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子灑然一笑,而後抬手朝四下一劃,朗聲道:“殤休,你應該感到榮幸。這裡,可是匯聚了我道門南、北兩地的所有頂尖人物。”
他所說的,和殤休所說的,好像根本挨不上邊,可殤休卻能從中聽出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既然分了南北,那雙方的道就有了差異,意見有所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他們終究還是道門的人,一旦遇到外敵,必然就會聯合在一起。
不過,殤休卻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只聽他疑惑道:“既然你們意見不同,那你又是如何讓北方道門的人相信,我真的強到了需要你們一起出手的地步呢?”
話音剛落,凌雲子身邊那個眼神陰狠的胖道士不由跨前一步,冷冷的盯著殤休,寒聲道:“大半年以前,天符宮豢養的‘黑龍’,在南陽附近失蹤,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天符宮的三位先天武者。而剛好,凌雲子道友就在那附近見過你,我也從他口中得知了你的武力非凡,解決‘黑龍’和三位先天武者應該不成問題。可除了你之外,我們從未聽說過任何人能擁有你這種手段。所以,你的嫌疑不小。”
嫌疑,終究只是嫌疑,並不能定罪。
胖道士並不是一個傻子,不可能人家凌雲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在沒見過殤休的真實實力之前,是不會相信凌雲子所說的。
再說了,有嫌疑的,何止是殤休?難道凌雲子就沒有嫌疑嗎?難道其他勢力就沒有嫌疑嗎?他們單獨一人,自然對付不了“黑龍”和三位先天武者,可若是召齊人手,集火攻擊,乾掉那三人一蛇,簡直不要太容易。
殤休摸了摸下巴,看著凌雲子,輕笑道:“凌雲子,你是我第一個親手放過的敵人,卻沒想到,你竟然能給我帶來這麽一份大禮。這可真是物有所值啊!”
殤休本以為,自己對凌雲子的那一番作為,只能招來南方道門的所有先天武者。卻沒曾想,凌雲子居然謹慎到這種地步,竟然將北方道門的人也一起拉下了水。
由此可見,殤休在凌雲子心裡,留下了一個多麽沉重的陰影!
凌雲子沒有回話,只是轉頭看向那胖道士,示意他繼續。
胖道士深吸了口氣,繼續對殤休說道:“一個月前,天符宮、以及那個給他們送血食的軍營,同時被屠戮殆盡,而天符宮所豢養的‘雪魑’,也神秘失蹤了。後來,我們抓到了那些從軍營之中逃跑的宋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滅掉軍營的,是一個戴著黑白面具、身披紫袍的人。而天符宮那邊,雖然沒有人見過凶手,可那些人的死狀,和軍營之中金兵的死狀,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滅掉天符宮的,應該也是那個人。”
“所以,你想說什麽?”殤休隨口問了一句。
胖道士雙眼微眯,其中精芒陡然綻放,直盯著殤休,幽然道:“我從華箏那裡得知,你是和郭靖同一天出發的。而郭靖當時就在天符宮附近的燕京城,至於你,想來,應該也離那裡不遠。你覺得,我該不該懷疑你?”
華箏?直到此時,殤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原劇情之中,郭靖寫信給華箏,說自己在大宋這邊找了個姑娘。華箏自然不會就此放棄,欲要親手奪回屬於自己的幸福。而正好在那時,托雷和哲別準備出使大宋,欲要借道“伐金”。華箏就軟磨硬泡的搭上了他們的順風車,一起來到了大宋。
之後,華箏必然是看到了殤休的畫像。畢竟,滿大街都是拿著他那畫像的道士,
就算華箏想不發現都難。 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華箏無意間泄露了殤休的信息,引來了這一百多名先天武者。
“你有證據嗎?”殤休滿臉不屑的斜瞥了胖道士一眼,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紫色的衣袍、以及一張半黑半百的面具,竟然就那麽當眾穿戴起來了。
一邊問別人要證據,一邊忙不迭的將證據掏出來,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這種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而很明顯,殤休並不傻,所以,他只能是一個瘋子。
頓時,場面陷入了極度的沉靜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種詭異的荒謬感。
殤休很快就將衣服穿好了,而那張面具,也已經遮住了他的臉。與此同時,他的內力,也剛好回滿。
凌雲子若有所覺,頓時滿臉警惕的盯著殤休,沉聲喝問:“你想動手?”
“不錯。”殤休的聲音變得很淡,淡得聽不出一丁點的人味。
“你若動手,我們就攻擊那小屋。”凌雲子實在是不想動手,他本以為自己這群人光憑氣勢就能壓垮殤休,可事實證明,他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殤休將手朝老屋一引,淡淡的說道:“盡管一試。”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劍光閃過,眨眼之間,就將那老屋劈成了兩半。
也不知道是那劍光太快,還是老屋太過穩固,反正,老屋沒有倒下。
不過,所有的道士都從那劍光的落處,看到了本該他們看到、卻又不想看到的東西。
“銅?”不少道士驚呼道。
“六尺厚的銅牆銅壁,花了我不少的心思,就是為了今天而準備的,希望你們能滿意。”
這是最後一句話,卻不是殤休這一生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而是之前出劍的那名道士,所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因為,他出手了。所以,他死了。
這時,凌雲子仿若醍醐灌頂一般,徹底明悟了,只聽他疾呼道:“快殺了他,他想殺光我們所有人。”
這是一句廢話,在殤休出手殺掉那名道士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已經明白了, 殤休絕對有能力、有理由、有決心殺光他們。
殤休周圍的人急速後退,企圖與他拉開距離,而他們的手中和身上,也開始閃爍起了各色的光芒,顯然是準備在發動攻擊的同時,也利用先天真氣進行防禦。
這個時候,當然沒有哪個傻子會用蓄力攻擊,因為根本就來不及,殤休的劍實在是太快了。
所以,所有的人都拋卻了以往的攻擊模式,轉而將先天真氣隨意的聚成團,鋪天蓋地的朝殤休、以及那些急速後退的人身前拋去。
可殤休快的,不只是劍,還有他的輕功和身法。
不過,那些企圖與他拉開距離的人,最終還是如願以償了。
一道仿若劃破了陰陽的華光過後,生死兩分,距離無限。
當然,是殤休生,他們死。
死了八個人,還剩一百三十一個。如此算來,殤休只需要再揮動一十七劍,這群道士就得死絕。
可這是現實,殤休面對的是一群有思想、有智慧的人,而不是一堆冷冰冰的數據。
所以,就算他的劍鋒再利、身法再快,也逃不脫人心的詭算。
攻擊,已至。可殤休的身法,卻暫無轉寰的余地。
頃刻間,“轟隆”之聲,若雷震一般,連綿不絕,一波高過一波。整個牛家村的房屋,都隨著這聲波的震動,而簌簌發抖,甚至有一些已經開始倒塌了。
而比那聲音更震撼的,就是以殤休為中心、方圓十余丈以內,攻擊流轉類霓虹,煙塵繚繞似濃霧,土石飛濺若流失,美麗、朦朧、卻又殺機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