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大廳裡,葉歡嚎啕大哭引得匪徒和人質們很無語的瞧著他。 這家夥哭得倒是挺真,可他的借口怎麽聽怎麽假,裡面甚至有幾分詛咒的味道。
由此大家產生了好奇,這家夥的老爸跟他多大仇呀?連愛滋病都出來了,怎麽也得算是不共戴天吧?
大家的想法還真沒錯,葉歡確實有詛咒自己老爸的意思,一個從小被親生父母丟棄的孤兒,你不能指望他對父母懷著什麽熱愛孝敬之心,葉歡心裡其實對父母恨意滔天,詛咒老爸得愛滋病實在已經算是很客氣的說法了。
匪徒被葉歡抱住大腿,不由又驚又怒,烏黑的槍口抵住葉歡的額頭,殺意森森道:“松手,不然老子崩了你!”
葉歡立馬松手。
匪徒跟警察不一樣,當匪徒說崩了你,最好把他的話當真,這幫亡命之徒真會這麽乾,連銀行都敢搶了,還有什麽事他們不敢做?
三萬多塊錢被匪徒拿走了,葉歡看著裹著現金的報紙,心裡空落落的,福利院裡弟弟妹妹們晚上裹著被子,蜷縮著小身子瑟瑟發抖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中,他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下,很疼。
葉歡咬了咬牙,眼中赫然冒出瘋狂的怒火。
忍是種美德,可有的事情能忍,有的事情卻萬萬忍不得,這世上總有一些人,為了一些事舍生忘死,慷慨赴悲歌,眼前這件事就是。
萬幸,葉歡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許多年,人雖然變得油滑市儈,但他身上那點血性卻沒丟掉。
有血性才是男人。
拚了!
老子反正爛命一條,天不收,地不養,死就死了,命可以丟,錢不能丟!
沉默中,莫大的勇氣在葉歡胸腔蔓延,翻滾……
死死盯著三個匪徒的舉動,葉歡腦中飛速轉動起來。
突然,腦中似乎一道靈光閃過,他依稀記起剛進銀行門口時的兩句對話。
“隻有五顆子彈……”
“五顆足夠……”
葉歡頓時感到一陣驚喜。
五顆子彈,匪徒進來的時候朝天放了一槍,又連開三槍打壞了大廳裡三個監控器,也就是說,他們三個人現在只剩一顆子彈了。
除了匪徒他們自己,現在裡面的人質和外面的警察都不知道匪徒的底細,隻有葉歡知道,這群看似凶惡的匪徒,其實隻是在唱空城計。
媽的!一顆子彈你給老子人五人六的!
葉歡眼中凶光大盛,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要命的混蛋勁兒。
三個匪徒渾然不知他們正在被葉歡算計,匪徒的老大站在離葉歡不遠的地方,拿著銀行裡的固定電話正跟警方談條件。
葉歡就這麽靜靜的盯著他。
匪徒開的條件很過分,老大朝著話筒大噴口水:“第一,你們都給老子散開!退後五百米,對面房頂上那幾個慫包狙擊手給老子撤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
“第二,十分鍾內給老子安排一輛車,油要加滿,老子會帶人質上車,敢玩花樣老子就殺了他們!”
“第三……”
匪徒老大正提第三條,這時老大身旁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傳來,聲音透著一股可憐兮兮的意味。
“……第三,你們警察趕緊給各位好漢送點子彈來……”
銀行大廳內一片死寂……
匪徒老大睜大眼睛盯著葉歡,目光呆滯,像條死魚……
底牌被葉歡一句話掀得乾乾淨淨,如同大姑娘唯一遮羞的底褲被流氓粗魯的扒下,
三個匪徒頓時完全沒了遮攔。 葉歡一臉小心翼翼的笑,眼睛卻死死盯著匪徒老大手裡的槍,他在賭,賭最後一顆子彈肯定在他的槍裡。
嘴上卻沒停,笑得諂媚之極,如同盛開的菊花:“我這人急公好義,所謂贈人玫瑰,手有余香,一時孟浪,幫各位老大提了點小要求……”
三名匪徒沉默……
沉默中,殺機頓現。
匪徒老大突然獰笑一聲,二話不說,舉起手槍便指住了葉歡,手指緊緊扣住了扳機。
葉歡一直在等他這個動作,見狀身子一矮,接著就地一個懶驢打滾,出其不意的竟滾到另一名匪徒腳下,趁匪徒沒回過神,葉歡忽然站起身,拉住另一名匪徒往身前一擋……
砰!
槍聲響,擋在葉歡面前的匪徒被老大一槍正中胸口。
葉歡終於笑了。
最後一顆子彈打出,葉歡的生存機會大了很多。
匪徒老大見同夥喪命自己槍下,頓時如遭雷殛,整個人呆住了。他實在沒想到,一個看似無害無威脅的小混混竟然有如此靈敏的動作。
情勢稍縱即逝,葉歡毫不遲疑,雙手抱起銀行櫃台窗口外的一個鐵皮垃圾筒,狠狠朝活著的第三個匪徒砸下……
*
銀行外,趙大峰和幾位公安局領導一頭霧水的看著手中的電話。
“……給各位好漢送點子彈來?”
這……這他媽怎麽回事?耍我們呢吧?
站在不遠處的高勝男也聽到了電話免提裡的這句話,高勝男蹙眉不已。
這說話的聲音……好熟悉。
回憶幾秒鍾,一張長得很混蛋很欠揍的笑臉在她腦海中浮現。
“葉歡!是他!”
高勝男迅速做出了判斷,幾步走到趙大峰身邊, 急聲道:“趙叔,剛才說話的這人不是匪徒,是人質!他說的話可信。”
“人質?你認識?”
“就是前天晚上咱們抓的那個碰瓷的家夥。”
趙大峰陷入了沉思。
按人質話裡的意思,匪徒應該是沒子彈了,這是人質給警察遞消息呢,可信嗎?這可關系五六十條人命呀。
忽然,銀行大廳裡傳來砰的一聲槍響,外面的警察盡皆悚然變色。
趙大峰眼皮一跳。
不能再猶豫了!
“馬上強攻!”趙大峰斷然下了命令。
三隊穿著避彈衣的特警手持衝鋒槍,一梭子打碎了銀行的玻璃大門,眾人蜂擁而入。
高勝男趁趙大峰沒留意,也跟著衝了進去。
眾警察衝到銀行大廳,一幕詭異的情景赫然映入他們眼簾。
只見一名匪徒渾身是血,早已沒了呼吸,另一名匪徒則頭破血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大廳正中,一個年輕男子騎在一個匪徒身上,死死的掐著匪徒的脖子不停的搖晃,兩眼通紅,力竭聲嘶的大吼:“錢!還我錢!把錢交出來!交出來!”
匪徒被掐得兩眼直翻白,手腳不停的掙扎亂劃,眼見出氣多,進氣少,見警察衝進來,匪徒喜出望外,猶如見到親人般,使勁從喉嚨裡憋出一句話。
“警……察,報案!我……報案!有人行凶……”
衝進來的警察目瞪口呆,全部楞住了。
一名帶隊的警司撓頭半晌,這才遲疑道:“媽的!這他媽到底誰搶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