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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雲未死》4、奇怪的姑娘
  計議已定,當下沿街而行,不久便看到一家客棧,叫作“歸人”客棧。兩人進得客棧院子裡來,自己把馬栓好了,走進客棧內的酒樓裡。

  嶽雲見裡面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連店家也不在,心甚疑惑,叫道:“店家,有客。”

  連叫幾聲,樓梯響處,終於有個中年人從大門口進來,無精打彩的道:“我們家大門不是關了嗎,兩位為何還闖進來,請出去吧,離此百丈,就有一家悅來客棧。他們的房子寬大舒適,你們去他們那裡住吧。”

  嶽雲道:“奇怪了,你們這不就是客棧嗎?我就喜歡這裡清靜,嫌錢少,我出雙倍。”

  那中年人道:“我說了,我們已經關門了,不接待客人了,也不知是什麽人把門打開的……”

  “客棧不接待客人,那開來是幹什麽的?你真的是店家嗎?”

  那人不耐煩道:“是,我是店家沒錯,可是家裡有事不能待客,兩位休要多言了,請便吧。”

  張憲道:“既是如此,我們走吧。”朝嶽雲使了個眼色。

  原來張憲早就看出來,這店家雖然衣著華貴,但愁容滿面,臉帶哀傷,料來一定是家中有不幸之事,才會拒絕客人。

  嶽雲經他用眼神提醒,也注意到了,問道:“喂,你們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糟糕不好的事?”

  張憲苦笑一聲。

  那店家歎口氣道:“唉……就別問了,你們走吧。”

  嶽雲道:“說出來,或者我們可以幫得上忙呢。”

  那店家不耐煩道:“走吧走吧,別問了行嗎?”轉身走開。

  嶽雲還想開口,被張憲扯了一把,連連搖頭示意,一起走出酒樓,把馬繩解開,卻聽得酒樓旁邊的廂房裡驚叫聲不絕,有人大聲道:“大家別怕,是小姐活過來了,不是詐屍,是真的活過來了。”

  “胡說,怎麽可能,心跳都停了半個晚上了。”又一人道。

  “女兒,你是真活過來了嗎?”這是一個女人小心翼翼的聲音。

  四下刹時安靜下來。

  “嗯,活過來了。”一個女聲虛弱的答道。

  廂房爆發出陣陣叫聲,有哭,有笑,有歡呼。

  嶽雲和張憲相看一眼,都是大為驚異,隨即牽著馬離開,剛到大院門口,卻聽得腳步聲起,一人急急從廂房出來,叫道:“兩位留步。”正是剛才那中年店家。

  兩人停下,那店家急步趕來,滿臉是笑容,說道:“兩位休走,剛才因為小女的事,慢待了兩位,十分抱歉,本客棧所有房子都空著,都是上好的房子,比那悅來客棧強一倍不止,兩位不妨住下來的。”

  嶽雲道:“好吧,我們也聽到了,你們家原來是出了事,現在你女兒沒事了?”

  店家道:“是是是,小女著了魔,邪了心,竟然吞金自殺,小人哪有心情待客,沒曾想天可憐見,小女竟又活過來了……真是老天有眼。”

  張憲道:“可喜可賀,隻是……這個時候,你們還有心情來做生意?”

  店家道:“不是,是小女剛一醒來,就說,家裡剛來的兩位客人是太貴人,是大恩人,她說是托了兩位之福才活過來的,所以讓小人趕緊留下你們,她要當面致謝。”

  兩人均驚奇不已,好在這樣的異事本就罕遇,而且本來就是自己尋死,卻為何還要來道謝?難道是死了一陣後悔了不成,自己也極是好奇,當下就決定留下來,那店家幫著把馬栓好,手腳兀自興奮得發抖。

那廂房裡繼續笑聲陣陣,顯然是死而複生,親人們有說不盡的開心。  店家直接把兩人帶到一個上好的大廂房,裡面窗明幾淨,背臨長江,有上好的桌椅和大床,坐下未久,店家的聲音又出現在門外,輕聲道:“兩位公子,小女想親自向兩位道謝,請開門……”

  兩人把門打開,見店家後面有好幾個人,其中最顯眼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皮膚如雪,貌美無比,她拒絕了任何攙扶,大踏步走進來,朝著嶽雲和張憲納頭便拜。

  後面那婦人道:“這閨女是變糊塗了嗎,咱們女孩子哪有這樣行禮的,就一個萬福……忘了嗎?”

  那姑娘站起來,對店家及後面跟來的人說道:“要不你們都先回去,我有話要跟這兩位公子單獨說。”

  店家道:“這這……青兒,你是真糊塗了嗎,你一個姑娘……”

  那姑娘苦笑一聲,扭頭看看大家道:“是我疏忽了,告辭。”轉身走開。一夥人也跟著離開。

  張憲把門關上,若有所思。嶽雲苦笑道:“這姑娘當真是莫名其妙,大概死過一次,魂還沒回來吧。”

  張憲道:“應祥,你難道沒發現嗎,剛才這姑娘的禮數,不管是進來時的大禮參拜,還是離開時施的那一辭行禮,那是咱們標準的軍中之禮。”

  嶽雲想一想,訝聲道:“對呀,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確實如此。這姑娘是怎麽回事,把咱們的軍中禮用得這麽熟練?莫非這店家也是出身行伍不成?”

  張憲道:“不像……”

  卻在這時,突然聽得外面店家大叫道:“青兒,你是要幹什麽?”

  話音剛落,隻聽得馬兒嘯叫一聲,馬蹄聲起,直向院外方向而去。後面的驚叫聲此起彼伏,都在叫“青兒回來”“青兒你瘋了嗎?”

  張憲道:“不好,這是我白龍馬的叫聲。”打開門和嶽雲衝出來,果然他的白馬已經不見了, 隻有嶽雲的赤兔馬還在,店家一家人正在著忙之中,見了張憲嶽雲,店家道:“客人休要生氣,小女剛剛醒來,還在糊塗之中……”

  張憲道:“不用說了,我們都明白,放心好了,我們並沒有怪她,現在就去把她追回來。”

  店家道:“多謝客人寬厚,隻要你們能把小女安全帶回來,一切食宿全免……”

  那廂嶽雲早已解開馬繩,上了赤兔馬,催馬便走,張憲跟在後面,一躍而上,兩人騎著赤兔馬,一路追去。

  本來以為很快就能追上,偏偏那姑娘騎術甚是了得,好一陣還是隻能遠遠見到個影,眼見得很快就要離開鎮江城,還是沒追上,兩人都有些著急了。

  嶽雲道:“怪了,你那白龍馬不是不輕易讓人騎嗎,怎麽就這麽給人騎走了?還能騎得這麽快?”

  張憲道:“你問我,我問誰呀?”這白龍馬自幼就跟他在一起,若被人騎走,那真無異於在心頭上插一刀,他心裡也是煩得很。

  還好赤兔馬底子更好,雖然背負二人,再走十余裡後,出了鎮江城,距離仍沒有被拉開。

  一路出到野外,夜幕已經低垂,只見那姑娘邊走著,邊順手把張憲放置在馬上的鏨金槍摘下來,揮了幾下之後,把馬勒住,回過身來。

  嶽雲和張憲皆目瞪口呆,原來這鏨金槍重達四十八斤,雖然不能說太重,但是對於普通姑娘來說,別說揮槍了,就是扛起來也十分費勁,但這姑娘摘槍揮槍的幾下,竟然並沒有很費勁的感覺,再想到她是剛剛死而複生,張憲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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