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般若如來(中)

　四諦古佛等人一邊裝腔作勢，故作一副自己很了解徐長青來歷的樣子，一邊暗發橫財，對於送上門的禮物毫不拒絕。不過一天的功夫，他們從各個宗乘大能之士手中獲得的東西就已經超過他們一年甚至數年所得，而且第二天情況還在繼續。

　如此多的寶物掌握在四諦古佛等人手中，讓他們在感到興奮、喜悅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恐懼。想到要是這些宗乘大能之士知道他們根本一點都不清楚寶光最勝如來的來歷，這兩天一直都被耍弄欺騙的話，恐怕他們幾人永遠也別想再回到彼岸靈山了。可即便他們心中產生了擔憂和恐懼，但也沒有辦法停止這一切，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繼續裝下去，直到一直被他們看不起的孫獻之站出來替他們扛下這一切，才有可能結束。

　就在四諦古佛等人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煎熬等待的時候，一封從迦羅末葉靜園送來的佛乘法旨暫時將他們從這種困境中解救出來。

　對於佛乘而言，迦羅末葉靜園的存在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恥辱。雖然須彌靈山名義上歸屬於佛乘，但靈山卻並不由佛乘做主，佔據須彌靈山絕大部份靈脈的菩薩乘是這裡真正的主人，甚至連佛乘主也形同傀儡，不能享用任何一絲自由。任何佛乘中人想要進入須彌靈山都必須經過菩薩乘的允許，在正式允許之前，佛乘中人都會被安置在環城內九乘的迦羅末葉靜園之中，所以這迦羅末葉靜園也是佛乘萬千年屈辱的見證和象征。

　雖然隨著菩薩乘的勢力地位下降，佛界各個宗乘的力量開始持平，菩薩乘無法一家獨大，佛乘也曾數次出手提出過廢除迦羅末葉靜園，但在須彌靈山依舊佔據絕對優勢的菩薩乘卻絲毫沒有給予佛乘任何翻身的機會，久而久之迦羅末葉靜園也就成了佛乘和菩薩乘勢力消長的一個關鍵之地。

　對於迦羅末葉靜園到底應該取消，還是保持，佛乘中人進入須彌靈山到底是應該得到菩薩乘的許可，還是不受限制等等問題，都不是四諦古佛等人想要或者能夠參與的，他們只是彼岸靈山的古佛殿成員之一，離開了彼岸靈山他們也就只有一個稱號而已。當這封從迦羅末葉靜園送來的法旨落到四諦古佛等人手中的時候，他們在意的只是法旨尾端的那個名字，萬古智慧佛。

　在佛乘主大威光梵德勝樂佛被菩薩乘軟禁在須彌靈山的時候，掌握佛乘實際權力的人就是萬古智慧佛。整個佛乘將近一半的靈山法主全都是出自其門下。萬古智慧佛座下弟子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更被認為菩薩乘和金剛乘共同加持了威德大成就者之號，這在整個佛乘都是絕無僅有的事情。菩薩乘主慧覺菩薩，諸天菩薩之首觀世音菩薩，金剛乘主光焰幻空獅子尊、羅漢乘主大熾如意妙賢羅漢，都曾說過佛界諸天大道智慧若分十等，萬古智慧佛獨佔其半的言論。雖然這樣的言論略有捧殺之嫌，但也從一個側面可以看出佛界其他宗乘對萬古智慧佛的顧忌。

　佛乘之外，萬古智慧佛尚且如此受人推崇，聲望高絕，在佛乘之內就更別提了。佛乘主雖然始終都被佛乘中人尊重，但這種尊重只是對於宗乘之主的一種習慣性的尊重，並非發自真心，而萬古智慧佛就不同了，其地位已經等同於佛乘主，其法旨效用在佛乘中幾乎能夠和須彌法旨相媲美。正是因為萬古智慧佛在佛乘的威望，使得四諦古佛等人即便不是萬古智慧佛座下門人，接到法旨之後，也好似下屬一般誠惶誠恐，備感激動，絲毫不敢怠慢，紛紛施法朝迦羅末葉靜園飛去。

　迦羅末葉靜園就位於慈悲衛城旁邊的森林裡面，從須彌靈山直接引過來的一條活水匯聚在森林的低窪處，逐漸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鏡湖。湖水中放養了一些龍鯉，種植了一些靈蓮，湖面上則用當地的木材搭建了一個由三百六十根圓柱組成，沒有任何門窗、視野開闊的巨大閣樓，閣樓共分三層，沒有任何裝飾，比起旁邊其他宗乘建造的靜園建築來，顯得格外簡陋。

