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武大依舊在跟著戴宗喝酒加深感情,但其實已經放出小追跟著那黑旋風李逵了。
武大可是熟讀水滸傳多遍的資深讀者,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謂是一清二楚。
完全可以說,就目前而言,劇情已經對上了,這讓武大很是愉快。
簡直就跟拿著攻略玩遊戲一樣,輕松自在,劇情發展盡在掌握之中,何其快活。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那就再好不過了,鹹魚的理想不就是這樣麽。
當然了,這樣的狀態絕對不可能維續下去多久的。
若是那樣的話,那武大豈不是也要學著被招安,然後一杯毒酒吃了了事?
大好兒郎,穿越一番,豈能落得如此下場,自然得好好地擼起袖子加油乾一番。
可不能落得黑三郎的下場,也不能坐視靖康之恥發生。
自然還是應當要讓堂堂中華傲立於世界之巔,擁有他本該擁有的地位!
通過小追,武大清楚地看著李逵的一舉一動,就跟看電影的一樣。
那李逵得了武大給他的十兩銀子,卻沒有想著去還債,而是想到:難得那武大哥哥,又不曾和我深交,二話不說便借我十兩銀子,果然是仗義疏財,不愧是忠義武大郎,名不虛傳。
可是,如今這位哥哥來到這裡,卻恨我這幾日賭輸了,沒一文去宴請他,這樣不好。
嗯,如今得了他這十兩銀子,且將去賭一賭,倘或贏得幾貫錢來,也好請他一請。
對,就這麽辦!
打定了主意,李逵慌忙跑出城外小張乙賭房裡來,便去場上將這十兩銀子撇在地下,叫道:“把頭錢過來我博。”
那小張乙也知道李逵雖然脾氣大,但是賭品還算是可以的,便就笑著說道:“大哥且歇這一博,下來便是你博。”
李逵性子上來,哪裡肯依,直接喝道:“我要先賭這一博。”
小張乙也沒有辦法,正好勸說道:“你便傍猜也好。”
李逵卻是不願:“我不傍猜,只要博這一博,五兩銀子做一注。”
有那一般賭的,卻待要博,被李逵擗手奪過頭錢來,便叫道:“我博兀誰?”
小張乙無奈之下只有說道:“便博我五兩銀子。”
李逵叫一聲,博一個叉,輸了。
小張乙便就將李逵的銀子拿了過去。
李逵一臉不爽,開口叫道:“我的銀子是十兩的。”
小張乙笑著說道道:“你再博我五兩,快,便還了你這錠銀子。”
李逵又拿起頭錢,叫聲:“快!”薤的又博個叉,又是輸掉了。
十兩銀子就是去了!
李逵的眼睛都直了。
而那小張乙還笑著說道:“我叫你休搶頭錢,且歇一博,不聽我口,如今一連博上兩個叉。卻是怪我不得!”
要是平常倒也就算了,但這次他可是想要用這銀子贏錢來宴請武大的啊,怎能就這樣一下子把十兩銀子都給輸掉了。
李逵便就開口不依道:“我這銀子是別人的。”
小張乙擺了擺手說道:“遮莫是誰的,也不濟事了。你既輸了,卻說甚麽?”
李逵也擺了擺手說道:“沒奈何,且借我一借,明日便送來還你。”
小張乙自然是不肯的,便就直接說道:“說甚麽閑話?自古賭錢場上無父子,你明明地輸了,如何倒來革爭?”
李逵把布衫拽起在前面,一副想要打架的樣子,口裡喝道:“你們還我也不還?”
小張乙見李逵要犯渾,心中倒也有了三分怯意,但還是開口說道:“李大哥,你閑常最賭的直,今日如何恁麽沒出豁?這可不像你啊!”
李逵也不答應他,便就地下擄了銀子,還嫌不夠,又搶了別人賭的十來兩銀子,都摟在布衫兜裡,睜起雙眼,就道:“老爺閑常賭直,今日權且不直一遍。”
見到李逵這樣,那小張乙如何可依,急待伸手向前阻攔,卻被李逵只是一指便就跌了一交。
邊上十二三個賭博的一齊上,要奪那銀子,卻如何是這黑旋風天殺星的對手,只是剛剛交手,就被李逵指東打西,指南打北。
李逵把這夥人打得沒地躲處,便出到門前。
那把門的問道:“大郎那裡去?”
