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曠的草原上,在上萬馬幫和二千府軍叛軍相夾之中,趙禎和他的五百軍士,如同洪水中的一小群螞蟻,隨時有可能被洪流瞬間吞沒。
從馬幫之中閃開一條路,一名穿著盔甲的將領策馬出現,對著趙禎高喊著“壽春郡王殿下,我是騎兵統領的蒙海,我命令你們立刻投降,我將會保留你皇子的禮遇和尊嚴,還有你身後士兵的安全。”
“一個小小山賊,也配和本王談判?還什麽騎兵統領?”
壽春郡王趙禎不耐煩的對旁邊的陳恩說,“能幫我搞定那個混蛋麽?”
陳恩看了一眼遠處的蒙海,走到架設好的紋車弩胖,眯著瞄準,“目標五百多步,距離有點遠,下官只能試試了。”
了字剛一出口,陳恩就扣動了開關。
山坡之上,還在等待趙禎回應的蒙海忽然聽到對面軍陣那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破空聲,幾乎是下意識的猛的翻身滾了馬背,這個身體本能的反應救了他一命,一道白光從他剛剛坐的馬背上劃過。
啊,慘叫聲是由原本站在他背後一個騎兵發出的,後者痛苦的躺在地上,胸前赫然叉著一枚沒過胸腔的箭矢,不一會就已經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蒙海頓時嚇了一身冷汗,這麽遠的射程,就連自己身後的來自吐蕃部族的神射手最多也只能射到二百步遠的距離,還不一定保證準度,對方什麽時候冒出這麽厲害的射手了?
惱羞成怒的蒙海爬上馬,接過下面人遞來的頭盔重新戴上,然後大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都給老子衝,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馬幫的厲害!”
“是”蒙海旁邊的一個頭目點了下頭,舉手示意進攻。
無數馬幫的人策馬衝向山坡下的五百府兵,馬蹄聲轟轟如雷,席卷著塵土滾滾而來,
“衝啊”
“呦合~”
“活著趙禎拿賞金啊……”
趙禎身後的士兵們一個個神情嚴肅,嚴陣以待。
劉玄一揮手,CD府的叛軍列著軍陣也開始緩慢向著壽春郡王趙禎這邊逼近。
陳恩緊皺眉頭,一邊注視著衝在最前面的馬幫騎兵,一邊暗自在心裡估算著距離,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四百二十步……
一些士兵握玄鐵弩的手開始冒汗。豆大的汗珠從他們臉上冒出,卻沒有一個人想去擦掉。
四百步……
好,到射程了。
“預備”陳恩的手高高舉起來
“慢”正當陳恩準備下令進攻時,趙禎突然攔住了他。
趙禎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局勢,“先別著急,馬幫的第一目標不是我們,是劉玄。”
果然,從山坡上如潮水般衝下的幾千名馬幫騎兵們,並沒有按劉玄預想的那樣衝向趙禎這邊,而是在高速衝鋒時突然分開了兩列,繞過了在他們正前方的趙禎這些人,卻衝向後面呈半圓形包圍的趙禎的CD府叛軍軍陣。
CD府叛軍根本沒有料想到馬幫騎兵軍團的目標竟然會是自己,他們手足無措,很多士兵放下武器表示誠意,高喊著“我們是一夥的,別誤會!你們打錯了”
還有一些人心有不甘的指向壽春郡王趙禎這邊,“看,那邊才是咱們的目標……”
直到馬幫騎兵已經衝到了他們跟前,那些士兵還不相信眼前的事實,還在拚命朝著對方招手,然後被連續不斷奔騰的鐵騎洪流踏成了肉泥。
馬幫騎兵進攻突然,劉玄這邊甚至沒有進行任何的防禦準備,
在幾千名馬幫騎兵面前,那個原本包圍趙禎隊伍的一字長蛇陣就像紙糊的那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戰馬的嘶鳴聲,沉重的馬蹄,以及CD府叛軍的慘叫聲,匯成了一片。
