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沒有直接回答徐安民的話,只是讓他先把那個現錢袋的士兵找過來,十幾位將領也坐在一旁等待著,他們也和徐安民想法一樣,不知道王靖的“然後”到底是什麽。
不一會,那個士兵被帶到了這裡,他才進屋裡就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高級將領,還有好幾個統領,他腿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說道“各位將軍,小人這次撿到錢袋,所有金子可是一個都沒有留下啊。”
士兵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楞了一下後,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王靖笑罵道,“看你那點出息,本官問你幾句話,如果回答的好了,還獎勵你,你不要緊張,起來吧。”
士兵見所有人都在笑呵呵的看著他,心裡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從地上飛快的爬起來,
“大人您請問,小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你將當時的情景說一下。”
士兵猛地點了點頭,將當時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當然,隱瞞了自己偷藏金塊那段,改成了當時現錢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出錢包果斷查看。
說完之後,他眼睛偷偷盯著王靖的反應,現他並沒有現自己說謊那段,如獲大釋般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王靖沉思了片刻,示意那個士兵下去,那個士兵如得到特赦一般立刻離開了屋子,等那個士兵走了以後,王靖便向其他人問道,“從剛才那位士兵的話中,你們分析到了什麽沒有。”
十幾位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這有什麽好分析的。
“難怪當時的守城士兵沒有現,原來你們也沒有注意到那幾個細節,我本以為這些破綻很明顯的。”
“大人,您說的是什麽細節?”徐安民一臉的懵懂。
“剛才有三個細節被你們忽視了。”王靖看了一眼眾人,“第一,對方說運送的貨物是糧食,但只有兩車糧食卻有幾十人護衛,這不夠反常麽?”
王靖的話就像一道靈光,立刻讓所有人恍然大悟,不錯,就憑這一點,如果當時士兵注意到的話,就少了很多的周折。
“第二,說話操著新州的口音,還擁有幾十號身強體壯的護衛,這些人最有可能的是哪方面的人?”
“項家?”徐安民脫口而出,王靖剛才的提示讓他如夢方醒,很明顯這些商隊應該就是項家的人喬裝打扮的,不過,當地項家的人已經知曉了現在新州已經被應州府軍佔領,而且也知道應州府軍目前並沒有對殘存的項家人員趕盡殺絕,並不會刻意去掩飾自己的蹤跡。
那麽,只有還不清楚新州具體情況的項家的人,才會如此去做。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這些人是來自蔚州戰敗的項家軍隊?”徐安民終於想明白了王靖之前嘴裡說的那個“然後”的意思。
“徐安民,你很好。”王靖讚許的看了看徐安民,能夠在自己提示下立刻現事情的關鍵點,加以時日肯定會是一個傑出人才。
“大人,那第三點是什麽?”秦文問道,他是王靖麾下新任命的五個統領之一,作風硬朗,行事果斷堅決,杜天城曾經給予他的評價是,秦文不是一個很好的決策者,但卻是一個優秀的執行者,如今他看著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徐安民如今立下大功,心裡還是有些羨慕的。
“第三點就是最關鍵的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王靖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項家士兵的習慣是將敵人的耳朵割下來獲取戰功,通常是穿成一串放到腰間,但這個耳朵卻出現在錢袋裡,而錢袋又神秘的掉到了地上……”
“所以我認為,在這些人中,應該有一個人是我們的內應,由於種種原因,他不便暴漏自己,只能選擇這種暗喻的方式來向我們示警,換句話說,即使他掉的那個錢袋被那些人現,那些人看了之後,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我現在想不通的是,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楞縣城西
一個路邊的小茶攤內,幾張稀稀拉拉的桌子,不時有路人上前坐下喝幾口茶,然後放下幾枚銅幣匆忙趕路,此刻,有幾位精壯男子圍坐在一張桌子上,緩慢的喝著茶水,不時的把目光盯向遠處,在小茶攤的對面那個院落,是項家的一處私產,小茶攤老板隱約的記得,在上午突然來了一撥人以後,這個院落的大門就一直緊閉著,而這幾個精壯男子,就是隨他們一起的。
除了這幾個男子外,在這附近,還有十幾位精壯大漢在若無其事的轉悠,那些人雖然表情很輕松,但是如果哪位路人走路稍微快些,總是會招致他們警惕的目光。
這時,一個精壯漢子從遠處快步走到院落門前,他四處張望了一下,輕輕的叩動了幾下門環,不一會,從門的裡面便打開了一條小縫,他一側身閃了進去。
他進院落後,便匆匆的向院子深處走,中間繞過幾處院子,一個涼亭,和一條長廊後,終於在一個屋子前停了下來。
“族長,屬下打聽消息回來了。”
“進來!”
“是”
這位漢子答應了一聲,順手推開了門。
大廳內,坐著十幾個同樣一身肌肉的彪形大漢,這其中包括項寬,項康和裴定方,而他們中間的那個人,赫然就是前段時間在蔚州消失的項家家主項翼。
此刻項翼一臉怒火,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在蔚州拚死拚活的和那些氏族聯軍作戰,自己家的後院竟然被這支卑鄙的應州府軍給端了,這讓他原本想重新組織軍隊重振雄風的希望瞬間落空。
“族長,據屬下打聽得知,如今在新州,有最少一萬應州府軍盤踞著,整個新州地界至少有四萬人,不過這些人好像沒有對項家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哎,族長大人您別生氣,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應州府軍罪惡深重,我等追隨項家同仇敵愾,和他們誓不兩立。”
探子見自己剛才說錯話惹惱了項翼,立刻改口說道,面對喜怒無常的項翼,稍有不慎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項翼冷哼了一聲,問道“如今在楞縣城的應州府軍哪一個說得算?”
