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天地,這個時代,好似因為韓非的死亡之後,步入了一個絕對發展的階段,大秦蒸蒸日上,達到了所能達到的最巔峰,而關東六國卻是日漸衰敗,不複曾經。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秦兵發韓國,無異於是在宣布,這個七國之內最強的國家,統一的心志與宏達的理想,徹底開始了驗證。
這個天下,只能有一個聲音,一個國家。
紛亂了六百年的大爭之世,終究還是要凝為一國,一個統治之下的國度,或許這樣的話,才能夠為這個飽受瘡痍的大地,帶來一絲喘息的機會,帶來一絲,恢復的機會。
合縱之策,是注定不會再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自從齊國被燕國聯合其他五國打的大敗,丟失了除了都城之外幾盡所有的領土之後,齊國就永遠不可能和其他的五國有一條心的可能。
尤其是後來大秦遵循連橫之策,結交齊國,更是讓合縱之策成為夢幻泡影,不復出現的可能。
而今,面對紛擾而來的大秦鐵騎,韓國是恐懼的,是驚慌的,但...反抗又能有什麽用?這一次秦國不會和你講什麽道理,也不會想要和你講和,嬴政雄心壯志之下,韓國,必定要覆滅。
這個擋在秦國東進之路上必經的國家,是嬴政絕不會放過的對象。
兩年過去,紫蘭軒還是那個紫蘭軒,但對比起曾經,這裡多了一絲的寂寥,多了一絲的平凡,好似不複曾經那般的繁華,不再有曾經那樣的喧囂。
而居住在這裡面的人,心態千結百變,或許衛莊的雄心壯志依然存在,或許流沙依然還存在,但兩年前,流沙之中的那個絕對的中心,已經不在了。
兩年之前,號稱流沙雙劍的其中一個,也已經不見了。
一個跌落懸崖,找不到屍體,獨獨只有凌虛劍被掛在弄玉的深閨之中;一個遠渡西秦,為了保全這個岌岌可危的韓國,步入了那最危險的國家。
時間荏苒,或許一切的變化當真是如此的不可揣度,一個早已被判定死了兩年人,居然又出現了,而他一出現就在這個世界上掀起了萬丈波瀾,而那個遠渡西秦的人,則是在天地之間,諸子百家的喟然長歎中,宣布了死亡。
紫女的心情在韓非離開了韓國之後,或許還會有一絲的期盼,而弄玉則是將自己沉浸在練武的世界中,似乎只要這樣,就能夠讓她不會去想到那個人,就不會被那樣痛心的感覺折磨的發狂。
凌虛劍在一遍遍的舞動之中,越是舞動,越是能夠感受到曾經那個人的存在。
說不出來心裡的苦澀到底有多深,但弄玉知道,悲痛這種東西,是能夠促進一個人的成長的。
再然後,易經還活著的消息傳遍了天下,劍譜第六,輝煌大勢,他或許達到了他再入江湖的巔峰,然後在鹹陽之中喋血江湖,縱劍以持,但伴隨著他的再出,同樣帶來了一個致命的苦果,那就是韓非的死亡。
這對於流沙而言,是致命的,對於紫女而言,更是希望完全破滅的前兆,那個意氣風發,時常喜歡搞怪的自信青年,就此與這個世界,永隔了。
但這一切,對於弄玉而言,沒有任何的關系,因為此刻的她,身處在高樓之中,身處在囚禁著這個世界上最自由的鳥兒的囚籠之中,以弄玉的姿色,好似百鳥之中的孔雀,這閣樓,就是為她這樣的女子所建。
而身處這樣的閣樓之上,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消息能夠傳達進去。
不,如果是衛莊的話,他想的話,是能夠傳達進去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麽地方能夠攔得住衛莊。
時過境遷,過去了兩年的時間,所有人都在進步,自然也包括衛莊,此刻的他,實力究竟達到什麽地步,或許只有和他作對的夜幕的人才能體會得到。
此刻的衛莊和紫女,並排站在紫蘭軒的大門前,一如當年一般,只不過當年身邊的六個人,如今卻已然只剩下了他與她,真可謂算得上是物是人非了。
“為什麽不把消息告訴弄玉?易經還活著,他既然還活著就一定會回來重新回到流沙裡面,你讓弄玉去做這件事,若是他回來了,你要如何與他交代?”紫女目視著那高聳的閣樓,眼眸裡曾經的靈動再也不複,悲哀與淒涼完全佔據了其中。
或許此刻的紫女,心真的已經死了。
“這是她的選擇,想要乾掉姬無夜,就必須要破了他的硬氣功,弄玉是唯一的選擇。”
衛莊雙目微微閉起來,那話語之中的冷漠,超越了以往任何的時候:“現在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於流沙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失敗,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失敗。”
“我們已經失去了韓非,你難道,要將弄玉葬入到萬劫不複的地步嗎?”紫女扭過頭,不再看著那閣樓,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能夠從心底裡湧現出無盡的悲哀。
“你該知道, 他是對於弄玉如何的在乎,你難道要讓他剛一回歸,就要面對弄玉這件事嗎?”
“既然是流沙的一員,他就應該對於這件事有所準備。這個世界上,他是最後一個見到韓非的人,只有他知道韓非是怎麽死的,你難道不想知道?”
衛莊不帶絲毫起伏的語氣說完,繼續說道:“弄玉也是流沙的一員,這是他當年看著弄玉加入的,也是他同意的,我既然是流沙的主人,我的話,就是命令。”
“自從韓非走了以後,你變了很多...”眼眸裡的淒涼越加的深厚,能夠感覺到世事滄桑的變化,曾經的一幕幕場景猶如夢幻般的泡影在眼前幻滅,此刻站在自己身邊的,除卻冷風的孤寂,就只有衛莊了。
而衛莊,卻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衛莊了。
“人都是會變的,誰都一樣。”或許曾經的衛莊是一個很酷的少年,也曾是一個嘴上不說,但內心卻有著一片溫柔的少年。
時間很殘酷,它不僅改變了一個人的外貌,甚至還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曾經的衛莊,就只是曾經的衛莊,葬送在紫女的記憶深處,掩埋在時光之後的砂礫中,不複存在,憑心吊望。
“這些話,你不應該對我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到時候會怎麽樣呢?紫女沒有說出來,但未言而明,知所不言,一切都在沉默之中。
衛莊心下了然,紫女亦也心有猜測。
子房變了,衛莊變了,弄玉也變了,曾經所熟識的所有人都變了,那個人,易經,現如今會變成什麽樣呢?
還是說,其實只有他一個人,根本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