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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碑楊門》第八百二十八章 狗咬狗
寇準了解楊延琪,所以自作聰明的捋了一把胡須,以為可以逃過一劫。

 卻沒想到被楊排風一眼看穿,並且揭穿了他的面目。

 惱怒的楊延琪也顧不得繼續在街上耍威風,騎著馬直直的殺向了寇準的相國府。

 楊排風則提著耶律休哥的人頭回到了楊府的行營。

 早已得到了消息的老楊一直在行營門口守著。

 等楊排風歸來的時候,他急匆匆的快步上前,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們真殺了耶律休哥?”

 楊排風跳下馬背,提著耶律休哥的人頭欠身給老楊施禮。

 “孩兒見過義父……”

 老楊哪顧得上這些俗禮,嚷嚷道:“快快快……拿耶律休哥的人頭給老夫瞧瞧……”

 楊排風點點頭,打開了手上的包裹。

 一顆大好的頭顱,出現在了老楊面前。

 老楊早就做足了思想準備,可是當他真的看到了耶律休哥的人頭以後,還是一樣難以置信。

 “還真是耶律休哥……”

 老楊和耶律休哥打了半輩子的交道,二人交手不下十幾次,可以稱得上是宿敵。

 耶律休哥是何等人物,老楊遠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加透徹。

 遼國戰神的名頭並不是吹出來的,而是耶律休哥實打實打出來的。

 不然以遼人骨子裡的狼性,如何能夠服他。

 就是這麽一個鎮壓了中原數十年的人物。

 在楊七出現以後,一敗再敗。

 到如今,竟然被兩個丫頭給砍下了頭顱。

 老楊神色複雜的看向了楊排風,細細的問了楊排風斬殺耶律休哥的細節。

 楊排風在老楊面前自然不會撒花,更不會誇大。

 她如實的將破廟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了老楊。

 老楊聽罷,長歎了一聲,“時也……命也……”

 撂下了四個字,老楊一甩袖袍,不再發一言,轉頭進了行營。

 老楊心裡感歎耶律休哥一代梟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他卻不知道。

 若非楊七橫空出世。

 此刻他們二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會調一個位置。

 楊排風提著耶律休哥的腦袋,乖巧的跟著老楊身後,進入了行營。

 佘賽花帶著其他的女眷,這才到了後院,觀看了一番耶律休哥的人頭。

 然後,佘賽花讓楊排風把耶律休哥的人頭交給了扎馬合青木,由扎馬合青木,送到忠義山,交給楊七祭奠英靈。

 卻說。

 遼國四路兵馬齊攻燕國,如今四路兵馬齊齊的折損在了燕國。

 自此。

 遼國攻燕的戰事,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然而。

 即便如此,仍有一支遼國的兵馬,在負隅頑抗。

 這一支遼國的兵馬,就是韓瓊率領的鬼奴軍。

 當日楊七在港城海岸上,炮轟韓瓊的鬼奴軍,讓韓瓊手下的鬼奴軍折損了一大半。

 韓瓊被迫退到了海上,集結了另外兩支被她派遣出去,同樣被打殘的鬼奴軍,揮兵二十萬,沿海而下。

 一路到了宋國的登州。

 借著宋國兵馬去攻打南國這個空擋,韓瓊的兵馬幾乎沒有任何阻擋的踏上了登州。

 登州原先是個荒涼的地方,貧瘠不堪。

 後來楊七在此地命人在這裡立了碼頭,把這裡弄成了一個南國、宋國、遼國三國之間的貿易中轉站。

 這讓貧瘠的登州,一下子富裕了起來。

 楊七建立了燕國以後,撤走了這裡的大部分的南國商人,把貿易中轉站,分割成了兩部分,分別設在了燕國的港城,以及洞頭島。

 這讓登州一下子又蕭條了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登州依然富庶。

 韓瓊領著一幫子燒殺搶掠無惡不做的鬼奴軍到了登州以後,為了籌集軍糧,徹底的放開了手腳。

 二十萬的鬼奴軍,從登州一線,一路轉戰青州,濟州府,再折頭向北。

 禍害的整個宋國東北,亂成了一鍋粥。

 近百萬的百姓,被鬼奴軍折騰的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鬼奴軍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刮地三尺。

 不僅如此。

 韓瓊再混亂的宋國東北,嗅到了一絲狠狠反擊楊七的味道。

 她命令二十萬鬼奴軍,挾裹了數十萬的百姓,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流民軍團。

 韓瓊手下的人馬,也借此到達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有人或許覺得這太誇張。

 事實上這一點兒也不誇張。

 自古以來。

 凡是百姓造反,又能在極短時間內,聚集數量龐大的兵馬,就是靠著挾裹百姓為兵。

 遠的而不說,就說近的。

 此前在川蜀境內作亂的王小波等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一大批的流民,衝出了川蜀,差點打到了金陵,就是靠著挾裹百姓為兵。

 韓瓊自幼熟讀史書,又聰明過人,又怎麽可能放著這一招不用呢?

