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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視一眼，滿眼都是驚訝和興奮，這些人大都是普通士兵甚至平頭百姓，哪裡見過這麽大又別具異國特色的場面。

只有程風，在前世裡，曾在草原上吃過好幾次烤全羊，這等場面在他眼裡是稀松平常。

地上並沒有桌椅，只是圍著篝火擺了一大圈馬扎，馬扎面前有一個小木凳，馬政、程風、扈成、呼延慶被請到靠近阿骨打的附近處坐下。

眾人都在心中嘀咕，哪有國宴坐馬扎的?這大金國的皇帝老兒也太不值錢了吧。

不多時，阿骨打就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從大帳內走了出來，他看見馬政等人，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四人過來。

四人走近了，他向他們介紹了他身邊幾位大將重臣，這班人馬幾乎就是他的家人。

大金國宰相撒改，他的堂兄;攝政王吳乞買，他的四弟;元帥棟摩，他的三弟;完顏宗望，他的次子;完顏宗翰，他的侄子......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女真建國與宗族間械鬥無異，基本上都是靠家族親戚起家。

程風心有所畏地打量著這一個個彪悍漢子，這些人都是名垂青史的猛人！是後來金國滅宋的主要發動者、執行者。

阿骨打看起來心情很好，大剌剌地在上位的馬扎上坐下，侍從們將早已分好的烤羊肉紛紛端到各人面前，每人面前擺了兩隻木碗，一隻碗裡面盛著胡椒面、八角、茴香等蘸料，另一隻碗裡則是濃香撲鼻的酒水，身後都有侍從伺候著倒酒。

並沒有什麽歡迎的致辭、也沒有什麽繁文縟節，阿骨打和那些金國將相們開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時旁邊的人大聲說笑幾句。

眾人見了，面面相覷一陣後也開始吃喝起來，管他娘的！先吃飽喝足再說，反正是金國皇帝老兒請客。一路上風餐露宿，總算是逮到一頓好的了！

酒至半酣，金國元帥棟摩忽地站了起來，走到馬政面前，噴著酒氣笑道:“素來聽說南人軟弱、戰馬稀缺，百年前被遼人圍攻了都城，最後出錢買了平安。你們有甚本錢與俺們大金結盟?”

馬政緩緩地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道:“元帥不知道遼軍為什麽退兵吧?遼軍主將蕭撻凜中了宋軍的弩箭而亡，他們被迫退的兵。

的確，咱們大宋缺少戰馬、騎兵不精，但我們有全天下最強大的弓弩、最強壯的甲士、最充裕的糧秣，不懼怕任何人。”

“你是說宋人的弓弩強勁?”

“是的！不僅軍中配備大量弓弩兵，民間廣有弓箭社及獵射人，善射者眾。”

“你是軍官，那你也能射嘍?”棟摩表情帶著些戲謔。

“那當然！”

“好！”棟摩頓時興奮起來，嗓門也大了許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一拍手，大聲吩咐身邊的侍衛:“準備一張硬弓、一座箭垛，讓俺們見識見識大宋天使的神射！”

棟摩此話一出，瞬間，眾人便一片嘩然起來。看樣子，元帥這是要找宋使的茬嗎?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阿骨打。

阿骨打依舊啃著羊肉，啜著小酒，仿佛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在他看來，這棟摩固然魯莽了些，但正好也可以借機看看宋人的本事。

事已至此，馬政不得不硬著頭皮上，畢竟這種外交場合，不能墮了上朝大國的體面。此外他對自己的射術還是有一定信心。

很快，大帳前百步左右，擺上了一座箭垛，兩邊各插了一支火把用以照明。

一名侍衛雙手奉上一副長弓、一壺狼牙箭，馬政接了過去，掂了掂弓的份量。

“馬天使請。”棟摩的神情依舊帶著幾分奚落，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

瞧這位金國元帥鄙夷的神情，馬政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惱恨。

請字落下，他也就不客氣了，直接彎弓搭箭，將這弓弦拉滿，渾身的肌肉都隨之繃起，口裡大叫道:“那麽……見笑了……”

說話間，那狼牙箭已如飛蝗一般破空而出，正中箭垛的紅心處！

“好！”周圍圍觀的眾人高聲叫了起來，尤其以宋人為甚，就連阿骨打皇帝也微微頷了頷首，目中露出一抹欣賞的神情。

棟摩見了，心中微微一怔，隨即笑道:“端得好箭！不過，照俺比，還差了點。”

馬政冷哼一聲，心道:“這位大金國的元帥倒是嘴硬的很！”

眾人聽了也都不知這棟摩葫蘆裡賣的什麽藥，攝政王吳乞買笑道:“三哥，這位宋人射得好！你還待怎的?敬一碗酒罷了，俺們女真好漢子還怕輸不起?”

棟摩哈哈一笑，從馬政手裡將弓箭接了過來， 搭上一根羽箭，朝箭垛瞄了瞄。

眾人見他這架勢，知道他是要與馬政比試，分個高下，可馬政已經射中了靶心，他還能怎樣，不過也射中靶心，打個平手而已。

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但他以元帥之尊，若輸了，大大損了金國顏面，眾人一個個屏氣凝神，瞧他出手。

“嗖！”潔白的箭羽在夜空中迅疾而出，“篤！”的一聲已經上了箭垛。

眾人的目光都已聚焦在箭垛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赫然瞧見棟摩的箭矢直直插入馬政的箭尾上，將之前的的箭支剖成了兩半！

火光昏暗之下，百步開外，還能準確地射中比小拇指還細的箭杆！

毫無疑問，這箭術比馬政要強多了！

畢竟，馬政射中的只是雞蛋大小的紅靶心！

短暫的沉默之後，金人人群中爆發出高亢的喝彩聲！反觀宋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神情沮喪，有人低頭不語、面露赧色，有人則憤恨地撕咬起手裡的羊腿，只是原本香噴噴的烤羊肉吃在嘴裡如同嚼臘。

就連阿骨打皇帝也站了起來，對棟摩讚許道:“三弟好箭術！不愧為俺大金國的第一條好漢！沒給俺們丟臉！”

他很高興，棟摩出了這個風頭，能夠滅一滅大宋的威風，讓宋人知道金人敢勇善戰的本事，將來在談結盟條件時也能佔據上風。

“程某鬥膽向元帥討教！”就在宋人大失所望之際，一陣清越的聲音響起，聲震穹頂，像是打破了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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