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相片擺在桌上的時候,彼佳爾腦子裡立刻感覺到這老頭子實在夠狠,這麽果斷的就把人給出賣了,但他也不得不佩服老人,因為這是老人現在處境下最好的應對方式。
雖然現在這些命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沒有查清楚,想要查清楚也需要一些時日,但這些命案有太多的線索,絕對無法用外力掩蓋,被人查清楚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一旦查出來了,無論是否找到凶手,提供資料者都會收到牽連,雖然提供資料的人是老人的侄子,但老人肯定會被當作幕後操控者,到時老人必然會要面對毀家滅族之禍。
既然知道不可能隱瞞,現在提前將凶手出賣,縮短那些國家情報機關的查案時間,同時也是一種暗示,暗示自己認錯,必要時願意付出一些代價。雖然這樣做會讓他顏面大失,甚至造成更多的不良影響,但相比起家族前途和個人性命來,這點面子和財物上的損失就不值一提了。
唯一值得擔憂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做法或許會得罪那些凶手們,從死者的死亡過程不難看出,那些凶手們擁有極為強大的實力,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他們想的話,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這間辦公室內的任何人。
很顯然老人這樣做已經把那些凶狠強大的凶手拋諸腦後,要麽他就是留有後手,自信能夠避開那些凶手的報復,要麽他就是完全放棄自保,任由凶手報復,無論凶手如何報復,都只會落在他一人身上,加西亞家族至少能夠保存下來。在彼佳爾看來,以加西亞家族的實力來看,老人顯然是在做後一種打算。
老人雖然不怕死,已經豁出去了,但彼佳爾卻不敢冒著被那些凶手報復的危險,公開凶手信息,通緝凶手,他和加西亞家族還沒有好到不顧自己性命的地步。
雖然彼佳爾掩飾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但老人卻憑借自己豐富的人生經驗猜到了彼佳爾現在意圖,於是不等彼佳爾開口拒絕,他便又從另外一個保鏢身上,取過一個文件遞給彼佳爾,說道:“只要你發出這份通緝令,這些東西就是你的。”
彼佳爾聞言愣了一下,略顯期待的翻開文件夾,只見擺在最前面的是一張瑞士銀行的現金支票,支票上面的數目即便是頗有身家的彼佳爾也感到驚心動魄。在支票下面是一份產權轉讓書,裡面的內容是位於法國的三處豪華別墅,其價值還在那張現金支票之上。這些金錢物質上的誘惑還在其次,真正讓彼佳爾心動的是文件最下面的那份任免文件,文件內容是任免彼佳爾為克羅地亞總警察部的副部長。
一直以來,彼佳爾都希望進入總警察部,因為只有進入到了總警察部,才真正的進入到了克羅地亞權力中樞,不像現在雖然名為薩格勒布警察局局長,但實際上只是各方勢力的中和劑、受氣包。
只可惜,他的年齡實在太小,資歷太快,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後,沒有十年的時間他恐怕很難再往上挪一步。現在能夠讓他省去十年枯坐的機會就在眼前,又怎麽會讓他不感到心動。
此刻彼佳爾很難在保持以往平靜的心情,內心無比掙扎,臉上寫滿了猶豫二字,坐在對面的老人斯拉文並沒有催促彼佳爾盡快做出決定的意圖,而是安靜的坐著,等待彼佳爾自己做出選擇。
過了好一會兒,杯子裡面的咖啡已經冷卻了,彼佳爾臉上的猶豫之色也逐漸消退下去。
只見,他一咬牙,伸手將放了薇拉、維克多等人相片的文件袋拿起來,走到了辦公桌旁,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份空白的行政文件,快速的填寫好,然後將它連同那個文件袋,一同夾在一個文件夾裡面,打開門走到外面,將文件夾交給秘書,道:“把這份通緝令文件交到公共科,讓他們立刻發布出去,在所有警訊媒體發布。”
聽到上司的話,秘書連忙拿起文件夾,踩著行走不便的高跟鞋,小步跑著朝大樓內部公共科辦公室跑去。
彼佳爾重新回到辦公室後,將桌上那份交易物拿起來,快速的在產權轉讓文件和任免文件上簽了字,然後關切的問道:“文件什麽時候生效?”