 至於戰後,宋國的東北部分會被折騰成什麽樣子。

 韓瓊又豈會在乎。

 韓瓊在宋國這麽一鬧,一下子讓宋國多出了上百萬的難民,難民往四處蜂擁,更有人趁機起義作亂。

 整個宋國東北的位置,一下子陷入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

 甚至難民還衝出了青州、南下進入到了廬州、蘇州等地。

 可以說宋國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受到了波及。

 汴京城內。

 趙德芳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差點沒把垂拱殿給砸了。

 “混蛋!韓瓊這個賤人,安敢如此欺朕?”

 金貴的玉器、瓷器,被趙德芳摔的啪啪作響。

 禦階下。

 文武百官們俯身而立,一個個乖乖的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在哪兒靜靜的聽著趙德芳發火。

 至於趙德芳嘴裡的汙言穢語,他們自動忽略,就連秉筆直書的史官也低著頭在數地磚。

 “啪啪啪……”

 龍案上的東西,被趙德芳砸的光了。

 直到趙德芳把手伸向龍案,發覺沒東西可砸的時候,才就此作罷。

 趙德芳黑著臉,目光陰沉的掃視著百官,冷冷的道:“朕一定要將韓瓊碎屍萬段,方能解朕心頭之恨。立刻調遣人馬,朕要禦駕親征,手刃韓瓊這個賤人。”

 文武百官們聞言,對視了一眼,繼續低著頭當木頭。

 趙普裝聾作啞的在那兒打瞌睡。

 丁謂有心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德芳見文武百官們一言不發,頓時把龍案拍的啪啪響,“怎麽,一個個都聾了?”

 事實證明。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即便是趙德芳把龍案拍的啪啪響,趙普依然在打瞌睡,似乎趙德芳把龍案拆了,他也未必能醒。

 趙德芳恨不得撲下禦階,給趙普兩巴掌。

 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打瞌睡的趙普,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丁謂身上。

 丁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出班躬身道:“啟奏陛下,陛下您要禦駕親征,手刃韓瓊……只怕有些難辦……”

 趙德芳瞪起眼,冷喝道:“難道我泱泱大國,就調動不出一支剿滅叛匪的兵馬?”

 丁謂苦笑道:“回陛下的話,真要是強調兵馬的話,也能征調出一批兵馬。只是韓瓊在登州等地,攪風攪雨的,麾下的人馬已經突破了數十萬。

 韓瓊不是王小波,想要收拾韓瓊,非大軍壓境不可。

 目前咱們手裡的兵馬,除了拱衛京師的禁軍外,其他的兵馬沒那個實力。

 最關鍵的是,我們如今在跟南國作戰,再跟韓瓊開展的話,就等於同時跟兩國開戰。

 戰線從西南,一直扯到了東北。

 單單是補給一線,就超過了千裡之遙。

 雖然朝廷此前得了一些浮財,可是也經不起這般消耗。”

 為了征討南國,宋國也是下了血本,調動了數十萬的大軍,還有數百萬的民夫,從兩路進軍,去征討南國。

 單單是糧草耗費,每日就數百萬斤。

 再加上路上的耗費,以及其他軍需的耗費。

 每天消耗的糧草,簡直是一個驚天的數字。

 宋國朝廷從江南富商們手裡巧取豪奪的錢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

 如果宋國再在登州掀起戰端,那消耗將會更加驚人。

 相當於宋國朝廷將要支撐起,兩條長達千裡的大軍補給線。

 別說外強中乾的宋國了。

 就算是真正富庶的燕國,也不敢這麽乾。

 不然楊七也不可能把燕國、南國兩地劃分成兩個國家管理。

 趙德芳聽了丁謂的分析,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他咬牙切齒的道:“難道你放任韓瓊那個賤人在濟州府胡作非為?再讓她鬧下去,朕的半個江山都沒了。

 當初跟他們遼國合盟,說好了他們打燕國,咱們打南國。

 遼國為何出爾反爾,對我大宋發難?”

