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仁死了。
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驚心動魄的過程,韓白易這是生平第一次殺人。
他蹲在地上,瞧著逐漸冰冷的屍體,心理從一開始的恐懼到此刻的心若旁鶩。
“二哥,為何不一刀了解他?”王狗煥剛要拿起石頭,不解恨地砸向秦浩仁的時候,卻被韓白易一把攔下,“你怎麽不張腦子呢,這樣死沒有人會發現是被人殺害的。”
王狗煥點了點頭,道:“二哥,那李富貴你準備怎麽辦?”
“李富貴的狗命我留著有用。”韓白易皺眉道。
......
第二天清晨,秦浩仁死在街頭的消息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仵作前來並沒有發現秦浩仁身上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最後斷定突發暴斃而死。
鴻運閣的閣主爾嵐被背後的真正主子一頓臭罵,但是爾嵐好奇的是主子並沒有指示他下一步做什麽,而是告訴等他從京城回來。
爾嵐也是氣不過,感覺自己很冤枉,這秦浩仁死了和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他隻好找到沛文月撒氣。
沛文月得知這個消息也感到震驚,這好好的秦浩仁怎麽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暴斃而死?
“閣主,這秦浩仁怎麽會暴斃而死?”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我哪知道!”爾嵐來回渡步,說道,“仵作說這秦浩仁死於暴斃,很可能與他晚上縱欲過度有關。”
“縱欲過度?”沛文月一愣,雖然說這男人縱欲不能過度,可是這秦浩仁也壯年啊,他皺眉道,“屍體真的一點傷痕都沒有?”
“沒有。”爾嵐搖了搖頭。
“這柳家最近有動靜麽?”
沛文月搖了搖頭,道:“沒有,這柳老爺死了,她們能有什麽動靜,最多就是抱頭痛哭。”
“那韓白易呢?”
“韓白易最近在家裡呆著,沒事就去那湖邊溜達,也沒有什麽動靜。”沛文月說到這裡,眉頭一皺,隱約道,“你的意思,這韓白易和秦浩仁的死有關?”
爾嵐也不敢確定,畢竟這秦浩仁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他也不敢亂說。
沛文月回到家中,找來自己的心腹劉同。
劉同乃是沛家的護院教頭,在沛家可是出了名的功夫第一,除了身手不錯,還有他那鐵布衫,更是厲害的不得了。
劉同懷疑是韓白易搞的鬼,擰著眉頭道:“公子,要不我們借個機會去探探韓白易的口風,看他是否知道這秦浩仁的死因?若是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再告訴京城的秦家,那你可就是發達了啊。”
沛文月眯著眼睛道:“有道理啊。”
書院樹下,王狗煥稱奇,他真沒想過二哥能這般心思縝密,若是換成他直接砍他秦浩仁幾刀解解恨,然後丟在荒山野嶺便宜那些山裡的畜生嘗嘗人肉的滋味。
“若是像你那樣做了,我的嫌疑可就最大了,你忘了我和你說過在花樓裡我倆的過節?”韓白易笑道。
“二哥,你真厲害。”王狗煥豎起大拇指。
“好了,我估計現在馬縣令等人也在懷疑是不是我,但是這秦浩仁的屍體已經告訴他們暴死街頭,和我無關。”
“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明白。”
韓白易期初殺完秦浩仁,然後準備將李富貴也一並處理了,但是他又想到現在柳家的現狀有些騎虎難下,畢竟柳家老爺去世,就剩下這孤苦伶仃的三個女子,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們受打擊。
任何時代都會有世態炎涼的一面,現在的柳家就面臨這樣一個困境,表面上柳家夫人坐鎮書院,其後柳碧凡八風不動,讓人稱奇,可是她們在被窩裡哭成什麽奶奶樣,只有自己最清楚。
韓白易心中替別人悲天憫人,手中握著一把從雜貨間裡找到的形成跋扈,寒光滲人的匕首在雕刻一個木頭小人兒。
軍用匕首。
背刃粗狂,堅韌的倒鉤絕對是一刀下去,可以勾出腸子那種,刀面帶有血槽,扎進骨頭裡若是拔不出來,放出的血也能置人於死地。
這把匕首從今天開始便被韓白易每天佩戴。
韓白易手中的木頭人略見雛形,是一個自己想象中的小娃娃,對於這個收藏大家來說,偶爾返璞歸真一下也是心境的一種提升,生存就是這樣,有時被動防守,有時主動出擊,讓人捉摸不透,防不勝防。
“十步一殺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韓白易脫口而出李大仙人的詩詞,配合他現在手中的匕首,當真是有了點俠客的味道。
“為何要做這等讓人心生畏懼的詩詞?”二小姐柳碧彤來到後院,看向韓白易手中的小木頭人道,“你還會雕刻?”
