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避禍聖墟(中)

　“你也感覺出來了！”大威德怖惡菩薩將自己的顧慮道出後，慧覺菩薩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笑了笑，示意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完，便起身與大威德怖惡菩薩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跟著又走出了營地，在一個能夠眺望整個熔煉之城的小山丘上停了下來。

　慧覺菩薩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在周圍畫了一個圈，將自己和弟子劃入圈內，然後便直接問道:“說說看，你怎麽看那個濁獸人?”

　“弟子覺得他並不是在針對那些聖墟人，反倒像是在故意針對我們。”大威德怖惡菩薩沉聲說道，然後便看了看慧覺菩薩的反應。

　慧覺菩薩不置可否，只是簡單的說道:“繼續。”

　大威德怖惡菩薩徐徐說道:“如果那名濁獸人只是針對那些聖墟人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在故意弄出動靜的時候，運用那件至寶的力量，那完全是畫蛇添足。他這樣做顯然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想要將我們拖在這裡。”

　“你能夠看到這一層已經很不錯了！比起以前那個莽莽撞撞的怖惡要大有長進。”慧覺菩薩頗顯欣慰的點點頭，隨後說道:“其實在那日我們要離開的時候，那件鎮器至寶就突然出現，持寶之人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我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這幾日熔煉之城所發生的事情更是讓我確定了這一點。怖惡，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濁獸人根本就不是出自聖墟，而是來自我們佛界。”

　“啊?”大威德怖惡菩薩愣了一下，隨後露出沉思之色，低頭想了想，說道:“主是說那名濁獸人是佛界其他宗乘的人在背後操控?”

　慧覺菩薩淺淺一笑，說道:“能夠那麽輕易的在慈悲衛城中，找到就連觀世音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的鎮器至寶，能夠選擇在那麽好時機出手，若說這裡面只有一個聖墟的濁獸人在謀劃，顯然不可能，而能夠在佛界謀劃這樣的事情，還能夠令到一名如此實力的強者對其言聽計從，不惜冒險在聖墟鬧事，這人的身份應該不會脫離那幾人。”

　“那幾人?”慧覺菩薩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威德怖惡菩薩也能夠猜出那幾人是誰，跟著稍顯疑惑的問道:“可他們這樣做是為什麽呢?”

　“他為了什麽，我想我已經知道了。”慧覺菩薩會心一笑，絲毫沒有因為被算計而感到惱怒，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智珠在握一般，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自言自語道:“既然對方想要讓我們在這裡多留一些時日，那我們就多留幾日，這麽多年為了支起菩薩乘這個殘局，我費盡了心力，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休息、休息！”

　“他?”

　常年閉關修練的大威德怖惡菩薩對外界的了解並不是很深，在菩薩乘內也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但作為菩薩乘最頂端的存在，他還是能夠聽到一些隱秘之事，比如觀世音菩薩和菩薩乘主的關系等等。由於這次來聖墟的人大多都是慧覺菩薩的嫡系，而留守的人又以觀世音菩薩為尊，不知名的鎮器至寶也是在觀世音菩薩下轄的慈悲衛城丟失的，這就讓他不由得想到故意引他們留在聖墟的人很可能就是觀世音菩薩。

　大威德怖惡菩薩自以為猜到慧覺菩薩所指的那個他是誰，立刻怒聲說道:“要是觀世音想要作亂的話，弟子定然化身忿怒金剛，將其拿下，帶到主面前聽後審訊。”

　聽到大威德怖惡菩薩的話，慧覺菩薩明白自己這個弟子是猜錯了，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微微點點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樣式古樸、非金非玉的圓盤，放在手中把玩著，而從圓盤上的氣息能夠感覺得到它似乎能夠對聖墟內天地之力造成一些影響。

　若是徐長青在此地的話，肯定能夠發現在這個圓盤上面所散發的氣息分明是遠古意志的氣息，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很小一部分殘存氣息，但已經能夠對聖墟天地造成一定的影響。此外，這圓盤上的法陣更是上古太清疊陣手法的影子，只不過它所疊加的陣法乃是上古佛界法陣，單單從它能夠束縛住一絲遠古意志便能夠看出這件東西應該是上古佛界的一件極為強大的靈寶陣盤。而現在這件法寶陣盤的氣息已經完全和慧覺菩薩融為一體，單以親疏而論，這件上古靈寶甚至比慧覺菩薩的本命佛寶，更加親近他的大道本源，甚至可以說不分彼此。

　坐鎮菩薩乘這麽多年的慧覺菩薩又豈會對大名鼎鼎的芥子靈山一無所知，其實就對芥子靈山的了解而言，他比佛界任何人，包括那名空寂佛界化身的悲苦尊者都要了解芥子靈山。只可惜他的出身決定了芥子靈山中的一切與他無關，甚至連芥子靈山裡面的任何東西，他都不能觸碰。