“回族長大人,如今楞縣城負責防務的是一個叫徐安民的將軍,但在他之上還有一個人……應州知府事王靖。”
聽到王靖二個字,在一旁一直表情鎮定的裴定方臉上肌肉輕微的抽搐了一下,
“王靖?”
“是,聽說這個王靖以前是從應州過來的,再以前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沒聽說過這個人?”
項翼站起身來,在廳內來回的踱著步,廳內其他人的目光隨著他不停的移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人願意承認項家大勢已去,但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項家,的確是沒落了,成為了繼朔州和寰州四大氏族沒落後的第五個氏族。
如今僅憑現在的人手是無法和現在這支抗衡的,只有讓他們自己先亂了,群龍無,項家才有崛起的機會,看來這個王靖一定要除去,項翼暗自合計著,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盯著自己的項寬和項康,
“項寬,項康,你們負責召集楞縣城的家族成員,找到機會等那個王靖落單的時候,到時候聽我的信號你們立刻派人去拿下那個王靖,我們不能再等待下去了,這次是我項家重振榮耀的最後機會。”
“可是……”
“族長大人說的不錯,我認為必須要除去王靖我們項家才會有機會重振雄風。”裴定方在一旁正色的說道,。
項翼很欣慰的看了一眼裴定方,在後者的眼裡滿是對項家未來的擔憂,真的很不錯,原本項翼以為最先支持自己的會是項寬和項康中的一個,卻沒有想到裴定方第一站起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項裴定方,一個在蔚州戰場上現的勇士,以前從來沒見過,但現在看來,這家夥對家族果然很忠誠啊!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楞縣城內白茫茫一片,街道上只有充滿寒意的風聲,來往的路人屈指可數,遠處漸漸走來一個人,他將長袍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身軀以及頭部,露出袍子外的臉部凍得通紅,白色的眉毛上滿是沾染著白色的雪霜,他路過一個府邸府門前時眼睛瞟了一眼門前的兩個侍衛,正猶豫間,這時遠處出現了一隊剛剛巡邏過來的府軍士兵,那人立刻將雙手互插在衣袖中,低著頭走掉了。
在那個人身後,幾道身影也一閃而過。
城主府涼亭內
一個小石桌,幾個石凳,此時王靖雙手背在身後,他看著眼前的雪景,忽然產生了作詩的興趣,
“今天下大雪,雪花白又大,天寒切又冷,我輩豈懼它,冬去春又來,春來夏又至,夏現秋必出,秋來又是東,一朝又一年……”
“大人,天已經夠冷的了,你還要做這種惡寒的詩……”在一旁的趙普實在忍不住說道。
“是啊,王靖,就算你要做這種詩夏天再念好不好,至少還能避避暑。”狄青說道。
“就算大人您詩性大,你在心中默念行不行,幹嘛一定要說出來呢。”
“對啊,要知道我們也是爹媽所生爹媽所養,既然當了您的部下沒辦法那是我們八字不好我們認,但您還要給我們作詩,實在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嘛。”
“……”
趙普、狄青和徐安民等幾人一大早就被興致勃勃的王靖從溫暖的被窩叫起來,一起欣賞雪景,此刻正被凍得渾身抖。
這時一個士兵匆匆跑了過來,他對王靖幾人分別敬禮後,對徐安民說道,
“城主大人,那些人的落腳點找到了,按你的意思,果然在項家城西的一處院落現了他們。”
“大人,我們是否現在去抓捕他們?”徐安民看了一眼王靖,後者搖了搖頭,
“你抓了這幾十個,過了不久,還會有更多的人出來,你能抓得完麽?先放過他們吧……”
“大人果然具有一顆菩薩心腸,悲天憫人,體恤蒼生,能夠放下屠刀……”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等他們都聚到了一起,到了那時候……嘿嘿……”
“大人,你真陰險!這個計策果然夠卑鄙。”
“請注意你的措辭,徐安民,雖然現在楞縣歸你管轄,但本官畢竟還是你的長官,”王靖轉過身來面對狄青正色說道,“狄青大人,像他這種肆意誹謗上級的,大宋軍規中是怎樣定罪的,我看軍隊中的這種歪風有必要刹一刹了,難道我身為堂堂應州知府事,連吟詩的權利都沒有了麽?好容易想到這麽好的詩竟然受到了這樣赤果果的羞辱,老實說,本官真的是很痛心疾啊。”
“大人,宋朝軍規規定,惡意誹謗上級長官的,輕者三十軍棍,重者開除軍籍……”
“好吧,隨隨便便打徐安民三百五百軍棍就好了,我看事情沒那麽嚴重,就不要開除軍籍了。”王靖故作大方的說道,狄青點了點頭,身體卻沒有動的意思。
“狄青,你站著幹什麽,也想違抗軍令不成?”
“王靖統領, 宋朝軍規是規定了惡意誹謗上級長官的處罰條例,但是徐安民剛才好像說的都是實話啊,不算誹謗,你說是不是,趙普。”
趙普點了點頭,看到王靖狠狠瞪他一眼,愣了一下,趕緊又搖了搖頭……
楞縣大峽谷內,白雪皚皚的滿目荒山,幾隻蹬在石壁上啃著草根的壁羊靈巧的在岩石上跳躍,在遠處,突然傳來了幾聲吼叫聲,峽谷山頂積厚的雪層,紛紛被震落下來,在山路前,有幾排比常人大一些的腳印,一直延伸了很遠,直至到了山壁前才消失。
一處山洞前,十幾位白蠻正圍坐在篝火前,篝火上烤著剛剛捕捉到的野豬。
巴特爾用手拗斷一根厚重的樹枝,扔到了火堆裡,在熊熊燃燒的火焰映襯下,他原本就渾厚的肌肉,線條曲線越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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