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類能夠達到的最大存活年限來看，和你的確比不上，但...你似乎忘記了，在這短短的一生中，所能夠看到和領悟到的風景，其實已經夠了，百年也好，四百年也好，百年之內能夠看到的一切，了解的一切，不就足夠了嗎?”

步光劍的劍身開始逐漸彎曲，縱然被神力強化過，卻也還是無法抵禦蚩尤劍的力量，兩者之間存在的差距，依舊宛若天地般。

“別在說什麽笑話了，我的眼界看到的，是這四百年以來的天地之變，是中原的國家興衰，勝負亡辱的輪換，春去秋來數度，層層時間之輪從我的眼前留過卻不能侵染我身，這是你永遠都不會懂的東西。”

腳下朝前踏出一步，龍吉不知道為什麽感受到眼前這個家夥，有了那麽一點兒不同之處，那雙眼睛，好像是會說話一樣，在和人述說這什麽。

在那雙眼睛裡，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模樣，

這樣的看法和眼神，讓他很討厭，因為這樣會讓他想到很多，甚至是曾經那早就被他丟棄到記憶的角落裡，從此不再過問的一切，而今，卻都被翻了出來，讓他一遍遍的回味著。

“百年之中，能夠看到的風景已經全部看完，再用多余的三百年去看待，也不過就是重複人生裡繁華的道路罷了，雖然不至於說多余，但...也會覺得厭煩。”

白色的絲飄揚劍，另一隻手點在步光劍的劍柄末端，渾厚的神力灌注進去，讓步光劍得到更進一步的力量，本來彎曲的劍身更是崩直。

“從來不曾有過重複的風景，有的，只是你自認為百年之內看完的一切，這就是你們人類的限制，這也是你們眼光所能夠達到的極限，所以，到底也只是人類罷了。”

眼看著步光劍繃直了劍身，龍吉再度出手，赤紅色的神力貫入蚩尤劍內，神力再催，竟是讓蚩尤劍的劍鋒威力更上一層樓，步光劍終究還是難以抵擋了。

“哈！”

就在這時，蓋聶也從另一邊殺了出來，承影劍在手，未來的劍聖凝血於劍鋒上，以自身之血催動頂峰劍勢，隻此一劍，直取龍吉的後背。

寒冷的凍氣裡甚至都被一抹血紅色的劍影所撕裂，化轉出一道道的紅光。

長虹貫日！

從腳下升起的死寂神力化為枯萎的劍痕抵擋在蓋聶的面前，長虹破開混沌，斬滅死亡，最終一劍落在龍吉的背後，但連續破開了兩個阻礙。

承影劍上承載的力量也已經所剩不多，落在被金剛界神力防護柱的龍吉的後背，也只能做到破開他的衣服罷了，僅此而已。

“你和這個鬼谷傳人不一樣，你能夠看到的東西更多，似乎在你的眼中，看到的不僅僅只是這個世界，看到的，是更加遙遠的未來，感悟到的，是更加久遠的過去。”

通紅的眼瞳似乎消散了一部分，很顯然，此刻的龍吉已經恢復了部分理智，而不是在和之前那樣的瘋狂，神智清醒的他，才是那個縱橫天下的樓蘭大祭司。

才是那個，威壓易經與蓋聶的絕代高手。

“你雖然是個人類，但你的眼神，很像我。”

龍吉，是存活了四百年，見證了中原大地，百家爭鳴從無到有的神人，也是見證了春秋戰國的輪替，各國各代都成獨領風騷的巍巍年代。

這是越了人的限制，在時光的流逝下才能夠有擁有的眼界，才是看待天地的不同。

而易經雖然不曾存活了那麽長的時間，但跨越了時間的維度，越了時間的腳步，甚至逆流而上穿越而來的他，是能夠透過眼前的一幕幕，看到之後波瀾壯闊的大世。

是兩千年裡，紛擾不休，卻又驚才絕豔，獨領風騷的歷史進程。

直到易經身懷神力，甚至再度頓化的現在，龍吉才算是將他看做了對手，然後他就現，這個叫做易經的人類，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是和他很像很像。

那樣的眼神，他了解，也熟悉，更是了然。

“收手吧，神族的時代，過去了。”

易經知道的事情比蓋聶更多，更何況此刻陷入了某種狀態的他，神力加身，境界高漲，一舉一動皆帶有莫名的韻味，此刻他說出來的話，竟然是讓龍吉覺得，遇到了某種友人般的感受。

“收手?哈！人類，別太猖狂了，我可還沒敗啊！”

一言輕語，兩種融合，三方震爆，四舉拳劍五進招，六分大勢七合力，八層修為，九九歸一，龍吉十層競全功！

“你怎麽了?易經?”

由不得蓋聶不出聲詢問，此刻的易經帶給蓋聶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樣，就好像是，看透了滄海浮沉，人事變動的聖人。

這種感受，他只在曾經他的師傅身上感受到過。

鬼谷子，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蓋聶自覺此時二人雖強，但卻依然比不過自家的師傅鬼谷子。

“沒什麽，只是我覺得，一個可憐的人，會有能夠放棄的機會，但我忽略了，走到最後一步的人，自絕了退路的話，又拿什麽來回頭?”

搖了搖頭，從那種意境中退出來，易經恢復到了和平常時候的模樣，再也無法進入到那樣的狀態中了，但之前生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裡。

那個時候的自己，在可憐龍吉，覺得他...是一個可悲的人。

“你終究，不會是能夠了解我的那個人，你也...只是這樣罷了！”

話語甫落，五種神力從龍吉的身上爆出來，赫然直衝天際，束縛著他的頭的冠破裂開來，滿頭黑絲秀飄蕩，讓此刻的龍吉看起來更加的瘋狂。

他的背後，是站在原地，魔神聳立的背景，他拿著的，是對於人族歷史上，最大，也是最凶惡的敵人的佩劍，他的脖子上，是女神留給這個大漠的希望，而他，則是流落在人世間，這塊不存在神的土地上， 最後的神。

亦或者，最後的神人。

“最終一招，決定勝負吧！”

步光劍橫在面前，易經冷言一語:“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開啟兵魔神毀了樓蘭，更不會讓你，毀了中原。！”

白三千飄揚而起，遮蔽了易經的眼眸，側面的臉龐裡，是刻骨的冷峻，滿地的冰晶，印刻在最下方的太極圖，易經或是白玉京，盡數在此刻融為一體，這一劍，乃是易經畢生之巔，此生這個年歲裡，能夠出的最巔峰的一式。

或許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威力了。

“龍吉，大秦即將一統天下，燒灼了百年的中原大地即將歸於平靜，我決不允許有任何人去破壞，萬象歸一的時代已經到來，蓋聶，願意為了那樣的世界付出所有，哪怕是拚著和人同歸於盡！”

流水巋巍，化作浪潮大海，蓋聶眼露嚴肅之色，他知道，既然決定了一劍爭勝負，那麽接下來，就必定是三個人這一生中，再也無法達到的最後了。

能夠殺死神的只有神，在這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這一戰，都將是最後了。

“這就是你們連個的堅持嗎?哈！也許人類，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讓我所刮目相看，那樣的話。”

攤開手掌，眼神淡漠，龍吉看著站在他不遠處的那兩個人，恍惚間在此刻，看到了在百多年前，那個同樣站在破碎的大地上，那兩個老人一樣。

“接下來的人世未來，就賭在這一招上面，我不能敗，也不會敗，神族，絕對會重現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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