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要回來了，父親要回來了！”呂綺玲興奮地跑進屋子。

　　“知道了，我又沒聾。”嚴氏正在屋內站著，看她進來，一臉笑意地搖頭道:“看看你，沒一點女孩兒樣子。”

　　“高興嘛，”呂綺玲嬉笑著過來抱住母親手臂:“母親不也開心的站了起來?”

　　“哪有?我那是看你進來才起身。”嚴氏嘴上這麽說，臉上卻已經浮起淡淡紅雲。

　　呂綺玲晃著母親胳膊，側著頭看她的臉:“嘻嘻，母親害羞了。”

　　“去去去，沒大沒母親也敢調笑。”嚴氏輕輕拍了她一下，薄怒微嗔，臉現羞意，一如當年模樣，那時她也總是吃不住呂布調笑。

　　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女兒都這般大了啊，眼瞅著也該嫁人了。

　　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嚴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目光悠遠，似在追憶:“你父親啊，當年便是這般英雄了得，長的又高大英俊，在並州啊，可是很得女孩子喜歡”

　　“那是自然，父親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呂綺玲自豪道:“到時父親做了冠軍侯，別人若是問我出身，我就說是冠軍侯的女兒。”

　　“英雄自然是好的”嚴氏笑了笑，側著頭繼續說道:“我當年便是看上他是個英雄，也幸賴天眷，他在那麽多提親的姑娘中選中了我”

　　“然後呢?”呂綺玲歪頭看著母親。

　　“然後啊然後就那樣嫁了過去，初時我還總是為他自豪欣喜，可時日久了，便只剩下擔心和害怕”嚴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戰場凶險，英雄是拿命拚出來的，他每次出征，我都怕他回不來那時我就想啊，他若不是個英雄該有多好”

　　“可若父親不是個英雄，母親也不會看上他啊。”

　　“是啊，若是那時的話，我看上的是他呂奉先，而不是什麽英雄。可之前，他要不是英雄，我怎會知道他呢。”嚴氏笑著搖頭，不再言語，似乎在想女兒所說的問題。

　　“再後來呢?”呂綺玲見母親不說話了，忙又去問。

　　“再後來有了你啊，”嚴氏看著她笑了:“那時你剛生出來，才有嗯對，這麽長。”嚴氏拿手比劃了一下。

　　“這我知道，就跟李婆婆家小孫子一樣，小孩子剛生出來都那樣大。”

　　“李嬸如今離了並州，也好久沒見她了”嚴氏搖了搖頭:“你見到的是百天的孩子，你生的長大，跟平常孩子不一樣。”

　　“哪有這般形容自家孩子的?”呂綺玲撅了噘嘴，“我那是隨了父親，他便像您說的，生的長大。”

　　說著還拿手伸過頭頂比劃，惹得嚴氏笑罵:“你父親那是高大，跟你不同。”

　　“什麽嘛”呂綺玲嘟嘴:“我是多余的唄。”

　　“可不就是多余的?”嚴氏唏噓道:“你生的那般長大，可把我害苦了，生你的時候真真是想著不如死掉，可又舍不得你父親”

　　“就知道父親，我真是多余的”呂綺玲扁扁嘴裝生氣，卻又心疼母親，“真那麽疼嗎?”

　　“可不是嗎?這還能騙你?”嚴氏雖這麽說，臉上卻是一臉幸福樣子:“生完你之後，你父親頭一句話就是:早知這般痛苦，便不該要這孩子。”

　　“切，幸虧你們早不知道，不然這麽可愛乖巧漂亮懂事的女兒就沒有了。”呂綺玲隱晦地點出自己的存在價值。

　　“是啊”嚴氏認真端詳了她一番，歎道:“幸虧不知道，不然就沒這個女兒了你父親說到做到的，原本還要生個兒子傳宗接代，他也不要了，隻說不想看我再受苦，還說他本就是孤兒，傳不傳無所謂哎雖是這麽說，我卻總覺得對不住他”

　　“怪不得我沒有弟弟妹妹”呂綺玲低頭看了看自己:“就不該生的這般長大，要是跟妍兒那般嬌我就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她也承認自己長大了。

　　其實她現在才一米七幾，算不上太高，但這年齡，肯定還要長的，女孩子這樣確實算是生的長大了，嚴氏幸虧也有一米七，抱著她還是那麽回事，再長幾年的話可就不能站著抱了。

　　“是啊，若是嬌小些，也不會整日舞刀弄槍，到現在還嫁不出去。”

　　“母親”呂綺玲不依了:“真把我當多余的啊?我這麽乖的。”

　　“怎麽會是多余?說笑而已。”嚴氏幫她理了理頭髮:“只是你也確實不小了，該嫁人了。”

　　“嫁人”呂綺玲歪頭想了想:“可是我還沒有看上的人啊。”

　　“京城的公子也入不了你的眼啊?”嚴氏奇道:“你整日出去胡鬧，我還以為你看上哪家公子了呢。”

　　“哪有?”呂綺玲撇嘴:“全是弱雞。”

　　“啊?”嚴氏不解。

　　“哦，異人教我的詞啦，就是說他們都不行。”

　　“那你想嫁什麽樣的?”

　　“我想嫁個大英雄，像父親那樣的。 ”呂綺玲脫口而出。

　　“大英雄”嚴氏眉頭一皺:“可我隻想你嫁個平常人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總好過整日擔驚受怕。”

　　“才不，女孩子哪個不喜歡英雄?母親不也嫁了父親?”

　　“是，所以我才不願你嫁英雄，”嚴氏認真說道:“女兒家要嫁的是夫婿，是要過一輩子的，嫁過去之後就會發現，那就是你的全部知道嗎?母親時常在想，你父親要不是英雄多好，大漢沒了你父親這個英雄，還是大漢，而我沒了你父親的話就什麽都沒了”

　　“你還有我啊，再說了，父親那麽厲害，怎麽會沒了呢?”

　　“刀槍無眼”嚴氏搖頭道:“我只知道我的夫君也是人，他不去打仗我才能不擔心。”

　　“都像母親這般想，誰還去做英雄?連媳婦都娶不上。”

　　“一點私心罷了，他是天生的英雄，怎麽可能離開戰場?我只能認命，在家為他祈福。”嚴氏看著呂綺玲:“我不希望我的玲兒也整日擔心害怕。”

　　“沒事，”呂綺玲卻沒怎麽在意，自得道:“我武藝也不差，就算找個英雄，也不用在家擔心，我可以陪他一起上陣殺敵。”

　　“真好”嚴氏目光迷蒙地看著遠方，有些羨慕地說道:“若我也會武藝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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