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人物介紹:長谷川秀一,幼名竹丸,所以經常被直接稱為“竹”,信長文官集團的首領級人物。)
當天深夜,酒過飯飽之後,我在清州城的本丸茶室裡向信長談到了關於三河即將爆發一向宗反亂的情況,以及織田家在這場反亂的變故中,所可以針對的對策。
“你的意思是借助這次機會,通過借貸,取得對松平家的控制權?”
“正是,三河一國雖然土地貧瘠,經濟落後,但是三河的士兵吃苦耐勞,奮勇彪悍,一向被稱之為強兵,這是哥哥不能忽視的一點。”我盤著腿,隨意的伸展著身體,接過濃姬端過來的茶湯,低頭致意,然後對著信長繼續說道:“松平家在三河地方,已經立世三代,不論是父親大人在世時還是已經故世的駿河大人時期,他們雖然屢遭打擊,卻依然能夠在三河一國始終挺立不倒,是有其原因的。”
“恩。”
“哥哥之前與之結盟,對目前織田家的北進戰略而言,是極為正確的選擇,但是,戰國亂世,盟友這個東西,並不可靠。”
“可是,通過借貸如何能夠形成對松平家的控制呢,他要是賴帳,那怎麽辦?”信長疑惑的問道。
“這裡有兩點:一,要有抵押,二,確保織田家的強大。只要這兩點同時存在,那麽松平家就永遠在哥哥的手心裡面。”
“松平家有什麽可以抵押的?”
“明年的收成。”我狡桀的一笑,道。
信長看了我一眼,立時恍然大悟道:“這樣的話,松平家會永遠欠下去啊!”
“沒錯!”我看著信長道:“哥哥要做的,就是不要讓松平家一下子欠的太多,欠的太多容易讓松平家康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頭,但是也不能欠的太少,防止他能一次性還清欠債。這樣哥哥手中就永遠捏著一根釣魚線,讓松平家康吐了舍不得,吃又吃不下,從此三河強兵便成為哥哥的馬前卒。”
“哈哈哈哈,你真陰險,太陰險,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哈。”織田信長開懷大笑起來。
“那麽,我推薦村井吉兵衛貞勝作為這次的借貸談去和松平家的使者石川數正交涉,第一次不妨把各種條件放的松一些,要讓松平家嘗到一點甜頭,這樣才能讓家康,讓整個三河的武士階層慢慢產生一種欲罷不能的依賴性。”
“這個過程還是要你去掌握分寸,讓吉兵衛去我不能放心,但是……你又不能出面,這樣吧,讓萬千代去,你在暗處指點他,讓他按照你的指示來談。”
“這樣嗎?也行。”
“就這麽定了。”信長拍板道。
“是。”
“這次你帶來的那個新入家臣叫真田昌幸?”
“恩,他的父親是武田家三彈正之攻彈正,戶石城城主,真田幸隆大人。”我回答著,“為了把他寢返過來,我把我一半的俸祿給了他。”
“哦?”這是濃姬。
“哦!”這是信長。
“竟得到勘十郎這麽看重,這個年輕人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濃姬說道。
“這家夥目前還嫩了一點,不過,遲早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武將的。”
“說起這個,你還記得那隻猴子嗎?”信長問道。
“藤吉郎?”
“你果然還記得。”
“恩,他怎麽了?”
“最近我在小牧山想築一個新城,進度出奇的慢,尾張的武將總是怠懶拖拉,讓我生氣,前幾天,猴子在我鷹獵的時候突然對我說,
要是把這個事情交給他的話,他可以把進度提高五倍,十天之內就能建成。” “哦?”
“猴子這東西,最近越來越放肆了,竟然膽敢對著我如此大言不慚。”
“你揍他了?”
“恩?是的,當著我的面說大話,我怎麽能輕饒了他!”
我腦海裡不禁泛起高大的信長追著矮小的藤吉郎一路痛打的場景,呵呵,好像蠻有意思的呢。
“不過,我後來想想,這隻該死的禿耗子說不定還真有辦法也說不定啊。”信長遲疑的說道。
“既然哥哥這樣認為,那為什麽不讓他試一試呢,要是他說大話辦不到,那就再揍他一頓就是了。”
“可是,這家夥不過是個雜役,築城這樣的事情,交給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兒戲了。”
“真田昌幸是武田家的人,他提出要投奔我的時候,武田信玄可正在到處搜捕我,要殺我而後快呢。”
“哦?”
“人這個東西,看上去好像到處都是,可是,真正能用的其實並不多,哥哥可不能浪費了啊。”
“好,那就讓他試試。”
當天晚上,我就睡在了清州城本丸的偏室裡,雖然已經十分勞累,但是卻反而沒辦法馬上入睡, 在黑暗中,總是沒來由的心驚膽戰,一直到了凌晨,天際都微微泛起白色了,才沉沉睡去,真是奇怪。
早上醒來的時候,睡眠時間的缺少立刻就反映了出來,頭有點昏昏沉沉的,沒什麽精神。
濃姬的侍女各物野給我打來了熱水洗臉,我讓她把熱手巾絞幹了敷在我的臉上,讓熱度裹住整張臉,這樣反覆了幾次,我才恢復了一些。
“兄長大人呢?”
“額,不知道。”各物野回答著:“大殿總是一大清早就起床,帶上兩三個人,騎著馬就出城去,至於去哪裡,也許夫人知道吧,要問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隨意的說道,“昨天酒宴以後,我的家臣裡,有誰留了下來?”
“是林大人和佐協良之殿下。”
“好,讓他們準備一下,我馬上要回末森,還有,你知道長秀大人現在在哪裡嗎?”
“大殿已經讓他來清州城了,如今正在二之丸等待殿下。”
“好,你去告訴他,讓他在這裡先承擔起招待石川數正的責任,讓他先拖延兩日,兩日後,帶著石川來我的末森城。”
“是,大人。”各物野回答。
“還有,吉兵衛和竹,目前誰在清州呢?”
“誰都不在。”
“啊?”
“不過,竹大人現在就在大人的末森城呢。”
“哦,這樣嗎。好的,我知道了。”
接下去的工作將是大量的計算和繁瑣的細節,這方面,不管是村井貞勝還是長谷川秀一,必須要有一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