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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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偉看到江天道一瘸一拐的拄著槍從山坡上下來，心裡頓時一緊，扔掉手裡的旱煙袋就跳起來，迎著江天道跑了過去:“天道，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江天道停住腳，兩隻眼睛血紅的盯著丁偉的臉。

　　丁偉發覺有點不對勁，江天道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打了勝仗，而像是打了敗仗，自己的寶貝被人搶走了一樣。而在他的左腿上，兩處槍傷還流著血。

　　“衛生員！快過來！”丁偉扭頭一聲大吼！

　　遠處，正在忙著給傷員包扎傷口的衛生員連忙背著藥箱跑了過來。

　　“快！給小江同志處理傷口！”丁偉指著江天道腿上的傷口說。

　　衛生員連忙檢查江天道的傷口，還好，兩處傷口都是子彈擦著腿留下來的，並不嚴重，而且裡邊也沒有彈頭存留。這樣處理起來就很容易了，衛生員用碘酒清洗了傷口之後，很快就用紗布把傷口包扎了起來。

　　而他處理的過程中，江天道一句痛也沒有叫，兩隻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丁偉，好像身上的傷和他無關一樣。

　　“怎麽了?天道，出什麽事了嗎?”丁偉被他看得發毛，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江天道看著丁偉，一字一句的說:“我要去平安縣城！”

　　丁偉一怔:“去那裡幹什麽?”

　　“杏兒被鬼子擄走了，我要去救她！”江天道說著，牙齒咬得咯嘣響。

　　“杏兒，杏兒是誰?”丁偉疑惑的扭頭問，身邊圍過來的幾個營長都是搖搖頭，不知道江天道說的杏兒是誰。

　　江天道扭過臉看著李家營子，那邊的鄉親們依然站在場地裡，在他們的面前，是死去的老李頭和另外一個鄉親。

　　丁偉似乎明白了什麽，試著問:“天道，你說的杏兒，是村裡的姑娘嗎?”

　　江天道沒有回答他，而是用槍拄著地，一步步的走向李家營子，一直走到場地裡。

　　走到老李頭的屍體面前，江天道撲通一下跪在了那裡。

　　大家全愣住了。

　　鄉親們愣住了，八路軍戰士們愣住了，丁偉和幾個營長也都愣住了。

　　“天道，你這是……”丁偉剛說了半句就停住了。

　　江天道身子一彎，額頭梆的一聲就在地上磕了一個響亮的頭。

　　“老李叔，是我害了你們，害了你，也害了杏兒！”

　　接著，他身子一彎，又是一個響頭。

　　鄉親們一下子慌了，趕緊圍過來想要把他攙扶起。

　　但江天道執著的跪在那裡，鄉親們根本拉不動。

　　“老李叔，如果我把鬼子的屍體埋好，不讓這些小鬼子們發現，你們就不會死，杏兒就不會被鬼子帶走，是我害了你們！”

　　說著又是一個響頭，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天道！”丁偉大喝一聲，走過去站在了江天道的面前。

　　他從江天道的話裡聽明白了一點，似乎是江天道剛才殺了幾個鬼子，然後沒來得及掩埋妥善就匆匆離去。結果鬼子的屍體被發現，他們遷怒於李家營子的百姓。不但殺害了兩個鄉親，還擄走了一個叫做杏兒的姑娘。

　　但他想不通的是，江天道是什麽時候殺的鬼子，他不是一直在山嶺上埋伏的嗎?怎麽會到了李家營子呢?而他又怎麽認識老李頭和杏兒呢?

　　這些問題現在他沒有時間去追問，

他現在要做的只有安慰江天道，讓他擺脫這種愧疚。　　因為造成這個慘劇的不是江天道，而是小鬼子！是小鬼子殺害了老李頭他們兩個鄉親，也是小鬼子擄走了杏兒！江天道殺鬼子沒有錯，他不應該為此背上包袱！

　　“天道，你聽我說，你沒有做錯，這些都是小鬼子的罪惡！老李頭他們不會白死，總有一天我們要殺盡膽敢入侵我華夏土地的所有侵略者，用他們的鮮血來祭奠老李頭和其他犧牲在這些侵略者的無辜者，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的！”丁偉抓住江天道的肩膀大聲說。

　　江天道還是用血紅的眼睛看著丁偉:“那杏兒呢?杏兒還在鬼子的手裡，我要去救她！”

　　“不行！”丁偉馬上就反對說:“天道，杏兒是被鬼子抓回了縣城，那裡到處都是鬼子，看守森嚴，火力強猛，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和火力，根本無法和鬼子硬碰硬的乾的！”

　　“那就看著杏兒落在鬼子的手裡?她也是為了救鄉親們才被抓走的！”江天道大聲說。

　　丁偉臉露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時候政委走了過來:“小江， 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看見無辜的鄉親們被鬼子抓走，我們每個人心裡都很憤怒。可是憤怒歸憤怒，我們一定要理智，和鬼子戰鬥不是一件憑義氣衝動就能完成的，這件事最好從長計議……”

　　江天道扭頭看著他:“我就想知道，你們到底打算怎麽辦?”

　　政委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服江天道了。

　　江天道看看他們，從他們的表情不難猜出，他們雖然也對鬼子的行徑很憤怒，但為了全局考慮，是不會為了杏兒讓八路軍去硬碰平安縣城的鬼子的。

　　因為這樣一來，八路軍一定會損失慘重。

　　江天道看著丁偉，慢慢的說:“我知道，在你們看來，為了杏兒讓八路軍去和平安縣城的鬼子硬碰硬，是得不償失。可是我不能看著杏兒落入鬼子的手裡而無動於衷，因為她救過我的命，老李叔也救過我的命，我不能看著我的救命恩人被鬼子打死，被鬼子抓走而什麽都不做！”

　　丁偉愣住了，他這才知道，原來江天道和杏兒，老李頭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怪不得江天道這麽衝動，這麽憤怒。

　　可是，不管怎樣，明知道這樣做會給部隊帶來慘重的損失，作為一團之長，丁偉不能這麽做。

　　政委也不能這麽做，他們要為部隊負責，為整個大局負責！

　　“你們不做什麽可以，可我不能不做，我不能讓杏兒在鬼子的手裡受折磨！”江天道說著，用槍拄著地朝前走了兩步:“我一個人去平安縣城，就算豁出我這條命，也一定要把杏兒給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