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南帕夏看著洞開的佩克什城的城門,今日的運氣好得有些詭異,上來就一炮就轟破了城門。但是作為一名經歷了奧斯曼帝國諸多戰事的老兵,他幾乎本能的感覺到戰事未必會很容易。
相比於歐洲的敵人,錫南帕夏更喜歡那些同宗教的墨守成規的敵人,憑借著和歐洲人作戰中學到的技術戰法,奧斯曼帝國總能很輕易的對付他們。
(波斯薩菲王朝在早期面對奧斯曼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炮兵,而埃及的馬穆魯克蘇丹更絕,認為火炮不夠清真,拒絕配屬炮兵。這兩個落後國家因為沒有炮兵一開始被奧斯曼這個二道販子欺負的很慘。以上內容出自查爾斯·歐曼爵士的《十六世紀戰爭藝術》,時間合適我會在作品相關放出翻譯。)
伴隨著城門的破碎,斯維因也統合著德意志人開始在破碎的城門之後列陣。
如果說霍爾蒂是佩克什城的總指揮,負責決定是戰是和的大事,那麽均是經驗豐富的斯維因就是戰場上的節拍器,負責具體的軍事指揮。
今日的歐洲世界,早已不是過去騎士們馳騁衝鋒的那個年代。在騎兵戰術上,除了寥寥幾個有著重騎兵傳統的國家還在堅持夾槍衝鋒這個傳統的騎兵戰術之外,絕大多數騎兵已經變成了使用半回旋戰術的手槍騎兵。
而陸軍的戰術則實現了所謂的步兵複興,從原本中世紀戰場的配屬角色,變成了戰場上的主角。
除了使用長戟、長槍進行突擊決勝的瑞士人外,形成了以長槍為主配合火繩槍的全新體系。
在這個體系中,長槍步兵手中超過三米長的超長槍可以抵禦騎兵的衝鋒,也可以為火繩槍射手提供了基本的近戰防護,同時集體壓上去的長槍方陣在近戰之時也有很強的戰鬥力。
但除了瑞士人之外,絕大多數長槍兵都在戰場上處於從屬地位,這個新體系的核心是火繩槍射手。
火藥傳到了歐洲之後,伴隨著火門槍到火繩槍的進步,除了英國這樣對長弓有著深厚民族感情的國家,火繩槍迅速淘汰了包括弓弩在內的所有遠程武器。
這個過程也符合戰爭本身的邏輯。
精銳的弓箭手不僅僅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訓練,其本身也需要是優秀的力士。
英格蘭精銳的長弓手都是有不少田產的自耕農,他們除了長弓嫻熟之外,近戰的時候還能摸出隨身的大斧去教敢和他們近戰的家夥做人的道理。
相比長弓手,一個火繩槍射手只要操作嫻熟即可,火繩槍的威力由火藥提供,扣動扳機的即便是兒童和女人也不會影響鉛彈的殺傷力。
況且弓弩和箭矢的花費也比火繩槍的火藥和鉛彈高。
鉛本身就是一種廉價的金屬,而火藥只要製備得宜便可批量生產。
傳統英格蘭長弓所用的紫衫木並不是英國本土所產,這種紫衫木隻生長在地中海氣候的環境之中,英國需要進口,歷史上西班牙和意大利就是英國進口紫衫木的主要國家。
英國人為了保證紫衫木能夠源源不斷地進口,曾經想盡了所有的辦法,譬如就有一道著名的法令。任何一桶從波爾多(法國西南部地區,當時為英國王室領地)進口的葡萄酒就必須附帶兩條可以作為弓材的紫衫木作為進口稅。
同樣為了保證西班牙的紫衫木源源不斷,歷史上英國金雀花王朝的國王們也屢次干涉當時尚未統一的西班牙。
至於意大利人常用的絞盤弩,這種弩的弩臂是金屬材質,
使用絞盤手搖上弦,威力非常大,但是威力越大拉開弩的時間也就越長,同時重量也就越大。傳統的意大利巨盾弩兵都是躲在將近一人高的大盾之後,緩緩上弩射擊,效率也不高。 所以在戰爭的邏輯下,價格更加廉價,殺傷效率更高的火繩槍將弓弩淘汰實在是太過自然了。