 丁謂嘴角勾起了一絲難看的苦笑。

 他心裡清楚,趙德芳也只能過一過嘴癮。

 以前宋遼兩國臨近的時候,大宋尚且不能奈何遼國。

 如今兩國中間還隔著一個燕國。

 大宋對遼國可以說是鞭長莫及。

 就算韓瓊在大宋鬧翻天,趙德芳拿遼國也無可奈何。

 就在君臣二人無奈的時候。

 一直打瞌睡的趙普突然睜開眼,幽幽的說了一句,“現在能不能拿下南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趕緊剿滅韓瓊在濟州府作亂。不然……社稷不穩……”

 兩頭只能顧一頭的時候。

 再入侵南國,只會被南國的兵馬拖的越陷越深。

 而韓瓊在濟州府造成的災難將會越變越大。

 所以,現在必須當機立斷,從南國撤出兵馬,北上反攻韓瓊等人,穩定國內。

 這就是趙普這句話的潛意詞。

 趙德芳和丁謂聞言,同時皺起了眉頭。

 他們也知道趙普說的對。

 可是他們就是不甘心。

 這一次,趁著燕國根基未穩,兩國伐燕,尚且不能有所收獲,等到燕國穩定以後。

 誰還能撼動燕國?

 沒了遼國的威脅,燕國將會成為宋國的心腹大患。

 所以,趙德芳和丁謂明知道趙普說的是對的,依然不想低頭。

 許久。

 見趙德芳沒拿定主意,趙普再次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道利芒,“據此前得到了消息,遼國數十萬大軍伐燕國,分別從港城、榆關、古北口、東晟府四處一起動手。

 結果卻是全軍覆沒。

 港城、榆關、古北口的遼軍,被火藥炸的屍骨無存。

 東晟府內,遼國大將耶律斜軫,更是被一群殘疾老卒,陣斬在了馬下。

 可以說,如今的燕國,依然成為了一頭猛虎。

 以及不是我們大宋可以撼動的存在。

 如今我大宋內亂已生,就更不能跟燕國再繼續結怨。

 難保到時候不會惹怒楊延嗣,使他揮兵南下。”

 頓了頓,趙普幽幽道:“所以,當務之急,應當盡快撤出南國的兵馬,並且派遣使臣恭送燕國王妃呼延赤金還燕。向燕國已示友好。”

 趙德芳當即怒了,他盯著趙普咆哮道:“當時讚同攻打南國的是你,如今勸我們放棄南國,向楊延嗣示好的也是你?趙愛卿,你到底還有沒有主見?”

 趙普聞言緩緩的站起身,直直的盯著趙德芳,不甘示弱的道:“此一時彼一時,世事無常,變化萬千。以不變應萬變的的辦法,行不通。老臣自然是在最合適的時候,給陛下最合理的建議。

 陛下若是不予采納,可以當老臣沒說過。

 但是老臣要奉勸陛下一句。

 還請陛下想一想坐下的皇位是怎麽來的。

 真要讓楊延嗣揮兵南下,到那個時候,只怕就不是那麽好收場了。”

 趙德芳剛提起的怒氣,就在趙普不甘示弱反擊聲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噗通~”

 趙德芳面紅耳赤的瞪著趙普。

 趙普毫不客氣的躬身道:“老臣先行告退……”

 也不等趙德芳挽留,趙普一甩袖子就離開了垂拱殿。

 其跋扈的態度,當真是讓趙德芳一瞬間就起了殺心。

 “朕要……”

 趙德芳惱怒的隻說出了兩個字,就被丁謂慌忙的阻止了,“陛下慎言, 如今濟州府動亂,朝堂之上,實在是不能再起波瀾了……”

 “嘭!”

 趙德芳捶了一下面前的案幾。

 心裡暗自發誓,遲早要殺了趙普。

 然而,他卻不知道,趙普對他已經失望透頂。

 趙普對趙德芳的評價就是,比趙光義還不堪,比其父,差出了千萬裡。

 出了皇宮。

 趙普就派出去了府裡所有的親信去汴京城裡找人。

 至於找誰,沒幾個人知道。

 皇宮內。

 趙德芳即便是再不甘心。

 最終還是接受了趙普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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