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明之後,一大早就在街道口聚集齊了軍隊的太子府前,就阻攔下了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他們不知道太子府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生活在這世道上的人,想要看熱鬧也是建立在自身沒有危險的前提下,而現在,是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甚至根本不會來接近的時候。
趨吉避禍,是每個人天性上的本能。
“這就是姬將軍派給我的援助,這一溜煙望不到頭的禁衛軍,還真是聲勢浩大,難怪那些城裡的百姓們也都不敢過來。”在張良的陪同下從拐角處走了過來,這些站在這裡形成莫大肅殺氣氛的軍人士兵們,大多都是帶著青銅面具遮蔽著臉看不清面容,但這乃是姬無夜麾下精銳的禁衛軍,是他把持新鄭安全,乃至是禦敵的權柄,他之所以能一次性派這麽多過來,應該也是知道在這場戰鬥中,攻入太子府並不需要這些士兵,所以才派遣過來。
無論怎麽樣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我姬無夜都派出我手下的精銳部隊,幫你幫到這個份上了,我姬無夜可是擯棄前嫌全力幫助你啊~可你救不出太子的話,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幫到這種份上,大軍壓境你都救不回來,我這...也愛莫能助了哦~
“出工不出力,來到這裡佔個位置看戲也是極好的。”張良湊到韓非的耳邊低聲說道:“姬無夜也知道我們會猜出他的打算,可依然派遣這些精銳過來,所以一旦我們強行讓他們衝入太子府,受損過重的話,不知道姬無夜後續還有什麽計劃在等待著我們。”
“後續的計劃,那也是他自己才要煩心的才對,父王交給我的,是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大哥,姬將軍也都保證過了,定會傾力協助我。”臉上好像帶著敬佩的神色一樣,但是張良自己都知道,韓非肯定又是在演戲了:“傾力協助我這麽挺我,我韓非可是很感動的,而且誰都知道,非雖然是司寇,但是手下能夠禦使的人並沒有多少,天澤一行人又不是一個人能夠擺平的,所以我唯一能夠仰仗的,自然就是姬將軍這縱橫無敵的大軍了。”
張良臉上雖然連連敬佩,但其實心底裡早就開始吐槽起來了,姬無夜會傾力協助你,那是個笑話,而你會對姬無夜感激涕零,那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只怕你現在正在心底裡想著,怎麽把這些姬無夜的心腹給坑掉,而且還得是他們心甘情願的自己進去。
“大軍壓陣,不過是圍住太子府周圍,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還得是一些武功高強的好手。”這個時候,四公子韓宇也帶著他那形影不離的下屬來到了太子府前,看著那些禁衛軍的戰列,眼眸裡閃過絲絲的渴望,但隨即又被他給壓製了下去:“姬將軍手下有百鳥組織,眾所周知百鳥中人個個都是訓練有序,身手不凡的武林好手,而九弟的身邊,亦也是有著易經那般的高手,中街道口一戰,我想韓國還沒有人不知道易經的存在。”
“那四哥所來,難道是要監管全場,將指揮權拿走嗎?若是如此,韓非定當鼎力協助四哥,攻破太子府。”韓非抱拳以待,同時拉過身邊的張良一同說道:“非辦事還是有些毛躁,而且行事會顧此失彼,新鄭裡誰不知道我韓非就是個花花公子,這件事又事關大哥性命,非不敢大包大攬,希望四哥能夠...”
隨口就將韓宇捧上了一個高高的位置,若真是一般人的話還真的會因此飄飄然,可惜韓宇不會,他的城府深層猶若大海,韓非是建立在一個目標之上才努力,但是過程中卻總是進行修補,
總有錯漏,但韓宇不同,若說韓非還擁有著任性耍小性子的情感,韓宇的心中早已將自己當作喜怒不幸於臉色的...君王。 真正的君王是絕不會讓人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麽的,韓宇就是如此。他所求的東西也許會很簡單,但決計讓人猜測不到。
“九弟的讚歎,四哥可不敢收下,當初的鬼兵劫餉案,鬧的都城人心惶惶,誰都不敢接手,若非九弟計謀百出,手段連環,這件案子只怕會成為一件懸案。九弟既能破除那等奇案,新鄭城中又有誰會將你看作一個,不學無術的頑劣公子呢?”韓宇語氣幽幽,話語中想要表露出來的意思很直白,也很隱晦,聽在韓非的耳朵中也是已然知曉這位四哥的意思。
當初鬼兵案子你就把他破了,現在給我裝慫,還這麽吹捧我,你既然想要被人當作一個紈絝公子,就不應該插手鬼兵這件事,現在既然是你主管,那就只能是你。
“這是我的義子韓千乘,熟通武藝,一手弓馬劍術也算是勉強入目,他在猶如我在,九弟可得擔待一番,太子的性命,交托於你一人之手。”拍了拍韓非的肩膀,韓宇略微側臉,在韓非的耳邊小聲說道:“九弟,四哥已是仁至義盡。”話語落下,將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挽著袖口,緩緩踱步朝著遠方走去。
“四公子的城府極深,他此番留下一人,是監視,也是想要混在這件事情中,進行他想要做的事情。”等到韓宇走遠,張良這才湊到韓非的耳邊說道:“韓兄不可不防,萬萬當心。”
“子房,你可知道在四哥之前,我應該還有一位二哥,但我這位二哥卻是小時候命不好,玩耍的時候從台階上失足跌落下去, 將自己給摔死了,我應該還有一位三姐,但現在也遠嫁秦國,成為聯姻的工具,你說...若是我這位大哥一不小心,惹得天澤生氣,或者是自己想不開,為了不受辱保存韓國的臉面,一怒之下自盡了,會如何?”韓非眯著眼睛,喃喃的說道。
“舉國哀悼,勢殺天澤,然後...四公子順理成章成為第一繼承人。”低垂著眼瞼,張良默默的在心中想道,這一句話他是完全不能說出來的,以他的身份,張家雖然五代為相,但是國家的事與家事,永遠都是兩回事,摻合進下一代王子們爭權奪利的過程中,哪怕是五代為相又如何?
不為所用,終為所忌。
帝王家事,果然還是這般的殘酷,就算自己沒有那種想法,但是誰會相信你?韓非頗有些無奈,但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本質,所以韓非也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關注點放在了另一個方面上:“四哥已經送出了自己的誠意,姬將軍的誠意,應也不止這樣吧。我可是很期待百鳥來人的~”
話語甫落,漆黑的鳥羽自天空落下,飄零了一地,黑色的人影從遠處緩緩走來,那俊朗的面容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一步步的接近韓非,一步步的來到這裡。
韓非危險的眯起了眼睛,他永遠記得當初是誰在他剛入新鄭的時候,熱情的送了他一根鳥羽的,也記得那鳥羽被易經橫身擋下,插在他胸口的樣子,至今為止,那傷還在易經的身上沒有痊愈。導致他的功力始終有些欠缺。
而給予這等熱情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換換踱步的人。
“墨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