陳恩和一眾士兵愣愣的看著身後慘叫連連的府軍叛軍,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原本是狼狽為女乾的雙方什麽會打起來,
“意圖加害大宋皇子是重罪,劉玄該死,想借著馬幫之手消滅本王,想必饒天德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如果本王沒猜錯的話,饒天德是想盡可能消耗掉CD府的兵力,然後活捉本王,同時佔領CD府,拿到贖金之後,趁著朝廷兵力未來之前,在CD府搶掠一番之後再離開宋朝”趙禎平靜的說著。
“可笑劉玄還認為自己可以分一杯羹,與虎謀皮,殊不知馬幫胃口大得很,饒天德是想獨吞,劉玄帶來的這二千人和我們這五百人馬比起來則更有威脅一些,自然是饒天德首先要解決的目標。”
聽到壽春郡王趙禎的解釋,陳恩等人總算明白那些馬幫騎兵的舉動了。
望著周圍滿臉殺氣的馬幫騎兵,原本得意洋洋的劉玄神色瘋癲,看到對面馬幫騎兵衝到眼前還大笑著不知道躲避,轉眼間就被不知道誰砍一刀,身首異處,掉落在地上的頭顱眼睛怒睜,死不瞑目。
馬幫騎兵從衝鋒開始到停止僅僅用了一刻鍾,原本CD府叛軍的位置,已經站滿了馬幫騎兵,一些呻吟著躺在地上的叛軍被清場的馬幫騎兵一刀捅下,再沒了聲息。
五萬馬幫騎兵們略微休整一番,行成一群近似扇形的隊列,緩慢的朝著趙禎他們走來。
戰馬鐵蹄踏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喚,踏在壽春郡王趙禎等人的心中。
馬幫騎兵後面的山坡上,饒天德正帶著幾個頭目觀看著戰局,這種實力懸殊的戰鬥實在是沒有任何懸念了,他現在很享受這種感覺,再沒有比對方流露出那種恐懼絕望的表情更讓他興奮的了——尤其對方還是一個郡王。
現在已經解決掉那個動不動就在自己頭上指手畫腳的劉玄了,現在在CD府路,還有什麽人能夠和自己抗衡呢?
我饒天德才是CD府真正的主人!
哈哈哈哈~
密集的馬幫騎兵陣列在收拾完殘余府兵叛軍之後,再次集結起來,緩慢朝著趙禎這邊逼近,整齊的騎兵隊列一排接一排的一眼望不到頭,這樣大規模的騎兵在騎兵匱乏的宋朝之中任何一個州郡都很難拿得出來,倘若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看到這種浩大的場景,恐怕還未開便已失去鬥志。
可如今這麽多的騎兵卻用來對付這區區五百人,想來在饒天德心裡,貓抓老鼠的戲謔成分要更多一些。
不過讓他有些想象不到的是,看到自己馬幫騎兵漸漸逼近,一直給人以脾氣平和的趙禎卻並沒有任何的慌張,反而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期待,對於喜歡禦駕親征的宋朝趙氏血脈來講,歷代子孫的骨子裡都有著一股天生的將軍氣勢,
“看來馬幫也不個個是無能之輩啊,居然還懂得造勢?竟然敢在本王的面前玩閱兵,陳恩,你去給他們搞點彩頭。”
“好的,殿下”陳恩心領神會,同時高舉右臂,後面早已經準備就緒的紋車弩齊齊發出砰砰的悶聲,那是弓弦解開保險的聲音。
“全體都有,標定射向前方四百步,預備~放”
隨著陳恩的口令,數百支箭矢發出沉悶的嗡嗡聲飛上了天空,朝著最前排的那些馬幫騎兵飛瀉而下。
“撲”,
“撲”
“撲撲”
……
一根根箭矢插在戰馬和騎在上面的那些騎兵,瞬間在血蓬之中營造出現一片真空地帶,箭矢雨覆蓋下的那些騎兵和戰馬紛紛倒地,被牢牢的釘在了地上,每個騎兵屍體上至少插了十多支箭矢,少數沒有死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漸漸停止了呼吸。
“呼~”
這些屍體後面的那些馬幫騎兵紛紛勒住了韁繩,看到眼前的情景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究竟使用的是什麽可怕的武器,在好幾百米遠的距離,瞬間就殺害了自己這麽多人。
“哈哈,這紋車弩的效果果然不錯啊。”
