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城門的歡呼聲很快就傳到了錫南帕夏的耳邊,他微微不滿的咕噥的了幾句。
奧斯曼帝國之中一直存在兩個貴族集團,一個以基督徒出身的耶尼塞裡近衛軍為主,他們更傾向於在歐洲攻城略地,另一個集團則是傳統的土耳其貴族為主,他們希望將帝國的擴張方向轉向亞洲部分。
因為對於奧斯曼的上層貴族來說,最核心的利益是建立在土地之上的采邑。戰爭之後所均分的戰利品不過是一點點調味品,不斷擴張的封地才是核心利益所在。
錫南帕夏雖然也是出身耶尼塞裡的基督徒奴隸,但他也是支持亞洲方向擴張的一員。因為相比較於同歐洲各國碰個頭破血流,亞洲那些火器裝備率很低,幾乎沒有成熟炮兵的教友才是帝國更好的目標。
當然威尼斯方面每年給他提供的大筆賄金也讓他更傾向於同遠方的波斯人作戰。
一名打著三角小旗的西帕希騎士從陣前跑了過來,他衝著站在一起的蘇丹和帕夏們大聲喊道:“他們撤了,匈牙利人撤退了。賈法裡帕夏攻破了匈牙利人的西門!”
這個斥候的匯報讓錫南帕夏不滿地皺起眉頭。
顯然或許他只要讓阿扎普們再堅持一會,就可以看到勝利的曙光。
錫南帕夏忐忑地看了一眼神色陰晴不定的蘇萊曼蘇丹,大聲下令將阿扎普步兵重新投入攻城戰。
“我們的兵力,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錫南帕夏看著佩克什城說道:“我相信在今晚之前,我們就可以奪下佩克什城。”
然而事實證明完全是錫南帕夏想多了。
實際上一直到了夜幕降臨,奧斯曼軍隊也沒有辦法取得戰果。
匈牙利人的街壘將他們徹徹底底擋住。
無論是步行作戰身穿鎖鏈甲的西帕希武士,還是身穿板甲的沃伊尼克步兵,還是無甲的阿扎普步兵,他們進入佩克什城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始劫掠。
闖進城中的阿扎普步兵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分散開來,尋找一切居民剩下的財物,不過還是有些人知道城市的財富都在哪裡,他們直奔教堂的方向,但是很快就傻了眼。
街道正中高聳著兩米多高的矮牆讓他們感覺隱隱透露著說不出的凶險。
奧斯曼帝國連年征戰,軍隊中當中不少人也算是南征北戰見多識廣,參加過不少戰鬥,但是進了城之後還有一道矮牆要爬真的是想不出來。
阿扎普步兵已經四散搶劫,不過西帕希騎士和沃伊尼克步兵都在各自的貝伊的指揮下,還是繼續向內,尋找著匈牙利軍隊的主力。
相比於在蘇丹身邊走不開的錫南帕夏,賈法裡帕夏則行動更迅捷,他直接將自己的魯梅裡亞軍團全數向城中派出,本人則帶著一隊親衛登上了佩克什城的西門,這裡相對較高,可以眺望城中的情況。
這個舉動可謂大膽,因為城中還有可能藏有隱身各處的守軍,一旦展開反擊,賈法裡帕夏所在的這個位置就會十分危險。
然而奧斯曼軍團的統帥完全不在乎,他已經經歷過了無數生死瞬間,選擇勝利已經超過了生死成為他的本能。
“城中居民都已經撤走了啊。”
威尼斯的使者馬裡諾也在賈法裡帕夏的身側,原本以為彈指便可攻破的佩克什城,現在卻給了威尼斯人意外的驚喜。
“佩克什伯爵是有備而來。”賈法裡帕夏看著街道正中央的街壘,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指揮官,他本能的看出那道矮牆的危險。
顯然霍爾蒂·匈雅提是有所準備,但是他有為什麽冒險來到奧斯曼軍隊的營地呢?賈法裡想不通。
“恐怕是來刺探軍情的。”意大利軍事工程師塔蒂尼從這道矮牆身後看到了自己當年設計棱堡的影子。
時至今日,戰爭的形式因為各種新武器和新戰法的出現而改變。
但是不管形式不管如何怎麽改變,但是戰爭的邏輯不會變。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真是一個大膽的對手。”
賈法裡帕夏長舒一口氣,他的右手抓著自己拜佔庭式長袍的黃金紐扣,左手抓著長刀的刀柄,眯著眼睛看著街壘方向的情況。
一隊迅捷的沃伊尼克步兵已經逼近了那道街壘,他們高舉著軍旗,目標直指城市中的製高點聖伊斯特凡大教堂。
賈法裡帕夏已經在城門上看清了那道街壘大概的設置,兩側大概是兩米多高的矮牆,中間是一道缺口,缺口之後很短的距離內還有另一道矮牆,這道矮牆長度看上去和缺口差不多,但是賈法裡帕夏已經看出了危險。
那後面是密密麻麻的長矛,顯然匈牙利人認為他們可以依靠這道矮牆擋住奧斯曼大軍,並且在這裡布置了重兵。
“很巧妙啊,他幾乎是在暗示你走這裡。”軍事工程師塔蒂尼看著街壘中間的缺口,他雖然不懂什麽叫心理暗示,不過作為全世界第一個棱堡的設計者,塔蒂尼自然有軍事眼光。
沃伊尼克步兵在街壘之前停下了腳步,然後開始整列隊伍。
賈法裡帕夏滿意地點點頭,顯然指揮這隊沃伊尼克步兵的貝伊十分的老練。
東歐式的大盾十分巨大厚重,舉起來跟一塊門板差不多高,立在地上幾乎到達脖子的位置,而沃伊尼克步兵的護甲還有特製的鐵質護喉,這都是東歐風格的戰鬥中遠程投射武器佔相當大的比率。
因此也形成了特殊的大盾和相應的護甲風格。
列隊完畢的沃伊尼克步兵平舉盾牌,邁著整齊的步伐進入了街壘的缺口之中。
街壘的缺口距離後面的矮牆不過兩三米長,根本不足以展開多少兵力,而高舉盾牌的重裝步兵已進入缺口便遭到了一陣齊射的洗禮。
負責指揮此處街壘的指揮官正是卡薩,他在牆面的兩側安排了五六名火繩槍手,沃伊尼克步兵剛剛進入缺口剛剛轉身,便遭遇火繩槍手迎頭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