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艾茵不是很理解海嵐所說的內容。
“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意思。其實這句話是一個典故。”
海嵐思考了片刻,使用一種本地人能夠聽懂的理論對艾茵解釋道:“就是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塞翁’的老頭,有一天他把自己的馬給弄丟了。
他的朋友來安慰他,這個‘塞翁’卻說,誰又能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呢?
過了幾天,‘塞翁’丟的馬自己就跑回來了,並且還帶回了另外一匹馬。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可能是一場災難,但實際上說不定其實是一件好事。”
“塞翁”,本意是文言文,也就是“邊塞的老頭”。
海嵐當然不可能對艾茵推廣文言文,所以他直接就把“塞翁”簡化成一個人名了。
艾茵聽懂了海嵐想要表達的含義,她苦笑道:“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話,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但海賊可不是一匹馬,他們是不可能為村子帶來其他的財寶的。”
艾茵的內心正在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而感到苦惱不已。
如果自己能夠再厲害一些的話,就不會被海賊給打暈了,如果自己能夠趕跑海賊,村子裡也不用遭受這樣的災難...
海嵐繼續說道:“白天的時候你自己不也是說了嗎?只要村民們沒有受到傷害,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現在村子裡只不過是被奪走了從‘蠻牛’凱特那裡運來的財寶而已,大家都沒有受傷,這是不幸中的萬幸,糧食也沒有被海賊奪走,這代表著大家也不用挨餓,難道艾茵小姐你是舍不得那些財寶嗎?”
“當然不是這樣的。”
艾茵搖了搖頭,“就像你說的那樣,現在這確實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但是下一次呢?誰能保證下一次的海賊還會有他們自己的原則?”
和海嵐交談的艾茵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內心依然還在責備著自己。
她想,如果自己前些天能像莉莉絲那樣將醉酒的村民們全都擋下來就好了,哪怕自己被灌醉,但只要鐵腿水上漂沒有醉倒,事情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切明明有著很多條發展軌跡,可現實,卻走向了最糟糕的那一條。
艾茵並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從她的神色和語氣中,海嵐能夠明確地感受到,這個傻妞的性格實在是太過於執著,而且還總是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這樣下去,身上越來越大的壓力會把她自己給壓垮的。
沉默了片刻,海嵐開口道:“其實,那些海賊都是我找來的。”
艾茵突然笑出了聲:“我知道你擔心我會難過想要逗我開心,但這樣的玩笑真得不好。”
海嵐的聲音變得凝重了起來:“我沒逗你,這些海賊確實是我找來的。”
在海嵐安排的計劃中的第三步,就是將真相告訴小麥島的其中一人。
海嵐肯定是不可能永遠留在小麥島,而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海軍的部隊也無法庇護到這片海域,所以這裡必須要有一個知曉真相的人帶領村民。
老村長的威信足夠,但他沒有戰鬥力;莉莉絲的進步雖然很快,但她自己的情緒都還不太穩定,更不可能鼓勵村民;剩下的艾茵,是海嵐這項計劃的唯一人選。
“為...為什麽?”
通過海嵐的語氣和表情,艾茵可以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腦海中充滿了不解,她完全沒有想到大家一直最尊敬的“鐵腿水上漂大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她也沒有大喊大叫。
艾茵是一個很冷靜的女孩,尤其是在知曉“鐵腿水上漂”的的確確對莉莉絲、對村子有著很多幫助的前提下,她有理由相信鐵腿水上漂這麽做一定是有著他自己的理由。
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盯住了海嵐的眼睛,紅寶石般的雙眸中寫滿了不解,然後輕輕地開口:“為什麽?”
海嵐看著艾茵的眼睛,一點也沒有“做壞事”之後的心虛感,然後他給出了回答。
“人,一定要靠自己。”
聽到這句話的艾茵不由複述了一遍:“人一定要靠自己?”
“是誰在人販子們的手中救回了莉莉絲?是我。
是誰殺死了‘蠻牛’凱特,救回了西米露?還是我。
村民們都做了些什麽?他們什麽都沒有做。
所以,他們有什麽資格在那裡大開宴會,醉生夢死?”
海嵐對艾茵的解釋和對自己部下的解釋並不完全一樣。
因為即便是同樣的事情, 對不同身份的人來說,必然也會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見艾茵緊緊地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海嵐繼續補充道:“我倒不是說需要村民們給我什麽回報,我想說的是,難道他們就沒有一丁點的居安思危的壓力嗎?
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如果我離開這裡之後,萬一再遇到海賊該怎麽辦?萬一BIGMOM再派幹部來駐守這片海域該怎麽辦?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他們都不在乎的嗎?
我是一個居無定所的冒險家,只有不斷地踏上全新的旅程才能為我的生命注入全新的活力,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如果村子裡的村民們學不會依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那麽即便我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他們,哪又能有什麽意義呢?
艾茵小姐,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這麽簡單的道理,不需要我再解釋第二遍吧?”
艾茵沉默了片刻,隨後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把這些都告訴我呢?”
海嵐微笑著看向艾茵:“因為我需要一個處於清醒狀態的人來帶領這些村民們,而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懂了。”
艾茵用力地點了點頭,原本有些憔悴焦躁的臉色也再一次掛上了笑容。
如果那些搶走財寶的不是真正的海賊,而是“鐵腿水上漂”的朋友,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反正那些財寶本來也不屬於村子。
艾茵此時的笑,不再是強顏歡笑,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朝氣與活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艾茵突然跳到了海嵐的對面,對他一笑:“臭克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