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晚羅網大動乾戈,甚至在最後引動得蒙恬出場來乾預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這三天裡醞釀在暗處的巋巍壓力和風暴越加高漲,甚至在這第三天的時候,就險些暴露。
白玉京雖然是為了避免青龍會的暴露從而選擇一自身抗下,但趙高卻並未放松在這方面的警惕。
趙高心裡想的很簡單,本來只需要讓羅網的人知道他和蒙恬在一起,這一場戰鬥就根本沒有必要爆發,但白玉京一反常態的跳了出來選擇戰鬥。
那麽在這場戰鬥背後隱藏的意義之下,就是他白玉京一力想要隱藏的真實,在這背後,很有可能就是龍堂之外的其他堂口的存在。
所以,這段時間羅網雖然沒有再度大規模的傾巢而出,但在暗流的波動下,細水潺潺,在這桑海之內安靜而又小心的尋找著白玉京的秘密。
羅網的這種平靜,就是為了日後更大的波瀾從而埋下了禍根。
但今日,對於青龍會而言又是一場另外的變故,不,變故的不是青龍會,而是青龍會的龍首,也就是號令一切的大龍首的變化。
歸堂所開設的客棧已經暴露,所以自然就不能再在那個地面接頭碰面,但所幸還有儒家的張良也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在白玉京和張良相互都知根知底的情況下,這一次的會面地點,選擇在了桑海之濱的斷崖上,也就是桑海城的外面。
這一次的會面,見的人可是相當的不凡,而且這次見面之後的變動,也直接乾系到青龍會接下來的計劃和所有的變局。
這是決不能被外人看到的東西,首先要保證隱秘性。
就算真的被人看到了,那麽無論他們多麽不想,那個人也決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將其斬殺掉是必要的。
“你一開始再說我扮成這個身份的時候,可沒說你當年留下了那麽多的債,我這第一次出現,沒有被趙高帶走,倒是差點被你那個明月心給帶走了。”
“那個女人,虧得你也能夠受得住。”
這個一身素白的衣服早就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就被換了下來,帶著面具的時候,誰都知道他是白玉京,但當面具被摘下來,哪怕他就這樣正大光明的走在大街上,也根本無人能夠認得他。
所以他堂而皇之的走出桑海城,根本不會受到半點的阻隔。
而在這斷崖之上將屬於白玉京的事物全都交給這個名副其實的白玉京,就是他此行而來的目的。
“當年我就知道,唐藍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這下你真的鬧出大事了吧,我看以後要是再有人假扮你,她遲早會將這一切全都拋出去。”
“這個女人,你得好好的去感受一下了。”
搖了搖頭,張良同樣也站在這裡,作為青龍會的二龍首的他,更兼之桑海的地頭蛇,張良本就該出這一份力、
不過親眼看著這遠道而來的他將藍色的長袍脫下來,換上這一身素白的衣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
“桑海的亂局幾乎已經壓不住了,等到公子扶蘇到來,這股暗流怕是會徹底的引爆,在那之前,你們兩個身份的互換會導致二者之間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
“趙高那麽敏銳的一個人,他一定會看出來的。”
“早就在他派出殺手來試驗我,還有試驗他的時候,他就知道白玉京其實是個虛假的外像這件事了,他只是不能確定,扮做白玉京的人都是誰罷了。”
說著,將手中提著的步光劍交到對面這個男人的手上,同樣的也接過了對方交到自己面前的承影劍。
這雙劍的互換,代表的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的轉換。
真正的白玉京,在這一刻徹底的恢復了自我,在誰都沒有發現,在任何外人都不曾知曉的時候,完全回歸。
“那是不是接下來,我要扮做你易經了?”
