,因為當初不戰而退出鹹平府的緣故,更主張出城與宋軍交戰呢?

 畢竟,隆安城的糧草問題,以及整個隆安城在圍困之下,將會是一座孤立無援的孤城的壓力,在命懸一線的形勢之下,又有多少將領願意選擇被圍困致死,又有多少人願意做困獸之鬥?

 總之,葉青如今在隆安城下擺出一副攻城的陣勢,可謂是把壓力都拋給了完顏從彝,而完顏從彝若是想要把時間拖到大雪紛飛之時,那麽接下來,他將要面對的才算是真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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