“會點,以前喜歡看別人雕刻,那種陶醉在其中的樂趣當真是舒服。”韓白易瞧著柳碧彤臉色微白,應該是最近沒有休息好,便問道,“我給你的糖吃了麽?”
“嗯,吃了,我還分給我娘親和姐姐吃了。”
“哦?她們怎麽說的?”韓白易倒是挺好奇。
“我娘剛吃進嘴裡,便吐了出來,說這糖壞了。”
“壞了?糖怎麽能壞啊?”韓白易一愣。
“娘說那糖發臭,不能吃,怕中毒。”
“發臭?哦,那可是榴蓮味的糖......哎,也罷,能感覺到糖壞了,那就說明腦袋沒壞,沒有被老爺的去世,傷到腦子。”韓白易放下匕首與木頭人,瞧著最近柳碧彤有些無精打采道,“我給你講個貓和老鼠的故事?”
“貓和老鼠還能有故事?”柳碧彤微微一愣。
“有啊......”韓白易這個有字故意拉長,用一種瞧不起的眼神打趣地盯著柳碧彤道,“這個故事發生在鵝賣睿肯,不在我們這個國家。”
“鵝賣睿肯?”柳碧彤當初聽過這個名字,那是韓白易送給她的芭比娃娃。
兩人坐在樹下,韓白易說著故事,講到爽的時候,手舞足蹈逗得柳碧彤笑個不停,他見這丫頭又露出笑容,這才放心,人嘛,當遇到一些挫折的時候,獨自一人就容易轉牛角尖,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韓白易當初就有過這種事情。
故事講完了,韓白易慵懶地靠在樹乾上,眯著眼睛。
柳碧彤瞧著他身邊的那把形狀滲人的匕首,還有沒有雕刻完的木頭人,好奇道:“白易,我也想試試。”
“那刀很鋒利,你小心點,若是你受傷,我估計你姐姐能生吞活剝了我。”
“嗯。”柳碧彤點了點頭,拿起有些分量的匕首,驚奇道:“這匕首挺沉的。”
“那是當然,這可是合成鋼的。”韓白易瞟了一眼柳碧彤,又不放心地叮囑,“小心點。”
柳碧彤握著木頭人,看起來簡單可是還真無從下手,她左瞧瞧,又看看轉頭又想詢問韓白易可是瞧著他好像睡著,便沒好意思打擾,一個人悶在那裡撅著小嘴小心翼翼地刻著。
“哎呦。”
“咣當。”
匕首掉在地上,一滴血落在其刀刃上,韓白易一驚起身睜開眼睛,看到柳碧彤把小手背在身後準備離開。
“這個傻丫頭。”
韓白易對著她喊道:“站住,我看看你的手。”
“還好,就是一個小口子。”韓白易瞧著傷口,並沒有憐香惜玉,一隻手懟著她的額頭道,“妳走了,這傷口就沒有了?”
“我就是怕你擔心。”柳碧彤噘著嘴。
“喲呵,我的二小姐,你還知道為我考慮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在這等著我。別走!”韓白易將別走兩個字說的極重,轉身回到房間。
過了一小會,韓白易拿出酒精與創可貼,道:“這個有點疼,你忍忍。”
“我怕疼,忍不住怎麽辦?”
多麽讓人容易想歪的一句話,還是這麽漂亮的小妞說的。
韓白易心裡一聚靈,砸著嘴巴道:“沒事,我輕點。”
柳碧彤羞澀地瞧著韓白易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包扎,心理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躁動,手上被創可貼包好。
柳碧彤瞧著手上的創可貼,竟然還認為這是一種時尚,目光之中透著幾分喜歡,這倒是讓韓白易有點頭疼,這他娘的也叫時尚?
“沒事了,趕緊回去吧,別打擾我刻木頭人。”韓白易瞅了一眼柳碧彤。
“白易,柳家的地位可能不保了。”柳碧彤站在原地,咬著嘴唇。
“小孩子家家的,學什麽不好,學大人杞人憂天?你姐還有你娘都在,怎麽可能會不保?”韓白易手中的匕首細雕在木頭人的眼睛上。
“我爹死了,沛家一定向著要繼續吞噬書院。”柳碧彤哽咽,沒掉一滴眼淚,品性和倔勁倒是和柳碧凡挺像。
“誰說他能吞噬書院了?”韓白易皺著眉頭,仔細地將木頭人兒的一雙大眼睛雕刻完成,吹掉其上的木屑,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道,“我這個書院的老師也不會同意的。”
“你同意當出院的老師?”柳碧彤雙眸眨動。
韓白易淡淡地轉頭說道:“這個木頭人兒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