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張璿衡停下了手中記筆記的動作,開始試探著問向齊詩雨。
“我……我不知道……”齊小姐自己對此也完全不能確定:“我當然覺得還是幻覺……可這些幻覺太真實了點。如果真的是我病情加重了,那醫生們應該能看出來才對啊?而且前兩年隻要按時吃藥,下雨時情緒就都能鎮定下來,也不會看到、聽到那些可怕的東西……所以……”
“我明白了,暫且排除掉你的心理疾病發生惡化的可能性。也就是說,你沒報警是嗎?”皺了皺眉頭,張璿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齊詩雨被不法分子盯上了:“既然排除掉你心理上的情況,那可能就是你因為某種原因被什麽人盯上了。也就是真的有人跟蹤你。”
“嗯,我的確沒報警……”齊詩雨的語氣無比恐慌:“隻是感覺被跟蹤而已,警察們是不會在意的吧?而且他只在雨天出現,警察們看了我的病歷一對照,肯定會覺得這就是我的臆想罷了……所以才會想到來找偵探問問的。”
的確如此。警察是正規執法機構,是沒辦法對於這種“感覺被跟蹤”卻沒有確鑿證據的事情立案的。
沉默片刻,對此事越想越奇怪的張璿衡眼看著齊詩雨陷入茫然之中,決定接著問些他感覺非常重要的細節。
“接下來……齊小姐,我問你幾個問題,好嗎?我知道的越多,越能幫得上你。”
不知道他會問什麽的齊詩雨點點頭,顯得更加緊張了。
“你是自己住嗎?”張璿衡在筆記上記錄了第一個問題,等待著齊詩雨的回答。
“對,我是自己住。”齊詩雨如此說道,情緒上似乎因為問題的普通而松懈了許多。
“嗯……雨天在外,你感到被追蹤時有沒有回頭查看?為了追蹤,有沒有做點別的事……比如換小路走嘗試把那人甩掉?”
張偵探提出這種問題,其實是他還沒怎麽信任這位齊小姐。
他不能確定齊詩雨當時的神智究竟是否清醒,想看看她將如何回答。
“我有回頭看。”被如此詢問,齊詩雨細微的表情和略帶顫抖的聲音表達出了她的後怕感:“雖然什麽都沒看到,但我能感覺到他在哪兒……你有過那種感覺嗎?就是有那種揮之不去的不自然感……繞路的話,就算是那種狹長的小巷我也走過了,但依然沒能擺脫。每次一回頭,他就好像藏在了什麽地方。等我重新轉回頭去繼續往前走,那追我的東西就又出來了,繼續跟我保持距離……”
“等等啊齊小姐。”越聽越不對勁,張璿衡略帶詫異,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最後提到……追你的‘東西’,是嗎?莫非你覺得那不是人?而且,你說他保持距離……意思是你意識得到他沒嘗試逼近,就隻是在跟著而已?”
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齊詩雨當時是不是病情在發作。
“我……的確感覺那東西可能不是人。它只在我最害怕的雨天出沒,而且就那麽若即若離的跟著我,我根本看不到它的樣子。”齊詩雨無比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看得出一回憶這種事,她就感覺恐慌萬分:“我根本不知道它要乾嗎……那東西從不會靠得太近。就好像如果我停下來,那跟在我後面的它就也會停下來一樣!”
“你沒真正仔細的去看過他,對吧?”沉思著齊小姐這番話中隱藏的信息,張璿衡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即便在人多的地方,害怕雨的你也是不敢往回走來確定是否真的有什麽在跟著自己。
在外面的時候,你唯一想做的便是盡快回家。因為外面下著雨,所以其實所有能和雨水接觸的露天場所對你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 “對……”齊詩雨沉默的點點頭,完全被說中了。
可是這樣一來,張璿衡完全沒覺得自己更了解齊詩雨一些了。
因為通過剛剛這一輪對話,他反而讓自己朝著不得不往裡挖的大坑又揮了一鏟子。
這樣的推論,隻能讓張璿衡更加難以看清齊詩雨所言究竟有多大程度是符合現實的。
要說有什麽非人生物潛伏在雨中跟蹤他,張璿衡是絕對不信的。
鑒於相信心理醫生診斷她病情沒有惡化是思索整個事件的前提,張璿衡隻傾向於將事實導向一個結論。
那就是有人跟蹤她。利用齊詩雨對雨的恐懼,可以阻止她鼓起勇氣往回走查明跟蹤者身份。 可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這個想法。
“你認識的人裡,有多少人知道你有這種怕雨的心理疾病?”張璿衡暫且中斷考慮關於跟蹤過程中的問題,轉而寫下了第三個問題,開始用眼光裝作不經意的觀察起齊小姐的表情。
“……跟我熟悉過的人,基本都知道。”齊詩雨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有些不安:“太多了,根本說不完。”
“熟悉過的人嗎……那這些人裡,又有多少知道你公司和家裡的地址呢?”張璿衡依舊若有若無的觀察著她的表情,捏了捏手中的圓珠筆:“好好想下。”
“哎?這……我不清楚。”齊詩雨被這個問題問住了:“感覺這樣的人也是有好多……”
“看來鎖定范圍可比較困難了。”就知道不會這麽容易,張璿衡“嘖”了一聲,暫時沉思了片刻:“你看……如果真是誰能在每個雨天都跟蹤你,那這事兒多半是熟人乾的。這個人要具備以下特征才行:熟知你害怕大雨的心理疾病、了解你的日常作息和你上下班那兩點一線范圍內的地形。跟蹤者不熟悉地形的話,可是很容易被小路甩掉的。”
“的確……我也這麽想過。”齊詩雨聽到張璿衡這麽說,趕忙表示讚同:“可他為什麽這麽做?”
“不清楚。而且如果真是熟人作案,那簡直意義不明,完全不知道他什麽目的。不僅僅是跟蹤,他還在雨天做了在外面盯著你家、半夜發出低語聲之類的事。”說到這裡,張璿衡的語氣頓了頓,繼續困惑不解的問道:“這樣,別的先不談。不過……那低語聲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