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沉思了片刻,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難怪他在城裡路過的時候,發現了很多士兵軍服標製都不一樣。()這些士兵背後有繡著“劉”字的,有繡著“張”字的,還有繡著“烏”字的,那些士兵一個個昂眉吐氣,挺胸抬頭的,比起那些背後沒有繡字的宋兵更加的威風,他看了一眼中堂的這些衙役,他們身上的衙役服因為長期的搓洗顏色已經變得泛白,很多地方補丁上還摞著補丁,近況很糟糕。
有衙役上前道,“大人,我們每個月的俸祿只有八百文,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除了貼補家用外已經所剩無幾了,我們也不奢求太高,只要把每月的俸祿按時發給我們就滿足了,現在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啊。”
底下衙役一片歎息之聲,沒有辦法,畢竟這裡山高皇帝遠,還是三大氏族說的算,大宋士兵和別人的家族私兵待遇是沒法比的。
“那些其他衙役的俸祿也是如此麽?”王靖問了一句,他口中的其他指的是三大氏族派來當差的衙役。
“大人,我們怎麽可能和他們相比,他們每月俸祿為二兩銀子,足足比我們高三到四倍之多,而且年末還有一些分紅和福祿,那就更多了。”
聽到王靖的問話,底下衙役三五一群的嘀咕起來,有人高聲回應。
趙普拱手回答:“大人,您剛上任,可能對這裡的情況不了解,因為我們這裡偏遠,居於關外,運送餉銀極為不易,所以朝廷上的俸祿不可能足月發放,基本每半年或者一季發放一次。”
“呃,我還以為是什麽天大的難事的,你們說了半天,其實就是窮北。”
眾衙役:“……”
趙普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位大人說的雖然很對,但是要不要這麽直接,多少給點面子啊。
“趙普,現在立刻統計府衙內所有人的名單,以及城中軍營府軍的名單,上報給我,現在就去。”
“是”
趙普看到王靖如此吩咐,立刻拱手退出了中堂。
中堂中,幾班衙役和那些參軍文書站在堂夏,目光都集中在中堂正坐的王靖身上。
“諸位,我王靖今天來,有過無數種想法,但是說實話,今天看到你們,真是沒有想到這裡事情會嚴重到這個程度,你們是大宋的臂膀,是大宋的利劍,若你們已經磨鈍了,不夠鋒利了,如果有朝一日大宋需要你們的時候又怎麽能夠拔劍出鞘呢,今天,我受朝廷任命來到這裡,心中有愧,你們受委屈了,我在這裡替大宋給諸位一拜。”
滿堂鴉雀無聲,王靖朝眾人拱手,深深鞠躬,等他起身之後,又深吸了一口氣。
“眾位都是大宋的基石,今後王靖還要多多仰仗各位,”王靖朝著被人稱為老朱的衙役那邊看了一眼,後者羞愧的低下了頭,“我知道之前迫於生計,一些人可能做過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今天在這裡,我不想聽那些台面話,隻想問眾位一句,倘若我能夠讓你們人人都能夠吃飽肚子,家裡衣食無憂,肯不肯為我大宋全心賣力。”
“大人,我們雖然身份卑微,但都是大宋子民,如果真的能夠填飽肚子,這是當然的啊。”
“實不相瞞,小人的家母為了讓小人報銷國家,特意在小人的背後刺了一個‘報’字”
“那算什麽,請各位看看俺的胎記。”一名衙役掀起自己的褲腿,上面赫然有一個淤紅的“宋”,渾然天成,竟然真的是從娘胎裡帶來的胎記。
聽到王靖如此說,整個中堂的衙役立刻沸騰起來,每個人都臉色激動,這讓王靖頗為感動,這些人一片赤子之心,遠赴邊關之外的這裡,不要求榮華富貴,只求能夠果腹就能夠讓他們如此滿足。
“可是大人,這運送俸祿的車隊可是好久才來一次啊。”
衙役中終於有人提出了質疑,這也讓才鬧哄哄的氣氛立刻又冷清了下來,
眾目睽睽下,王靖打開了放在桌邊的包裹,上面除了有一個脹鼓鼓的錢袋外,旁邊放著幾捆的東西,眼尖的士兵發現,那幾捆竟然全部都是印著各式樣的交子,如果每張面額都是一百兩不等,初步估算應該有幾萬兩的面額。
王靖隨便從這些交子中抽出一張,朝著這些士兵晃了晃,笑道,“在本大人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所以,你們的這個問題算不算解決了?”
