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傑接過彎刀,拔刀出鞘,只見黑色的刀面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發亮,看起來不僅色澤怪異,而且做工精良。
“難道真是什麽神兵利器?”他心裡頓時有些發虛了,但事已至此,開弓已無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笑道:“真是一把好刀!看起來就堅固鋒利!要是能夠親眼見識下威力就好了!正好我手裡也有一把劣質的鐵刀,可以用來試刀。”
說完,他得意洋洋地從腰間拔出一把三尺長的腰刀來,寒氣森森、光可鑒人。
韓世忠見了,忍不住大叫道:“呔!伍傑!什麽叫狗屁劣刀?這分明是夏人的冷鍛寶刀,你究竟是何居心?!”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程風方才恍然大悟,“表面是要尋我刀的不是,實際上是敲山震虎,要給把我的刀砍折了,給我點顏色看看。”
他知道自己手裡這把刀是用二十一世紀的高性能合金製成,鋒利異常、堅固耐用,但究竟與古代的寶刀相碰撞,哪個更強,他心裡還真吃不準,估摸著,兩把鐵器相碰,各有損傷概率更大。
更主要的是,他不想把矛盾激化,於是忙上前一步,勸道:“伍使臣,你這刀也是上好的家夥。兩刀相交,必有一傷。這又是何必呢?不如把好刀留著砍夏人的腦袋。”
伍傑將手中的兩把刀往裡一收,生怕程風搶回去,似有深意地笑道:“一山不容二虎,總得論個高下長短。程部將你放心,若傷了你的刀,正說明你這把刀不堪用,回頭去曲將官那隨意挑揀一把吧。”
程風見伍傑如此態度,心中也有些惱怒,冷冷地道:“我若不願意呢?我不想比試不成?我自己的刀自己做不了主?”
見程風著急了,伍傑反倒定下心來,他吃定程風心虛膽怯,心中暗喜:“看來這黑色的彎刀多是嘩眾取寵、徒有其表而已!今日定要斷了他的刀,讓他顏面掃地!”
他一對三角眼迸出一絲寒光,冷冷地道:“現在刀在俺手裡,今日就由不得你了!”
他一使眼色,身邊的那些親兵們呼啦啦地就將他圍了起來,將他護在圈中。
一名親兵蹲在地上,將庫克銳彎刀平放在地面,刃口朝上,雙手扶住。
伍傑高聲笑道,“大家睜眼看好了啊!看看俺剁破鐵片子啊!”說罷,雙手高高舉起他手裡的夏人刀,作勢向下砍去。
韓世忠個高,看著伍傑舉刀就要朝地面砍,頓時明白了他的伎倆,怒喝道:“直娘賊!有你這樣比刀的嗎?!若要真心比刀,不得兩人各握一把刀凌空相擊?!你這廝豈不是成心要壞俺們的刀?若壞了俺們的刀,老子好大拳頭相送!”
伍傑轉過頭來,陰測測地一笑,道:“潑韓五,老子把腦袋伸給你打,只要你敢打,老子保證不還手。不過,老子必定要鬧將到曲將官那去,保證你至少刺配個三千裡!”
“你!”韓世忠怒目而視,卻也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在軍隊裡就是如此,官大一級壓死人,下級忤逆上級,絕對沒有好下場。
程風此時被七、八名親兵團團圍住,架著他的胳臂,不讓他上前去,他怒目而視,隔著數人厲聲喝道:“伍使臣!切莫欺人太甚!”
他的呵斥並未能阻止伍傑的動作。
伍傑輕蔑地一笑,一本正經地道:“程部將,說話過分了啊!只是切磋切磋而已!”說完,狠狠地將手中腰刀劈下!
“錚!”金鐵相交之聲脆響。
圈內的人一陣死寂!
“完了!直娘賊!俺要進去揍他娘的!”韓世忠大叫一聲,
分開人群,衝了進去,卻見伍傑蹲在地上,臉色蒼白,驚訝地看著他手中的斷刀。 目光再往下移,發現程風的彎刀刃口無缺、完好無損,韓世忠不由咧嘴笑了起來:“好!好!好!直娘賊!什麽叫偷雞不著蝕把米,老子今日算見著了!哈哈!”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程風微微一怔,見自己的刀完好無損,心中頓時大喜,他走上前去,將庫克銳彎刀撿了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刀身,故作訝然道:“咦!我的刀竟然沒壞?!慚愧!承讓!”說完,他飄然還刀入鞘。
伍傑呆了半晌,緩緩地站了起來,面色鐵青,說不出的難看。
程風打了個哈哈,繼續道:“沒想到,我這破刀竟然還使得,真是出乎意料!哈哈!既然如此,伍使臣下次再找把好點的刀來切磋吧。”說完,他分開人群,帶著韓世忠揚長而去。
此時哪個親兵還敢攔他?眾人心裡都覺得伍傑有些自討沒趣,沒事非要找程風比什麽刀?好了!現在自個兒的刀斷了不說,這折損的顏面上哪裡找去?
此外,話說回來,這程部將真是好本事,從哪裡尋得這口寶刀!那口夏人刀也是上等好刀,誰想到在程部將的寶刀面前,卻如以卵擊石,不堪一擊!
都說寶刀配英雄,這刀!真配得上程風這條講義氣的好漢子!
伍傑望著程風的背影, 三角眼中還殘存著幾分訝然!漸漸的,一股濃濃的挫敗感湧上心頭。他狠狠地將手中的半截斷刀插入土中,抬起頭來已是滿臉恨意!
“近日,監察禦史蕭服前來涇原路慰軍,巡駐佛口城,時遇西戎借霧誘敵,蕭服指手畫腳、越俎代庖、貪功冒進,強令守軍冒霧出擊,折損士卒三隊,蕭服亦殞命於亂軍之中。
佛口城兵馬監押曲端引兵追戰,出死力,突堅圍,引既衄之兵,入不存之地,奪已擒之將士,拔已陷之師徒。
敵戎趁機奪取佛口城,佛口城得而複失,蕭服難辭其咎、罪無可赦。曲端雖非大功,亦可謂之奇節,本帥保奏,理合超遷,乞進涇原路第三將正將,彰賢勇、勵後進。
西陲慰軍,宜遴選乾材,而倉促調選,不問賢愚,誤國誤事。邊事系國之安危,陛下不可不慎。”
童貫抖了抖手裡的信箋,滿面春風地道:“這是草擬的奏章,諸位看有什麽不妥之處?蔡京這老匹夫有眼無珠,派個蕭服這個迂腐書生過來慰軍,竟然把佛口城給弄丟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哈哈!”
說完,他環視了一眼屋裡坐著的熙河路經略使、侍衛親軍馬軍司都指揮使劉法,保信軍節度使、侍衛親軍馬軍司副都指揮使劉延慶,秦風路經略使、侍衛親軍步軍司副都指揮使劉仲武,
婺州觀察使、侍衛親軍步軍都虞侯王稟,涇原路經略使、侍衛親軍步軍副都虞侯楊惟忠,西安州知州種師道,岷州知州、提舉熙河蘭湟弓箭手何灌,慶州知州姚古,這些人都是西北邊陲手握重兵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