看到對面的馬幫被第一波箭矢鎮住了,趙禎頗為滿意,“陳恩,繼續指揮。”
“可是殿下,王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是引出那些馬幫主力即可啊,您可千萬不要義氣用事,千萬別戀戰啊。”
陳恩在一旁勸導,他有些不明白趙禎到底是怎麽想的,對面數十倍兵力與他,他竟然還想著殺敵,簡直就是瘋子。
“讓你打你就打,怎麽這麽墨跡,你看,那些馬幫騎兵又開始加速了。”趙禎一臉興奮,完全和平時的文弱和順判若兩人。
而這時,雖然馬幫的騎兵們開始被紋車弩的威力效果所震撼,但稍微調整了一下,又開始發動了進攻,畢竟雙方之間的數量懸殊,而且幾個呼吸之間就能夠衝過去。
繞後前面同伴的屍體,馬幫騎兵們開始加速衝鋒起來,其實就算沒有得到命令他們中經驗豐富的已經開始衝鋒起來——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阻止對方第二輪發射。
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前面那五百多士兵並沒有想象中的弓箭上弦間隔期,幾乎沒有遲疑的,又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箭雨襲來,。
“撲”,
“撲”
“撲撲”
霹靂吧啦的連人帶馬又有幾十名馬幫成員中箭倒下,看到身邊被射落下馬的同伴,那些還在衝鋒著的馬幫騎兵有些驚住了,怎麽會這樣,對面連千人都不到,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弓箭手,怎麽可以會有這麽頻繁的箭雨。
……
“哈哈,痛快,給本王射……”
趙禎此時意氣風發,被發配到邊疆之地的苦悶終於在這一瞬間化為虛無,對天長吼,
紋弓五百士,
禦敵百萬裡,
飛箭千百尺,
豪氣九州志。
好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密集的陣容更容易被對方當靶子,在後面頭目的吆喝聲下馬幫騎兵們漸漸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這次馬幫改變陣型的效果極為明顯,最開始那種閱兵式的密集陣型,簡直就是一個個送經驗的活靶子,現在拉開間距之後,盡管每次紋車弩的箭雨仍會給馬幫騎兵造成不少傷害,但是傷害相比之前已經大為降低了。
在側翼方向,一股馬幫騎兵已經接近了趙禎他們,這些馬幫騎兵馬鐙附近都有箭囊和彎弓,顯然如果不是顧忌到趙禎的死活,早就可以和他們進行對射了。
陳恩皺皺眉頭,這樣全覆蓋的攻擊雖然效果還有,但是卻已經無法阻止對方的前進。
山坡上,觀察戰場上局面的饒天德的臉色陰沉不定,沉穩得可怕,那些一個個倒下的馬幫眾人,並沒有讓他產生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所生氣的是趙禎沒有和他想象的那樣向他乞求饒命,竟然還敢反抗?
死吧,都去死吧,只要能夠抓住壽春郡王趙禎,那就夠了。
戰場上,再付出了千余人的代價之後,馬幫騎兵終於衝到了離趙禎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也就是說,再幾個呼吸之間,馬幫騎兵就會用手裡的戰刀完成和對方羊和狼的角色互換。
然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當那些府兵看到馬幫騎兵逼近之後,竟然毫不猶豫的扔下所有的一切,紛紛騎上戰馬逃跑了,而這其中跑的最快的,竟然就是剛才在戰陣之前一陣吟詩抒發豪邁之情的趙禎。
饒天德被震驚得下巴半天合不攏,真曰了狗的,人怎麽可以賤到如此的地步,還特麽的是一個親王。
跑你大爺啊,滾回來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