說著,將步光劍抽出來,從斷崖的高空灑落的陽光被步光劍亮銀色的劍身反射著光線,不霖再山四個大字,是這樣的閃耀。將步光劍歸入劍鞘中,他這才說道。
“事先說明,我才不會你那套什麽無痕劍意之內的打法,那麽快的速度,我也應付不過來。”
“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你扮做易經,這次我悄悄的過來,將焰靈姬也帶過來了。”
“弄玉和蓉姑娘,在世人的眼中已隨著易經前往百越,她們不能出現在這裡,但焰靈姬不會有這種事情出現,所以在桑海之外安排好了一個隱秘據點。”
“你就在那與她一並潛藏著,我們的身份並非換回來之後就不會變動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去解決的。”
承影劍插在地面上,將半黑半白的面具戴在臉上,解開背後束著頭髮的絲帶將一頭黑發給飄揚開來。
渾身的氣勢在這刹那也變得深邃起來,好似並非在這凡塵一樣。
這一刻,易經不再是易經,而是長生劍白玉京。
“好吧,不過我事先說明了啊,下次我見到明月心,我可不想再被她刁難了。”
說著,將步光劍拿在手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這才說道。
“另外,你上次說的那個殘劍的消息我們也找到了。”
“根據師叔的說法,那把劍叫做勝邪,殘劍勝邪,是天下一等一的至極邪劍,在諸多名劍之中,它也是極為特殊的那一把,假若是那把劍的話,確實有可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張良也出聲說道:“青龍會多方打探,也無法找到這劍主的消息,或許這把劍對於羅網而言,也是意義非凡的一把劍,我們想要找到它的訊息,真的很難。”
“無論怎麽樣困難都必須找到它,它的存在威脅實在太大了,若是有機會,我希望能夠與蓋聶一起,將他斬殺,在那種弱勢的情況下,我也只有和蓋聶聯手了。”
話語甫落,白玉京大手一揮,翻袖之間的燦然白色卷動風雲,霎時變動。
“龍,歸,玄,影的副堂主,攜帶一部分人手,前往有間客棧,有些事情我沒必要和墨家多費口舌,我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什麽。”
“另外,讓血衣樓的人準備發出發,我需要他們在江湖上關注農家的消息,昌平君那件事,對於扶蘇的影響很大,接頭人讓劉季,也就是鬥堂堂主準備好。”
“我已經讓燕南飛前往薊,將慕情也拉過來,唐青楓正在江湖上行走,到處尋找有關六國後裔的事情。”
“另外萬馬堂也傳來消息,說塞外的狼族似乎也有所異動,萬馬堂多線作戰,無法阻攔全部,有可能會對長城產生威脅。”
說著,隱藏在面具下的雙眼閃過一絲徹骨的寒光,那等殺意,是這般的強烈而又沸騰。
“假若狼族真的敢威脅大秦邊境,那麽我就頂著這白玉京的身份前往塞外,當年殺的人還不夠多,這些家夥,若非當年我實在有事哼!”
萬馬堂的建立,必定是在腥風血雨之上誕生的,那個時候的易經到底在塞外殺了多少人,沒有人知道,但那絕不會是一個小小的數字。
對於這些異族,從後世而來的他,或許對於這些異族的態度更加的冰冷,知曉未來的他,必定不會放過這些家夥。
“狼族若是入侵,蒙恬必不能留在朝堂上,絕對會遠征塞外,那樣的話扶蘇在朝堂上的勢力就會被削減,獨獨只剩下你。”
“孤掌難鳴,趙高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你若是也一起去了塞外,這中原的局勢,青龍會諾大的根基和之後的走動,你怎麽辦?”
