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算了……我又沒怎麽和他說話,又遠沒何朱琪那麽熱情,給他留下的印象少也很正常……
張璿衡安慰著自己,但怎麽也還是覺得悲傷。
向雷志鋒說明了來意後,道具師非常爽快的表示請隨便看,但是因為很忙所以沒法帶他參觀。同時,也特意提到了不要在這裡拍照,不然到時候大家都會鬧得很尷尬。
因為張璿衡提到劇團的人不到十個,比想象中少,所以道具師還做出了這樣的解釋——其實今天來的人只是劇團中準備表演懸絲影舞的一部分演員。劇團真正的表演者人數,大約是這裡聚集的兩倍。
對於這種規模的劇團來說,這點演員數量實在不算多……畢竟是個相當精英化的偶團。
因此,在雷志鋒重新去忙了之後,張璿衡再次陷入了手足無措中。
根本不知道該乾嗎的他覺得在這裡待著實在太尷尬了,尷尬到覺得還是乾脆離開後台比較好。
因此,他找到去上了個廁所的余政興,說明了自己的打算。在對方也有同感的情況下,二人和何朱琪打了個招呼,便回到了劇廳,找個前排位置坐了下來。
在觀眾們陸續開始到場的情況下,何朱琪也一臉滿足的回到了大廳。剛一屁股坐在張璿衡身旁,她便開始興奮無比的跟他們講起自己的收獲:大部分人都給了她簽名,包括團長。
“啊?團長在嗎?”想起在手機上看到過那老頭子的模樣,張璿衡無比茫然的表示剛剛根本沒看到他:“我沒印象……”
“他是後來才從一間屋裡出來的啦~特別和藹可親的一個老爺爺!”何朱琪滿足萬分的從包中掏出一打簽名,如獲至寶的展示給二人看:“而且字也寫得很瀟灑呢——你看,最上面這張就是他簽的!”
緊致、纖細、卻總體結構大開大合的優美花體——“魯洪”兩個大字,就這樣呈現在上面。
“早知道見到團長再走好了。”頓覺遺憾,張璿衡對於這個老頭還是很有好感的:“可現在回去又有點不太好……”
“嗯,觀眾來了很多了。現在進後台的確影響不好。”余政興似乎也有點遺憾,但還是表示算了吧:“也許演出結束後還有機會去看看。”
“這些人,都是怎麽得到邀請函的?”眼看著各個無比期待、興奮的觀眾們低聲交談著陸續入場,張璿衡悄悄轉頭問向余政興,有點困惑:“其實我以為只有很少人得到邀請來著……但現在整個廳都快被坐滿了。”
三百人的劇廳,如今和下餃子一樣快要被擠得滿滿當當。
“額,宋國滸是跟我這麽說的啊……他說這是內部表演,只有少數人能來。”余政興也沒搞明白狀況,但仔細想想,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對:“可能我理解錯了吧。因為收到邀請函才能來,所以的確是少數人才有入場資格。可劇廳本身的座位大概是安排滿了的。”
“那不會都是用這麽挫的手寫邀請函吧?”一想起那草草製造而成的邀請函,張璿衡就忍不住想吐槽:它這麽渣的造型,完全與這偶團的實力不相稱啊!
“嗯?你們的也是手寫的?”聽他這麽說,余政興一下子樂了起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的是這樣。”
說話間,原本陸續進場的人都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四處都能聽到人們的竊竊私語,討論著待會兒可能看到怎樣精彩的演出。
馬上就要八點開演了……張璿衡被這熱烈的氣氛調動著情緒,
覺得更為期待演出了:在此過去的每一秒,都有如一分鍾那麽漫長。 為了提前做好準備,他掏出手機將其調成了飛行模式,以防待會兒關燈演出的時候來電話——不僅聲音會影響別人,即便只是拿出來看一眼,屏幕的光亮也會引起他人的不快。
當然,其實調成靜音就行的。比如余政興這種動不動就加班、每天能正常下班都很稀奇的刑警,就必須保持通話順暢。
“我覺得大叔你一會兒就會來電話通知去辦案哎……”就在張璿衡的思路正抵達這部分的時候,何朱琪便如同心靈感應一般恰好也在想這件事,隨口這麽一說,立刻讓余政興的表情變得非常慌亂。
“應該……應該是不會吧……你可別咒我。”余政興一想到可能又要趕回去連夜工作, 整個人都要虛了,磕磕巴巴的哭訴起來:“這個月幾乎天天都加班來著,成天就和殺人案打交道,連覺都睡不足……總之我今晚不想和屍體親密接觸了啊!就想在這兒好好看場戲,不至於有多難吧?”
他忙得要命,我們這成天閑得要死……張璿衡居然還有點羨慕余政興:再忙,好歹是有正事做呀!
余組長話音落幕之余,劇廳內頂部的燈光就此關閉。
整個劇廳在刹那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所有原本還在交談的人都立即安靜了下來。
接著,舞台周圍的小燈發出了光亮,原本閉攏的第一道簾幕也被拉開,露出了後面要用做投影的白幕。
白幕從頂棚垂下。為了讓控偶師的身姿不被燈光投影破壞畫面,還有另一道約為三米長、可收放的黑色幕布擋在白幕前,確保控偶師及其腳下懸掛於十二米高空的懸鏡不暴露在白幕區域內。
很快,舞台周邊的燈光也悄然熄滅。
片刻之後,新的光芒出現——那是在白幕前的一小排照射燈。
隨著光芒而來的,還有身上纏繞著清晰可見的絲線、宛若無生命木偶般垂著頭的女舞者之影。
在柔和的音樂輕輕響起之時,她的身體在須臾間仿佛得到了生命力,開始伴隨旋律,以被絲線牽動肢體似的動作翩翩起舞。
黑白的畫面上,那鬼魅氣息強烈的衝擊著張璿衡的感官:眼看著她那每一個完全模仿木偶、和絲線同步到如同真的是被線控的動作,巨大的違和感和恐怖氣息開始在心底發酵,並逐漸轉化為驚歎和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