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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滔走得近了，緩和了語氣道:“凌將軍，呼延將軍臨走前特意交待過，現在梁山還不知道聖上不答應納降，咱們緊守著營帳便是，不可主動招惹他們。

現在呼延將軍不在，他走時又帶走了些兵馬，咱們兵力吃緊，還是謹慎點才好。”

凌振聽了他一口一個呼延將軍，聽得心中不悅，皮笑肉不笑地道:“韓團練所言，凌某自然明白。只是如今我這三座五梢砲架成，還未試砲。各射一發試一試而已，不必緊張。”

韓滔耐著性子地勸道:“凌將軍，砲石一發，落地傷人。在梁山賊寇眼裡看來，豈不是開啟戰端?還望將軍三思。萬一他們來襲，咱們該如何應對?”

凌振臉色一沉，道:“哼！怎麽應對?！打唄！你是朝廷的團練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賊寇來襲，不應奮勇向前嗎?一味避戰畏戰，究竟是何意?”

凌振突然翻臉，而且這番話上綱上線，將皇上這尊大神搬了出來，韓滔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韓團練！你有沒有想過?倘若讓他們見識凌某火砲的威力，說不定驚懼萬分，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呢?我看，很可能是這樣。”

“這...這...”面對凌振的毋庸置疑的論斷，韓滔囁嚅不敢言。

“好了！韓團練在這，正好一同看看凌某是如何使砲的！”凌振把手一揮，對身邊的軍漢道:“準備裝蒺藜火球！”

隨後又對圍在四周的廂軍漢子們下令:“三個砲架，每架砲用人一百五十人，每三人拉扯一條皮繩！

注意！發砲與劃龍舟類似，緊要之處在用力一致！力氣聚成一氣，方能射得遠！待會待鼓聲一響，你們便將手中的皮繩一起往下拉！”

廂軍接了命令，一哄而上，三五成群地拽住皮繩，彼此間交頭接耳、嬉笑打鬧。

凌振看了，緊皺了眉頭，心道:“這幫廂軍們才是烏合之眾，朝廷倚靠這些人難怪總吃敗仗呢！”

他“嗆啷！”一聲拔出腰刀來，高舉過頂，厲聲喝道:“肅靜！不聽命令者，休怪老子刀下無情！”

廂軍們頓時靜了下來，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凌統將手一揮，道:“去！上去調教這幫夯貨！”

身後從東京帶過來的幾十條訓練有素的軍漢奔了上去，一邊呵斥著，一邊根據廂軍士兵們的身高、臂長調整每人的站位。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做到拉砲的士兵高低搭配、錯落有致，最大限度地做到發力一致。

待整理完隊形，三名軍漢已打開一個木製大箱子，分別抱起一枚蒺藜火球放入石砲彈囊中。

這蒺藜火球為瓷製，器形為直徑六寸圓球狀，通體施綠釉，胎質厚重，有長約一寸的逆刺一百四十二根，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枚超級大海膽。

火球的頂端有一小張用蜂蠟粘附的圓形油紙，約銅錢大小。軍漢小心地將其撕開，露出一個小孔，隱約能看見球體內裡是土黃色的火藥末。

又有六名軍漢抬過來一個炭爐，紅紅燃燒的木炭中放著三五根已燒紅的烙錐。將炭爐放定，軍漢們征詢地望向凌振。

“開始吧！”凌振興奮地一揮腰刀。

三名軍漢戴起用水浸濕的多層麻布手套，分別拿起一根烙錐，往火球頂端的小孔內深深地插進去，頓時一股青煙冒出。

火紅的烙錐持續為藥末提供著熱量，直到小孔處有火焰噴出，那三人方才拔出烙錐，

迅速往後退去。“咚！”鼓聲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拉！”軍漢們齊聲大吼！

廂軍們咬緊牙關，拽著繩索向下奮力拉去。砲杆猛地畫弧翻了過去，蒺藜火球冒著煙火，急若流星般從彈囊中飛了出去。

這些廂軍畢竟是初次放砲，有的緊張得先下手拉了，有的反應遲鈍用力慢了，一陣手忙腳亂，這用力便不齊了。

有兩枚火球打在水裡，在臨近水面上爆炸開來。

唯獨一枚火球成功地打到鴨嘴灘小寨上，爆破聲響處，火熱的瓷片四散飛射，牢牢地釘入木排柵上，並將一面旗幟引燃。

這一砲驚得一旁的嘍羅們瞠目結舌、惶恐不安，呆了半晌，忙奔走取水滅火。

梁山眾人大部都在關上，小寨裡隻留了少量嘍羅巡視。所以這一砲並未造成他們人員傷亡。

但朝廷火砲的威力之大、射程之遠卻大大出乎他們意料。

凌振瞧著對岸梁山嘍羅驚慌失措、抱頭鼠竄，不由“哈哈”得意大笑。

這番所射的蒺藜火球為東京甲仗庫最新精製而成，用的是最上等的硝石、硫磺和木炭，雖然爆炸威力還不能破甲，但瓷片四射、聲若驚雷，其聲勢就要比此前的普通蒺藜火球勝上一籌。

韓滔在一旁瞧了，心中惴惴不安，只能企盼真如凌振所言，梁山賊寇被這一砲嚇傻了，不敢上門報復。否則，後果難料。

多年之後，凌振肯定很後悔自己放了這三砲。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砲是不能隨便打的！打完還得負責任......

華燈初上，程風百無聊賴地站在櫃台後面，七七八八地撥拉著算盤，慵懶的眼色中偶爾閃過一絲焦灼。一個管門的老蒼頭正支楞著胳膊，在油燈旁打瞌睡。

此時還在正月裡，店裡並無多少客人。那些夥計們也都被他打發回家了，隻留了一兩個值守應急的。

“嘿！史大員外，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最近上哪發財了?”程風瞧見史進風塵仆仆地進了店，忙上前迎了上去。

“呵呵！上青州去了一趟，賣了五匹馬，賺了些大錢。”兩人眼色一碰，史進略微點點頭，程風便知他此行順利，心中頓時大安。

“太好了！今晚上咱們要耍個通宵！非讓你輸得當褲襠！你還是住老房間吧，我去叫上朱半仙和陳羊倌兒。”

“得了吧！就你那臭手氣，估計你又得白讓我住上半月。那誰，把賣棗兒的湯老西也叫上，他賭品好，從不賴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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