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子,金丹宗南宗的宗主,也是這大宋境內道門的領袖人物,雖喜歡遊戲風塵,可卻極有權勢,讓人不敢小覷。
在殤休的話音剛一出口之後,凌雲子不由眉頭一皺,開始細細打量起了殤休,半晌之後,才疑惑道:“我的記憶也很好,可我很確定,三月初三,杏花樓中,你並不在場。”
“哦?你確定?”殤休嘴角輕咧,右手往上一揮,衣袖在那一瞬間,遮住了他的臉。而就在那一瞬間,他已經易容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這、這、這......”凌雲子面現駭然之色的指著殤休的臉,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身為一個遊戲風塵的先天高手,凌雲子自然知道易容術,而且他還很精通。可他很確信,從來沒有任何人的易容術能像殤休這般快、且毫無破綻。
殤休微微一笑,右手再揮,化作了一個身著男裝的絕美女子,嬌聲道:“當初,還是人家給你磨的墨,你忘了?”
凌雲子瞳孔猛縮,就連指著殤休的手,都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他已經不知道,當初給他磨墨的,究竟是誰了。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
在這一刻,凌雲子引以為豪的記憶力,徹底失效了。不過,面對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記憶力再好,也沒轍。
突然,凌雲子眼神一凝,神情肅然的向後飄去,同時其右手掐出了一個玄奧異常的道訣,朝殤休喝道:“妖孽,看招。”
話音剛落,晴天一個霹靂,眨眼之間,一道拇指粗細的青芒,便帶著赫赫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殤休的面門。
“轟隆~”一聲巨響,一個半人深的大坑,便出現在了幽谷之內。
殤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之前所靠的大樹、以及樹後的大坑,不由眉心一緊,凝視著正欲繼續攻擊的凌雲子,冷冷的嬌喝道:“這是什麽法門?”
“嘿,妖孽,怕了吧!”凌雲子說話的功夫,又是一道青芒從其掌心發出,在瞬息之間便將殤休給擊穿了,並再次在其身後留下了一個正在冒著青煙的大洞。
可凌雲子卻沒有絲毫得手之後的輕松,反而神情凝重的四下掃視,仿佛在尋找著什麽。
此時,那被擊穿的殤休身體之上,突然蕩起了一道道如同水波一樣的波紋,頃刻間,殤休便隨著那些波紋消失了。
原來,那只是一道殘影而已。
而真正的殤休,正站在離凌雲子約有十丈遠的一顆大樹頂端,凝視著正一臉戒備、四處尋找自己蹤跡的白玉蟾,心中暗忖道:“這凌雲子所發出的青光,蘊含著一股浩然之勢,可青光本身的威能卻是十分之弱小,想來是沾染了什麽強大存在的精神,卻又無法將其凝聚而出,所以才會造成這般現象。可究竟是什麽東西,竟能對我的精神產生威脅?”
殤休還清晰的記得,就在剛才凌雲子出招的那一瞬間,一種來自精神的強烈警示,瘋狂的衝擊著他的意識,催促著他趕緊避開,若不然,便會發生不可預知的危險。
“妖孽,別躲了,我看到你了。”這時,凌雲子背對著殤休的方向,朝其不遠處一顆大樹喝道。
“我比你強,你就視我為妖。那你比一般人強,你在他們眼中,又是何物?”
以殤休的性子,此時應該早就殺了凌雲子才對。
可這一次,殤休的耐心卻出奇的好,好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些廢話竟然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之所以會如此,卻是因為那凌雲子雖然法門凌厲,卻毫無殺機,且這本就只是一個誤會而已。殤休雖然殺人無算,可若只是因為一個誤會殺人,那就太可笑了。
最主要的是,殤休想知道,凌雲子所用的究竟是何法門?
凌雲子猛然轉過身子,冷眼盯著殤休,沉聲道:“我在他們眼中,自然是人,因為我不能飛,也不能在瞬間換臉,更不能為人洗經伐髓。”
之前,凌雲子本在林中遊玩,卻不曾想,剛好看到了正飛身而起的殤休。他心下震駭之余,也很是向往,以為遇到了絕世高人,便順著殤休飛行的方向追去。終於在殤休將飯菜做好之後,他才循著味道,堪堪找來。
隨後,凌雲子強壓下對美食的渴望,開始暗中觀察殤休。畢竟,高手一般都有些怪脾氣,若殤休是那種有事沒事殺人玩的神經病,那他就這樣出去的話,肯定沒好果子吃。
不過,在看到殤休對一隻大雕都這麽好之時,凌雲子便覺得殤休性格善良,容易相處,於是就現身了。
可惜,凌雲子終究是看錯了。
殤休並非是那良善之輩,他殺起人來,比那些神經病隻快不慢。而他為大雕所做的,僅僅只是洗刷肉身而已,並非是那洗經伐髓。
所謂“洗經伐髓”,是從本質上改變肉身;而“洗刷肉身”,則只是在肉身本來的基礎上,進行清理。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若說前者,幾乎沒人能做到的話,那麽後者,但凡是先天武者, 就都能任意施為了。
不過,殤休與其他先天武者不同的是,他有精神,可以掃描人體,所以能更精細、更深層的處理那些雜質。這在別人看起來,就像是在為人洗經伐髓一樣,倒是挺唬人的。
殤休緩緩的飄落到凌雲子身前兩丈處,揮手之間卸掉易容術,面色平靜,卻語帶好奇的問道:“你為何就那麽確定,我是妖,而不是仙?你們這些道士,不都是想要得道成仙嗎?”
凌雲子眼中悲光一閃,面帶嘲諷的笑道:“呵呵,仙人?千百年來,那些世人所傳頌的‘仙人’,又有哪一個不是凡人?就連我,不也常常被人稱作‘仙人’嗎?可你應該知道,我能活得久一點,只是因為我是先天武者罷了,又哪是什麽狗屁的‘仙人’?再說了,那些先輩們,活著的時候悲天憫人、救苦救難,可一旦兵解成‘仙’,就毫無蹤跡、無所作為。那是成了仙?還是做了鬼?你若是仙人,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一道晴空霹靂,伴隨著最後一問,轟擊在殤休的身前,再次留下了一個大坑。
很顯然,這一次凌雲子並沒有瞄準殤休,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法門根本追不上殤休。他也僅僅只是想發泄而已,發泄那即將國破家亡的憤恨、以及無奈。
殤休歪著腦袋,斜瞥著眼前的大洞,輕笑道:“你若告訴我,你使用的是什麽法門。那我就告訴你,他們去了哪裡。”
“五雷大法。”凌雲子毫不遲疑的說出了答案,而後目光灼灼的注視著殤休,等待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