　靜園如此模樣並非是菩薩乘有意刁難，當初建造靜園的時候，菩薩乘反倒想要將此園建得輝煌絢爛，借此向所有宗乘彰顯自己即便一家獨大，也沒有怠慢其他宗乘。可惜佛乘卻毫不領情，當時的佛乘主只是簡單說了一句“屈辱之地何來絢爛”，便讓菩薩乘將所有用來建造靜園的寶物全都拿回去。之後他不用任何法力神通，甚至連肉身之力都封印九成以上，以此苦行之舉一點點的將此湖中閣樓建成，建成後的當晚，他便在此樓圓寂。此後歷代佛乘主的繼任儀軌中都多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要單獨一人在這個湖上閣樓中精修三百六十日，至於為了什麽，也就不言而喻了。

　四諦古佛等人到達迦羅末葉靜園的時候，湖邊已經坐滿了隨各個佛乘靈山法主來此的金剛、羅漢。雖然這靜園的湖上閣樓是佛乘的一種屈辱代表，但也並非是什麽人都有資格進入，整個佛乘只有那些大成就者才有資格進入其中，而第二樓則只有靈山法主和封號大成就者方能上去，至於第三樓則屬於那些擁有如來封號的大成就者。

　在通往閣樓的湖面長廊前，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早已經等候在那裡。雖然這位菩薩並未顯露出任何神異的法相，可他單單站在那裡就已經形成了一股無形的氣勢，將周圍所有人的氣息全都壓製了起來，使得周圍那些金剛、羅漢弟子們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的身材並不壯碩，反而顯得極為瘦削，雖然不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但也比之好不到哪裡去。其身體表面用一種密法紋滿了胎藏界和金剛界的時輪金剛咒輪，一條條金色和銀色的線條布滿全身，令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切割成碎片似的，有些瘮人。他身上所有的時輪金剛咒輪都被一條條隱沒在複雜圖案下的脈輪引導到了頭上，集中在了非常醒目的三隻眼睛中。

　同徐長青一樣，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也長了三隻眼睛，只不過同徐長青不同的是他的第三隻眼睛本身並沒有任何神通力量，只是在修練了時輪金剛法門後，他的眼睛就成了他的本命法寶。現在他的三隻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模樣，左眼化作了一個金色的外時間之輪，右眼則化作了銀色的內時間之輪，中間的豎眼則是時輪金剛心咒咒輪。據稱只要他將豎眼的時輪金剛心咒咒輪完全修練成了別時間之輪，並且將周身密法所紋的金剛界、胎藏界時輪金剛咒輪全部煉化到三隻眼睛中，那麽他的時輪金剛法門便算是修練大成，他也會完全掌握天地時間之道。

　雖然現在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還未將本命修至大成，但其威力已經足以威懾佛界。因為稱號重合的關系，前金剛乘五部之一蓮華部時輪金剛就曾為此與之鬥法，最終被他技壓一籌，硬生生的讓內外時間之輪消去了六百年的壽命，人還沒有回到金剛乘的時輪靈山就在半路上圓寂了。也因此，金剛乘的時輪金剛法門變得殘缺補全，其地位也由金剛乘五部之首跌落到了五部之尾的尷尬地位，直到最近數十年現任金剛乘時輪金剛找到完整的時輪金剛法門，其地位才有所提升。一百多年前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便已經如此強大，一百多年後其修為只會更加精練，被菩薩乘如此推崇也在情理之中。

　“師尊正在等諸位，更我來吧”在四諦古佛等人剛剛從空中落下，正準備朝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行禮的時候，他卻面無表情、語氣生冷的打斷了他們的舉動，然後便直接向湖上閣樓走去。

　四諦古佛等人臉上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眼中都顯露出了一絲不悅，但最終卻並未發作出來，而是彼此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邁步跟了上去。

　在閣樓上，先行一步到達的佛乘大成就者散亂的坐在地上，身上各種佛元氣息、法相神光盡數收斂，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全都閉目靜坐，沒有修練，只是在靜靜的感受著這個湖上閣樓中所蘊含的意義。 他們見到持三界時輪金剛菩薩領著四諦古佛等人朝樓上走去，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釋然表情，顯然猜到了是什麽原因。

　到達閣樓頂層後，四諦古佛等人都頗顯向往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同下面樓層一樣簡陋的情景讓他們十分失望，顯然在他們心中這個地方不應該是如此簡陋的模樣才對。

　此刻在樓頂上已經端坐了兩人，一人就是萬古智慧佛，而另外一人也同樣是在佛乘中擁有如來封號的大成就者，她名叫一切智因緣佛母，是佛乘最為神秘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其傳承來由，也沒有人知道她在佛乘的作用，只是知道佛乘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存在了。她似乎從來都不管事，就算當年佛乘完全被菩薩乘踩在腳下，當時的一切智因緣佛母也未曾出來為佛乘爭鬥過。可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在佛乘的地位卻極為崇高，無論佛乘內部的勢力如何變化，她的地位卻始終都是佛乘前三之列。此外，歷任佛乘主繼任儀軌也都需要她出來主持，她這一身罩住全身的獨特黑紗法寶也就成了一種身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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