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出離的憤怒。
要知道,吳寧入京兩年有余,與她這個皇帝從來不假辭色。
老太太其實心裡明白,他心中有恨,有怨氣。
可是,老太太萬萬沒想到,吳寧第一次求她,第一次好言好語地和她說話,居然是為了一營連微末都算不上的罪卒。
婦人之仁!
在她眼中,這就是婦人之仁,完全無法接受,甚至不能容忍。
要知道,你是吳九郎,是朕選中,有資格入獒籠一爭的人。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為了幾個罪卒,低聲下氣的來求朕!?
“此等婦人之仁,怎堪大用!?”
把武則天氣的啊,渾身發抖,激憤難平。
把來俊臣嚇的,大氣都不敢喘,心說,這是跟誰發的火啊?
但是,他也不敢問,縮著脖子,躲到一旁,生怕惹火上身。
這一邊,武則天越想越氣,好!你不是英雄義氣嗎?不是要救嗎?朕就給你上一課,偏不讓你救成。
“來人!擬旨!”
“命陽關守軍退守玉門關,沙州罪城營佔城據守,以敵吐蕃!”
“......”
來俊臣聽的直咧嘴,老太太這是怕沙州罪營死不透啊!
還以城據守?
一共就千多罪卒,還是在那裡苦熬了幾十年的。還有多少能活著都是個問題,怎麽守得住吐蕃?
“陛下!”雖說驚若寒蟬,可是來俊臣還是不得不提醒武則天。
“依舊例,邊關調防,本就不涉及犯卒。所以,沙州按理說就不在調防之列,何必....何必多余提及,書於聖命之上呢?”
好吧,來俊臣是專業狗腿子,為老太太想的還挺周到。
按他的話說,沙州本來就不在調防之列,監獄哪有跟著戍番的不是?根本就不用書於明面,徒增議論。
“不!”
可是,來俊臣沒想到,武則天還就非寫詔書上。
“要寫!”
“朕就是讓他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正發著火,卻見一帶刀侍衛過來,見來俊臣在場,也不高聲見禮,隻遠遠地看著。
上官婉兒趕緊迎了過去,那侍衛在上官婉兒耳邊耳語幾句,就下去了。
而引起武則天注意的是,上官婉兒只聽那侍衛幾言,便臉色煞白,變得不安起來。
老太太一皺眉,向來俊臣揮手,“你先下去吧!”
帶來俊臣一走,老太太這才對上官婉兒道:“怎麽?出了什麽事?”
“這....”上官婉兒一陣猶疑。
說實話,這個當口兒,尤其還是暗衛稟報的這件事,她是不應該上奏的,起碼等老太太心緒平複之後再說。
可是,武則天已經問起來了,她卻是沒辦法了。
“回,回稟陛下....孟蒼生那邊似乎有什麽了動靜。”
“嗯?”武則天老目一眯,“什麽動靜?”
“他...他離開洛陽,去了長安城外一處叫桃雲嶺的所在。”
“那裡....那裡有一道觀...”
“此時,賀蘭敏之正藏身此處!”
......
————————
長安。
長安上下,無論是門閥勳貴,還是尋常百姓,都在準備著迎接聖駕回都。
太平公主與武崇訓等人亦不例外,而且,他們比別人還要麻煩些。
此時,女皇聖駕還在路上,他們就要出城相迎數百裡。
“你真的不去?”
太平狐疑地看著吳寧,“你可是長寧郡王了,有此隆寵,禮應出城接駕的。”
吳寧淡笑,搖了搖頭,“正因如此,所以更不能去。”
再怎麽說,他也是臣子的身份,行郊迎之禮也就足夠了。要是真像太平他們這些親眷一般,早早地去接,那才顯得不夠沉穩,招人記恨了。
“不招人記恨?”太平反問一句,“怎麽可能不招人記恨?”
翻著白眼:“這長寧郡王一出,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準備抓你的把柄呢!”
略顯疲態地歪回椅座,懶懶道:“這個朝啊,本宮看得給你多,比你清楚,你不招惹記恨,記恨卻要來招惹你。”
“所以,權傾一時,又把有足夠讓人敬畏的財富,想躲...是躲不掉的。”
“對了!”說著說著,精神一震,“武三思手下的那個宋之問可是也隨著來了長安。你要想著點,不能讓他壞了事!”
宋之問的事兒,吳寧早就說過要解決。可是,還沒等宋之問調回神都,吳寧就來了長安。這事兒也就放下了。
只是到了現在,卻是不能再忽視了。
對此,吳寧和之前的態度一樣,“宋之問不足一慮,他進不了長安。”
“什麽意思?”
吳寧神秘一笑,“自會有人對付他。”
說完,吳寧叫來了一個長路鏢局的下屬,“告訴劉文東,他可以放手為之了!”
“劉文東?”太平不解,“劉文東是誰?”
“宋璟,宋廣平的弟子,也就是王從簡的同門師弟。”
太平聽聞,還是不解,“他能對付宋之問?”
“能!”吳寧點了點頭,“這世上能讓宋之問一擊而斃的,只有這個劉文東。”
隨之解釋道:“宋之問算起來其實是劉文東的舅祖父,其與宋之問有殺父之仇。”
“......”
太平有點懵,“舅祖父?還有殺父之仇?”
“那不就是說....”滿目驚愕,“不就是說,宋之問殺了自己的親外甥?”
“沒錯!”
“為什麽?”
“因為一首詩!”
看向太平,“殿下還記得宋之問那首時時掛在嘴邊的,‘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嗎?”
“記...記得啊!”
太平當然記得,那是宋之問的招牌,走在哪兒都掛在嘴上。
當年他挨揍那次,不也是騷包地吟著這句,過來搭訕嗎?
隻聞吳啟道:“這首詩, 其實不是他寫的,而是他的外甥劉希夷所作!”
“宋之問覺得此詩甚妙,想要據為己有,可是劉希夷不允,於是....”
“於是他命家奴夜入劉希夷房中,將其用沙袋活活壓死了。”
“......”
太平聽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一首詩而殺人?他瘋了?”
“瘋了?”吳寧搖著頭,“還真不是瘋了,這只是小人物的掙扎罷了。”
雖不可饒恕,可是卻也非是太平這種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所能理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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