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懷疑就是這幾人有殺害杜海康的動機啊……張璿衡覺得老板想歪了,便重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的意思是,警方會懷疑這剩下的六名幸存者,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難道警察就一點這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杜海康可和這六個人平時交情並不深啊!
聽張璿衡這麽問,老板若有所思。
然後他告知張璿衡,這麽說的話,警察倒是的確起過疑心。
可是找不出他們可能謀殺的證據,便很快以意外死亡結案了。
至於這六人會感覺對他有愧,可能也是因為沒能救起他吧——但這種愧疚感和罪惡感,只能說明他們的善良罷了。錯不在他們身上。
如果當時他們去幫助了扭傷腳的杜海康,那麽隻可能平添遇害者罷了。
……還是感覺怪怪的。
張璿衡怎麽想都覺得,如果這是因為這種事,那不至於讓這六個人的愧疚感強烈到這種地步。
正當他在思考這事件的整個經過、想要再問點別的東西出來時,何朱琪帶著些許困惑,搶先開了口。
她提的問題是……
哪輛車哪去了?
啊,對啊!
張璿衡聽她這麽一說,腦細胞頓時如同爆炸了一般活躍起來。
我說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呢!
對啊!那輛七座麵包車去哪了?
果不其然,對於這個問題,老板說是在高地上。
他們所謂的“跑向了泥石流反方向的高地”,其實是開車去的!
“那他們為何沒把杜海康帶上車呢?”何朱琪滿臉嚴肅,接著提出這一問題:“如果是用跑的,那麽救不了杜海康也實屬正常。畢竟去救他就會拖慢施救者的移動速度。可開車就不一樣了!他們完全可以把受傷的杜海康拖上去,然後再開車逃走啊?”
“沒錯。既然要開車,那麽當時泥石流肯定沒有近到連回身救起杜海康的時間都沒有。”張璿衡也感到一絲詫異,同樣順著問題說了下去:“如果太近的話,人也是跑不過它的。一個生還者都不會有。他們絕對能把杜海康救走才是的,沒這麽做不就說明是見死不救、把他扔在那兒等死嗎?”
“你們這麽說就太誇張了吧……”老板都被他們搞的有點糊塗了,不過堅持著自己的想法:“車肯定是沒在帳篷之間的,而且和泥石流的距離絕對不充裕。他們都說了,是拚盡全力才在泥石流衝到車子前把它開走的。爭分奪秒,哪有時間去救杜海康?”
“哪有扎營的人會把車子停那麽遠?”張璿衡怎麽聽都是扯淡,完全不能同意老板的想法:“扎營工具那麽多,要滿足七個人露營所需要的工具分量更是相當之大。還別提他們在做飯、會用到多少野炊道具了。所以換做是你,會把車子停得很遠嗎?絕對是能多近就多近的吧!肯定近在咫尺才方便是不是?”
“這……萬一他們露營的地方,不適合停車呢?”老板也有點無力反駁,但還是堅持這樣說道:“露營地的面積太小,所以把車停在其他地方……或者是某人開車出去了,正好趕上泥石流?”
“能露營就能停車。露營需求的地形平坦度和比停車要求的苛刻太多了。地方不夠也是不存在的,誰會選那麽爛的露營地。”張璿衡迅速搖搖頭乾掉了第一條觀點,轉而開始陳述第二點來:“至於某人開車出去……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但要分兩種情況。要麽他開車出去後人還在車附近,要麽是他回營地了,車還扔在那。你覺得第二種情況是不是不可能?傻子都不會那麽做。所以,
來看第一種情況——既然如此,他乾嗎不開車回去接那幾位朋友?換做是你發現泥石流了,會不會還傻呆在那兒,等朋友來主動找你?”“不……不會。”承認張璿衡說的都在點上,老板有點摸不著頭腦了:“所以你想說明什麽?”
“我意思是,如果車當時的確被開出去了,那車子一定會回來接人的。有了車輛的速度,就不能救走崴傷腳的杜海康。”張璿衡說到這裡,語氣稍微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了下去:“所以要麽車回來後丟下了杜海康任其被泥石流吞噬,要麽是車就在營地邊停著,但幾人故意丟下了杜海康。至於杜海康是朝營地裡的車子跑時弄傷了腳, 還是朝開走的車子跑時把腳弄傷,結果都是一樣的——自己被這幾人拋下了。”
沒錯。當時如果是這樣的情況,就可以解釋為何這幾人會覺得杜海康的亡靈回來報復他們了……張璿衡說完這些,稍微沉了沉氣,灌下檸檬汁冷靜思路。
如果他們故意丟下杜海康,那麽就是直接害死他。
如果他們是害怕泥石流速度太快、決定丟棄杜海康來保住車子,那麽就是間接害死他。
後者要成立,必須是泥石流發生的很近、而且速度很快才行。必須是頃刻間就能淹沒營地的那種程度。所以他們才可能不敢去將杜海康拽上車,而是盡最快速度發動車輛。
如果他們是跑步行動而非坐車逃離,那麽需求的泥石流距離和速度就正好相反了。
那泥石流必須夠慢、夠遠才行。否則這幾人是逃不掉的。
泥石流快起來,可以在一分鍾內淹沒整個山中小村。
至於慢……也慢不了太多。
往往山越陡、越禿、水土流失越嚴重、最近降水量越大,那麽泥石流就越凶猛。
“但……你說說他們為什麽丟下杜海康?”老板覺得張璿衡說的的確有道理,所以想了半天,只能困惑至極的又提出這般問題來:“我感覺就是嚇到了吧?泥石流那麽嚇人的災害,他們都想著快點逃命。可能因為泥石流馬上就要淹到自己了,不敢冒險去救他搭上一車人的命而已。或者一開始被嚇到了,再加上泥石流的聲音那麽大,沒聽見杜海康摔倒和求救的聲音而已。等發現的時候,應該早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