　當年慧覺菩薩能夠力壓諸天成為菩薩乘主，可謂是一個奇跡，一個無法複製的奇跡。慧覺菩薩出身的宗乘在菩薩乘的地位只是中上等而已，更非上古傳承佛宗，只是一個轉修淨世琉璃佛焰的苦行僧所開創的旁支宗乘。而慧覺菩薩竟然在這樣一個宗乘中，修成了淨世琉璃佛焰，並且令到修為達到如來大成就者之境，一舉成為了菩薩乘的主，很多人都在尋找其崛起的原因，然而卻都一無所獲。又有誰能夠想得到令他如此強大的秘密，竟然在他手中這個時常把玩的陣盤上。

　慧覺菩薩還是沙彌的時候就得到了這塊陣盤，當時只不過當它是一個好玩的陣盤。隨著修為逐漸加深，他發現這陣盤能夠幫助他快速修行，在陣盤幫助下，他修成了其宗乘前輩未曾達到的境界，甚至成為了從未想象過的菩薩乘主，陣盤也在他一次次的運用中和他本命大道徹底的融為一體。

　原本慧覺菩薩認為自己會在這個陣盤幫助下一直一帆風順，但當他在菩薩乘宗乘靈山大菩提妙覺靈山的萬寶洞天中發現了一件過去從芥子靈山取出的殘破寶物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身陷囹圄。那件殘破寶物在不斷的抽取他體內的法力，不應該說是抽取，應該說是主動送出，而主導這一切的就是他依為屏障的這件靈寶陣盤。之後，他也曾試過接觸菩薩乘先人從芥子靈山取出的其他靈寶，發現無一例外，靈寶陣盤都在將他的法力送出去，短時間內竟然令他的法力跌落了兩成。

　在佛界，從芥子靈山取出的法寶不知凡幾，雖然這些法寶全都殘破到無法修複，只是作為一個過去的象征，但卻對他能夠形成致命威脅，更為糟糕的是他還無法將這些威脅全部銷毀掉。為了避免，他的這個弱點被人發現，他不得不找了一個借口，常駐須彌靈山山頂，借著須彌靈山的八寶功德池、菩提樹和佛界靈脈祖根，來鞏固修為和法力。在此後的千余年時間，除了菩薩乘幾次重要的法會以外，他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須彌靈山。對於外界而言，他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壓製佛乘、佔據須彌靈山，但又有誰會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這次慧覺菩薩之所以會統帥自己的嫡系來到聖墟，並不完全是為了徐長青手中的佛界錦繡山河圖，也有很大原因是為了避開酒肉和尚等人的芥子靈山之行。因為他從身上的靈寶陣盤感覺到芥子靈山正在發生變化，無論這種變化最終是好是壞，他都感覺困擾自己這麽多年的枷鎖將會去掉。可在此之前，他卻有一種極度的危險感，感覺到酒肉和尚等人的芥子靈山之行，在沒有正式結束之前，他很可能會因此隕落。隨著這種危險感越來越強烈，他也在想辦法避開芥子靈山這件事，正好這個時候有人從慈悲衛城取走了一件不知名的大道鎮器，從而他就有了不被人懷疑的借口，離開須彌靈山。

　事情如慧覺菩薩所想，他在進入聖墟後，那種危險感便逐漸減弱，到現在幾乎已經減弱到了不可察覺的地步。其實在剛才他向景、殤二人提出應對辦法的時候，他還有幾種辦法能夠找出徐長青的具體下落， 但那樣就和他來聖墟的本來目的相衝突，所以他才會推薦那種慢辦法，來拖延時間。

　就在慧覺菩薩考慮著該如何將留在聖墟的時間拖得更長的時候，在他手上的那個靈寶陣盤忽然散發出一陣異彩，跟著靠近陣盤中心部份的一枚很大的舍利靈珠啪的一聲碎裂開來，一股莫名力量從舍利靈珠中散發出來，很快的融入到了聖墟天地之中。

　“這是什麽力量?為何如此玄妙?”對佛界各宗都有著極深造詣的慧覺菩薩很快就感覺到這股力量的不可思議之處。

　在這股力量出現的那一瞬間，慧覺菩薩就感到自己似乎完全被隔絕在聖墟之外，感受不到聖墟天道對他的任何壓製。隨後力量消失時，他恢復了常態，但敏感的他還是很清晰的感覺到那種一直伴隨著他的危急感正在減弱。

　就在慧覺菩薩因為自己手中靈寶陣盤的變化而感到意外和驚喜時，身在熔煉之城中聽麒老人傳授聖墟鍛造之術的徐長青也被驚動了，他是被那股從陣盤中散發出的力量所驚動了，因為他感覺到這股力量竟然和芥子靈山那顆最大星辰中蘊含的空間大道之力極為相似，而且此刻他的另外一個分身正被這股力量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