“那些衙役不是月俸比你們多三四倍麽?本大人從現在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們領俸祿也是他們標準……”
“什麽?二兩銀子?”
王靖話還沒說完,底下那些衙役們已經完全愣住了,每月二兩銀子,天啊,竟然和那些家族的衙役一樣,要知道,一兩銀子至少可以買二石稻米,這些米足夠四口之家飽飽的吃上一個月,比以前八百文可多太多了,這哪裡是新來的知府事,這簡直就是財神爺啊。
“大人,你是不是拿小的們窮開心啊,可別開這種玩笑,小的麽心臟可都受不了啊。”
那些衙役一個個的看著擺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大疊交子,乾咽著口水,在得到王靖又一次肯定的答覆之後,整個府衙一下子沸騰起來,破舊的房頂差一點被澎湃的歡呼聲衝散。
“烏拉!”
他們望向王靖的眼神也變得狂熱起來,這位新來的知府太帥了,太給力了。
“我話還沒有說話,你們歡呼什麽,本大人是說,以後,你們領餉金的標準……將是那些來自其他氏族衙役的標準三倍。”
士兵們愣住了,氏族衙役標準的三倍,那豈不就是六兩銀子,我沒聽錯吧,簡直比知縣都要多了。
“是啊,一個月怎麽可能給我們六兩銀子,聽說就連待遇最優厚的成都府路的府軍每月也只有二兩銀子啊。”
“難道這位新來的知府事大人是特意從汴京跑過來涮我們玩的?這怎麽可能?”
“人家成都府那麽有錢,聽說每個士兵餉金早已經漲到五兩銀子了,”
“知府老爺,你是說每半年給我們六兩銀子,還是一年給我們六兩銀子呢。”終於有一個衙役膽怯的問了句。
王靖啞然了,看來這些帝國士兵被欺壓了許久,思維上已經有些木訥了,還是因為窮慣了,限制了他們的想象了。
“當然是每月六兩銀子,等趙普主簿擬完名冊,就立刻發放。”王靖笑道,王記酒鋪現在規模越來越大,還有《宋時》已經由之前的虧損變成略有盈余了,加上王記產出的琉璃珠等飾物,現在已經每月幾十萬兩淨入帳內,這點錢對他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但那些衙役們並不知道眼前站著如此一個財神爺。
“啪”一個衙役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一道紅紅的五指印立刻呈現在他臉上。
“弟兄們,我沒有做夢,這是真的啊,哈哈,剛才大人真的說了月俸六兩銀子,真的是六兩啊。”
“我們發達了,大宋沒有拋棄我們,我們不是後娘養的。”
“老爺,不不,大人,從今天開始,我朱老四這輩子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刀裡來火裡去你隨便吩咐,我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算帶把的。”
在歡呼聲中,還有一些衙役偷偷抹著眼淚,肩膀抽搐著。
“嗚嗚嗚,老爺,你要是早來幾個月,我媳婦也就不會和別人跑了。”
“爹啊,你沒有福氣,你要在挺幾天,兒子也能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您啊……”
這時,趙普興衝衝的跑進中堂,看到這些衙役有歡呼的、痛哭的,互相擁抱親在一起的,還有雙手擊打著胸口向天怒吼的,唯獨王靖坐在椅子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他一下子愣住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難道說我剛才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