“那個時候,就到了你發揮的時候了。”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玉京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時候發揮你的本事,在變成易經的時候了,你不需要出面去操縱,躲在幕後協助張良就可以了。”
“那也可以,不過到時候你可千萬要擺平明月心那個女人,否則的話,一切都是免談,局勢我肯定無法穩定下來的。”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他也沒有理由去拒絕。
但明月心的態度還是值得懷疑的,這對於他來說便是一個無法越過去的坎,一個執念相當深重的女人,最是難以擺平。
“也好,明月心的問題交給我,你的話,快去隱藏起來吧,我們接頭的時間夠長了,早些回到桑海,我也好擺平現在的局面。”
說著,轉過身將承影劍從地面上拔起來,白玉京擺擺手說道。
“我的命令已經全部下達,子房,歸堂的兄弟們將我的命令都傳達下去,現在在桑海上下,青龍會所有的堂口的副堂主們,都必須出現在我的面前。”
“歸堂的堂主是我,而我不方便走這一躺,也好,我就讓他代我出面,影堂肯定來不了人,章邯可還以為自己是影密衛,獨屬於大秦的呢~”
張良撇撇嘴,失笑著搖了搖頭,章邯的影密衛,其實就是影堂,只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罷了,或許他有所懷疑,但並未有實質的證據。
“玄堂堂主唐青楓也不在,嗯~我這就去通知他們在桑海的主事人,但到底是不是副堂主,我可不敢保證。”
“無妨,你盡管去吧,我要的是一個四堂並齊的態度,而不是他們的人在這裡。”
“至於墨家,我現在既然不是易經,適當的做出一些逼迫,也是符合我現在這個身份應該做的事情,他們反秦,而我作為大秦的臣子,去找他們並無不可。”
說著,白玉京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這才出聲問道:“對了,嘲天宮的建設怎麽樣了?我可不相信你頂著這個身份來到桑海,根本沒去看過。”
“嘲天宮我的確看了,不得不說明月心的本事加上唐門的技術,再加上青龍會的底蘊,真是造就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美輪美奐而又殺機四伏”
“不過我對於你把明月心設立成嘲天宮宮主這件事,我持保留意見。”
說著,他也擺了擺手,提著步光劍的他朝著斷崖的後方走去,眼看就要走下坡道徹底消失在人前了。
“那個女人,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控制得住的,你這麽信任她,以後遲早會出大事。”
“看來,他對明月心的態度真的是很認真,不過我自己一手拉起來的人,我相信我能夠管得住她。”
這是作為一個強者的自信,也是相信自己看人的本事不會有錯。
雖然對方漸行漸遠,但白玉京的目光還是在他離開的方向逗留了很久,這才在最後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道唐藍,到底對他做了些什麽,讓他這麽認真。”
“我想,你還是自己去問她來得好,而且我勸你有那個心理準備,說不定見面的時候,她會讓你大吃一驚。”
張良想了想那一天晚上明月心的陳述和她的瘋狂,對於這個女人,他也就有了三分認知。
“性格強勢,手段超凡,心機深沉,她強就強在她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她可怕就可怕在她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上一次看你子房這麽沒底,還是在韓國初次遭遇到羅網的時候。”
“不過放心,任何的難關最終都會度過的,我們的身上,承載著非同一般的期望,你我之間,都是如此。”
從記憶的深處似乎浮現出了一個人,但轉而就消失不見。
過去的只需要將他銘記就好,現在當下的才是真實。
白玉京和張良,謀劃的是天下,推動的是未來,造就的是歷史,他們是現在的執行人,而不是故人。
“希望你的青龍會,真的能夠造就出我們希望的那樣的世界,也不枉費我們這麽多人的期待和努力。”
那眼中的,是希望,對於未來的憧憬,不是假大空的空話,也並非是掛在嘴巴裡的閑話,是下定了決心去努力,去實踐的未來。
青龍會是推動這個他們期望的未來的巨輪,而他們一個個的加入,都是開動這巨輪的動力。
舍生忘死,而又傾盡全力。
“不會有錯的,未來就算差,又能差到哪裡呢?我賭上了我的一切,包括我在這兩千年以後的存在,為了讓這片土地,變得更好。”
來自一個知曉了未來兩千年歷史的未來人的覺悟,就是這樣的恐怖。
在明明知道若是改動了事件會導致未來發生未知的變化,從而甚至有可能導致這片土地文化傳承的毀滅,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決定奮力一搏。
那些曾在歷史上留下千古罵名的人是被後世如何編排和不屑,他全都知道。
但就算如此,未來,還是要改變,他還是決議一搏。
這和曾經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他的覺悟,截然不同。
明知不可而為之?不,這是擁有了覺悟,並且不要命的男人的搏命時間。
和這個世界,和那名為命中注定的滾滾大勢做戰鬥的易經的拚搏。
張良,蓋聶,易經,還有太多太多的人,他們甘願付出,甚至為之對抗的。
開辟一個新的時代。
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