也被李逵提在一邊,一腳踢開了門,出了大門就走。
眾人銀子被搶走了,自然是不肯罷休的,但又被李逵打得怕了,只是在門前叫道:“李大哥,你恁地沒道理,都搶了我們眾人的銀子去!”
李逵卻是不管不顧,正走之時,聽得背後一人趕上來,扳住肩臂喝道:“你這廝如何卻搶擄別人財物?”
李逵口裡應道:“乾你鳥事!”
轉身伸手出來就要揮拳,回過臉來看時,卻是戴宗,背後立著一臉微笑的武大。
這讓李逵頓時惶恐滿面,開口說道:“哥哥休怪,鐵牛閑常只是賭直,今日不想輸了哥哥的銀子,又沒得些錢來相請哥哥,喉急了,時下做出這些不直來。”
看這廝如今的模樣,倒也算是憨態可取,倒也不是一味的殺人魔的樣子。
也許,還有救?
武大想到了這裡,便就開口大笑說道:“賢弟但要銀子使用,只顧來問我討。今日既是明明地輸與他了,快把來還他。”
李逵聽了,隻得從布衫兜裡將銀子取出來,都遞在武大手裡。
武大便叫過小張乙前來,都付與他。
小張乙接過來說道:“二位官人在上,小人隻拿了自己的,這十兩原銀,雖是李大哥兩博輸與小人,如今小人情願不要他的,省得記了冤仇。”
沒法子,武大做事這麽大氣,李逵的混脾氣又是那麽醜,這小張乙自然是要掂量掂量,給些面子的。
武大笑著說道:“你只顧將去,不要記懷。”
小張乙那裡肯。
武大便道:“他不曾打傷了你們麽?”
小張乙道:“討頭的,拾錢的,和那把門的,都被他打倒在裡面。”
武大道:“既是這樣,就與他眾人做將息錢吧,這事情就這麽了了。”
小張乙收了銀子,再三拜謝了回去了。
武大卻笑著對那正在局促不安的李逵說道:“走,我們和李兄弟去吃上三杯去。”
戴宗道:“前面靠江有那琵琶亭酒館,是唐朝白樂天古跡。我們去亭上酌三杯,就觀江景則個。”
武大點頭答應道:“可於城中買些肴饌之物將去。”
戴宗笑著說道:“不用,如今那亭上有人在裡面賣酒的。”
果真是哪裡有人,哪裡就有買賣啊。
這商人最是精明不過的了。
武大笑著點頭說道:“既然是那樣,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而李逵則有些個不太好意思,但心中暖洋洋的,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而且對他如此良善的還是大名鼎鼎的忠義莊武莊主忠義武大郎,更是讓他心中感激萬分。
被偶像禮遇的感覺還真是再好不過了啊。
很快,四個人便就向著那琵琶亭而去。
到得亭子上看時,一邊靠著潯陽江,一邊是店主人家房屋。琵琶亭上有十數付座頭,還真是相當不錯的地方。
戴宗便揀一付乾淨座頭,讓武大坐了頭位,戴宗坐在對席,肩下便是李逵與馬勥。
四人坐定之後,便叫酒保鋪下菜蔬、果品、海鮮、按酒之類,酒保取過兩樽玉壺春酒,此是江州有名的上色好酒,開了泥頭。武大縱目觀看那江時,端的是景致非常。
不管在什麽時候,這等風景都是令人折服的所在。
四人剛剛坐下,那酒保便就準備來篩酒,李逵見到是拿的小杯子,便就不高興地說道:“酒把大碗來篩,不耐煩小盞價吃。”
戴宗聞言,覺得臉上無光,喝道:“兄弟好村,你不要做聲,只顧吃酒便了。”
武大卻笑著分付酒保道:“我們三個面前放兩隻盞子,在我李兄弟面前放個大碗。”
這等細節之處,是最為能夠收買人心的,而且不僅僅只是收買李逵一人的人心,也同樣會讓邊上的戴宗感動身受,一下子便就能夠收買兩人的人心。
這等事情,武大自然不會不去做。
反正不是什麽影響到原則的事情,盡管去做。
酒保應了,下去取隻碗來,放在李逵面前,一面篩酒,一面鋪下肴饌。
李逵見到武大如此關懷,心中更是開心,笑著說道:“真不愧是忠義莊武大郎哥哥,真是不錯,便知做兄弟的性格。結拜得這位哥哥,也不枉了。”
而戴宗也是微微點頭,心中為武大的信心大度而歎服,至於馬勥自然是與有榮焉,深為能有武大這樣的主人而驕傲。
酒保斟酒,連篩了五七遍。
武大因見很快就能收服這兩人,心中歡喜,吃了幾杯,忽然又想起很快就應該去收服張順了,便就要尋個由頭來讓李逵會一會那浪裡白條去,不打不相識。
武大便就笑著問戴宗道:“這裡有好鮮魚麽?”