各國目前雖然都保留了一定的弓弩成分,譬如英國人保留了他們的長弓兵,法國人也很信任他們來自加斯科涅地區的重弩兵,奧斯曼帝國的新軍之中也有很多弓箭射手,但火藥武器替代他們是大勢所趨。
在這個體系之中,超長矛扮演反製騎兵和部分近戰的角色,而火繩槍可以完美輸出遠程火力,保護長槍兵免於騎射手的騷擾。但是這中間還有一個相對灰色的領域,那就是真正近戰接敵的部分。
當步兵對步兵正面相撞,在火繩槍手退場,長槍兵手中的超長槍之間,各國陸軍的兵種也各不相同。
法國人慣於雇傭瑞士人充當步兵,在瑞士長槍兵的陣線中,由手持長戟的戟兵來扮演這個角色。西班牙人則有身披重型板甲的劍盾兵,他們手持圓盾,另一手則裝備極具西班牙和意大利風格的狹長細劍。而德國人則使用手持雙手劍的劍士。
當然這個一線的重要位置是留給那些經驗豐富老兵的。
狂熱的奧斯曼阿扎普步兵就要面臨這樣一個局面。
這些根本沒就沒有任何防禦可言的輕裝步兵瘋狂的湧入城門之中,然後就迎頭撞上了德意志人組成的鐵砧。
斯維因麾下的兩百多名德意志傭兵已經列陣完畢,他們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超長槍兵,他們列成一個超過四排的方陣,每排之間稍稍錯開,將超過三米的長槍放平,作為精銳部隊,他們每個人都穿著板甲,最前方是三十多個手持火繩槍的射手,他們一隻手握著火繩槍的槍柄手指緊緊扣著扳機,另一隻手則托著支架,這些支架是用來支撐火繩槍的方便瞄準的。
在這些後面射手後面是手持盾牌的霍爾蒂以及斯維因及十幾個身穿厚重板甲手持雙手劍的德意志軍士。
瘋狂的阿扎普步兵們如同波濤海浪一般湧入。
作為一名老練的傭兵隊長,斯維因對眼前的景象早就有所準備。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德意志雙手劍,劍身彎曲如蛇,好似火焰升騰,他一聲高吼,
“射擊!”
狂熱的阿扎普步兵剛一進入城門,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火槍排槍射擊的清脆聲響。三十多杆火繩槍的傷害十分有限,即便這些都是些無甲的輕步兵排成非常密集的隊形,這種傷害也極為有限。
無論多麽虔誠和狂熱,這些阿扎普步兵終究是人,他們也有恐懼的本能,硝煙和巨響讓他們狂熱的衝鋒有了一絲短暫的停頓,而這一絲停頓便是斯維因等待的戰機。
面對如此狂熱的衝鋒,斯維因深深知道,只有一次迅捷而果敢的反衝鋒才是最好的反製手段,也只有鮮血和退卻才能將這些敵人打醒。
在一次齊射之後,火繩槍兵迅速從兩邊後退,而霍爾蒂則大步當先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後是徐徐前進的的德意志傭兵。
霍爾蒂提著戰斧迅速的撞進了阿扎普步兵之中,他手中的盾牌架在最前面,輕輕一推便撞歪了一個衝在最前的奧斯曼人。
狂熱的阿扎普步兵迅速將霍爾蒂圍在了中間,眼前這人身上奇怪的裝備完全不同於他們見過的任何敵人,那些經驗豐富的志願者們倒是發現眼前的這位很像是第聶伯河向北所居的羅斯人。
霍爾蒂手中長斧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奔向身體右側的一個阿扎普步兵,那個家夥伸出了手裡的彎刀似乎想要擋一下,但是在霍爾蒂斧頭上的力量碾壓之下,他那輕飄飄的彎刀很快便被磕到了一遍,斧刃從上而下切入了他的骨骼之中,這個家夥發出一聲悶響,被霍爾蒂一斧砸到了地上。
真的容易。
霍爾蒂握緊手中的斧頭,舉起盾牌擋住自己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