見目的已經達到,老人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產權轉讓,你只需要派人拿著文件去接收就可以了,任免文件,兩天后就能夠執行。”說完,他抬手朝彼佳爾伸了過去,道:“希望彼佳爾先生以後和我的家族能有更深的聯系。”
“希望如此。”彼佳爾也客套的回應了一句,只是心裡面卻不認為下一次與自己商談合作的人還會是眼前這個老人。
老人顯然現在沒有心情和彼佳爾做更深的交談,站起身來,在保鏢的簇擁下向外走去,作為此地主人的彼佳爾自然要將他送出去,所以也跟了上去。
幾人路上無話,很快就來到了警察局大樓外,老人的專車已經停靠在了門口。彼佳爾客套的說了幾句話,便站在一旁看著老人,準備等他上車後就立刻離開。
然而,變故突然發生了,老人走到車旁,剛剛低下頭,彎下身子,準備上車,整個頭部就瞬間炸裂開來,同時靠近警察局大門的地面像是被錘子砸了一般發出一聲悶響,大理石地面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坑洞。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屍體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時,眾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各種叫聲立刻在周圍響起,那幾名保鏢顯然有些素質,立刻拔出槍械,蹲下身子,躲在了汽車後面,彼佳爾也最快做出反應,躲在了一側的立柱後。剩下的人不是冒險逃回到了警察局大樓內,就是有樣學樣的躲藏,要不乾脆原地抱著頭趴在地上,所有人的身體在驚恐的情緒下不由自主的抽搐著,沒有一個敢把頭伸出去,看子彈飛來方向的那片大樓。
就在薩格勒布警察局大樓前的刺殺引起一片混亂的時候,位於警察局對面穿過一個街區的一間酒店屋頂上,薇拉一臉輕松的哼著歌,將手中的特製狙擊步槍拆解成零件,一一放入箱子內。
這裡距離事發的警察局大門足足有兩公裡左右,而且中間隔著八、九棟大樓,中間只有很狹小的一條縫隙能夠看清楚警察局大門,想要從這裡射中警察局大門外的目標只有一線機會。即便是以薇拉的能力想要坐到如此精準的射擊也非常困難,她原本對是否能夠擊殺目標不報任何期望,她之所以打這一槍只是為了警告,讓事情鬧得更大,也讓人了解一下自己做事的原則。只是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那一槍正好打中了目標的頭部,讓警告的效果達到了最佳,她幾乎可以肯定如果再讓她來一次,恐怕也很難做到。
早晨收拾行禮準備離開的時候,葉琳娜就從工會布置的暗手那裡了解到工會會長已經知道刺殺那些殺手、特工的人是他們,並且為了自保,準備出賣他們。
薇拉早就已經估計到了工會方面會有這種反應,她也樂見其成,因為這樣才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做到名揚天下,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什麽都不做,放任對方這種出賣行為。所以薇拉才會跟蹤克羅地亞總工會的會長到警察局,然後給他一個警告,現在警告變成了報復性刺殺,反倒讓效果變得更好,至少等她這幾日所做的事情傳揚開了後,所有想要對她不利的人就會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她的報復。
將武器收拾好了以後,遠處也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警笛聲,只不過警笛聲去往的方向都是警察局那邊,和薇拉這邊無關,她與負責保護其安全的瓦西裡,快速離開了酒店,上了一輛早上租用的車子裡面,朝城外和徐長青商量的會合地點駛去。
在薇拉離開薩格勒布後,有關薇拉等人的通緝令就很快公布在了各類警訊媒體的版面上, 只是讓很多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通緝令很快就在晚報出來的時候通過各個媒體撤銷了。
對於普通民眾而言,這種事情只是茶余飯後的談資,對於一些政客而言這是他們抨擊警察局辦事混亂、借機拉攏民眾的機會,但對於那些真正掌權的人而言,他們更多的是一種兔死狐悲的無奈,同時也對薩格勒布警察局局長抱有一種莫名的、幸災樂禍的情緒。
作為親眼目睹克羅地亞總工會會長被槍殺的當事人,彼佳爾在事發後就立刻被內政部給暫時隔離起來了,直到問明情況後,才將他放出來。原本他還有機會撤銷通緝令,可因為這一耽擱,使得他出來的時候,薇拉等人的通緝令已經隨著報紙、電視等媒體傳播出去,即便他事後做出了補救,也不能挽回半點影響。
現在彼佳爾完全被嚇壞了,躲在了警察局內,連家都不敢回,生怕自己出警察局的時候,也會像總工會會長一樣被一枚子彈碾碎頭顱。警察局內部也亂作一團,大部分普通的巡警都被派出去了,這主要是做做樣子,而其他真正擁有戰鬥力的特警則被彼佳爾留在了警察局內,美其名曰原地待命、隨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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