戴宗笑道:“兄長,你不見滿江都是漁船,此間正是魚米之鄉,如何沒有鮮魚?”
武大點頭說道:“得些辣魚湯醒酒最好。”
戴宗聞言,立即就喚酒保過來,教造四份加辣點紅白魚湯來。
頃刻造了湯來,辣點紅白魚湯盛在四個白玉一般的大碗裡,別提有多漂亮了。
武大看見道:“美食不如美器,雖是個酒肆之中,端得好整齊器皿。江洲果然不同凡響啊。”
這便是大宋風華啊,讓人豔羨。
拿起箸來,相勸戴宗、李逵吃,自也吃了些魚,呷了幾口湯汁。
李逵卻並不使箸,直接就伸手去碗裡撈起魚來,和骨頭都嚼吃了,極為的粗魯不堪。
看得馬勥都皺起了眉頭,滿心的嫌棄。
但武大看見了,也只是忍笑不住,呷了兩口汁,便放下箸不吃了。
其實也不是不好吃,而是必須要尋那張順的。
戴宗見狀,便就問道道:“兄長,已定這魚醃了,不中仁兄吃。”
武大便就順著戴宗的話說道:“便是不才酒後,隻愛口鮮魚湯吃,這個魚真是不甚好。”
沒法子啊,要是說好的話,那還怎麽有由頭去找張順呢?
戴宗卻是附和道:“便是小弟也吃不得,是醃的,不中吃。”
李逵嚼了自碗裡魚,聽聞兩人說不吃,便就笑著說道:“兩位哥哥都不吃,我替你們吃了。”
便伸手去武大碗裡撈將過來吃了,又去戴宗碗裡也撈過來吃了,
滴滴點點淋一桌子汁水,實在是粗俗不堪,就跟個野人一樣。
武大見李逵把三碗魚湯和骨頭都嚼吃了,便叫酒保來分付道:“我這兄弟想是肚饑,你可去大塊肉切二斤來與他吃,少刻一發算錢還你。”
酒保連忙解釋道:“小人這裡隻賣羊肉,卻沒牛肉,要肥羊盡有。”
李逵聽了,怒了,便把魚汁劈臉潑將去,淋那酒保一身。
戴宗喝道:“你又做甚麽!”
李逵應道:“叵耐這廝無禮, 欺負我隻吃牛肉,不賣羊肉與我吃。”
酒保強忍著怒火,解釋道:“小人問一聲,也不多話。”
武大道:“你去只顧切來,我自還錢。”
就武大出手闊綽,又有戴宗在,酒保隻好忍氣吞聲去切了二斤羊肉,做一盤,將來放在桌子上。
李逵見了,也不謙讓,大把價摣來只顧吃,拈指間把這二斤羊肉都吃了。一點兒也沒有之前說的只是牛肉不吃羊肉的架勢。
這等粗俗之人,看得戴宗忍不住想要謾罵。
但武大卻看著李逵,發出了誇讚:“壯哉,真好漢也!”
李逵聽了,心中更是感動,笑著說道:“武大哥就是知道我的鳥意,吃肉不強似吃魚。”
戴宗叫酒保來問道:“卻才魚湯,家生甚是整齊,魚卻醃了,不中吃。別有甚好鮮魚時,另造些辣湯來,與我這位官人醒酒。”
酒保答道:“不敢瞞院長說,這魚端的是昨夜的。今日的活魚還在船內,等魚牙主人不來,未曾敢賣動,因此未有好鮮魚。”
李逵聞言,立即跳起來道:“我自去討兩尾活魚來與哥哥吃。”
戴宗道:“你休去,隻央酒保去回幾尾來便了。”
在武大的面前,李逵當然不能認慫,便就大包大攬道:“船上打魚的,不敢不與我,值得甚麽!”今天吃了武大這麽多,他也要讓武大見見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