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岩時蕪沉浸在震驚中,喃喃道:“所謂七魄化形,就是能夠抽離出自身的七魄,依照他們自身的喜好化為他們喜歡的模樣,相應的,他們也會擁有這些不同魄的能力,那能力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一樣運用得行雲流水,與魄的本體用出來毫無一二。”
說著,她看向浮在半空中興奮地像個孩子卻無比殘忍的大男孩,神色無比複雜,歎息道:“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這份能力,小栗.......”
溫步堯原本想要安慰岩時蕪的,可是他一想到谷雨也被抓走,現在生死未卜,他也無法做什麽,溫步堯想到這些,心中的無力自責更勝一籌,越加難以排解。
嘭!
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溫步堯身旁響起,他整個靈魂之軀頓時被炸飛出去,那一陣轟鳴炸得他一陣陣耳鳴,大腦一陣空白,他滿眼呆滯地看著岩時蕪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神情,以及浮在半空中大男孩猖狂卻又無辜的笑容,世界在他眼前一片黑暗。
廢棄之宮被這麽一折騰,以及散架不成樣,還沒來得及反應,眾靈魂紛紛逃離尋找安全之地來避難,大男孩似乎只是圖著一時的爽快,但凡被他弄成沼澤的地方全部爆炸,發出轟鳴的聲音,在冥界內部掀起一場混亂。
輪回宮,孟婆終於被旁邊的動靜吸引注意力,她看著眼前從未安寧過的冥界,歎了口氣:“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再怎麽被囚禁也該出來了,再不出來,最後一次機會怕是就要錯過了。工匠也是,死侍也是,一個個都這麽固執......”
說著說著,孟婆看向自己捧著的碗,裡面漣漪微動,浮現出大叔離開冥界的時候的那道門,是通往人間的方向的門,看到這裡,她嘴角微微揚起,至少看到一件心悅的事情。
大男孩一直在亂炸,不管有沒有靈魂在,似乎只是圖好玩,下手也不管輕重,不管隊友,無相在一旁觀望差點也中招。好在他這樣的瘋狂的行為沒有維持太久,他玩夠了,突然就閉上眼睛,飄到地面上,睡著了。
無相看到此景,再三確認他沒有開玩笑,才敢飄過去將他抱起來,就要離開,他一抬頭就看到浮在眼前的魚灼,一臉的疑惑和質問。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收集我的地魂?”
人死後,人魂散去,天魂往上飄離,只剩下地魂在體內,之前魚灼四處飄零,加上人間的影響她的魂魄已經七零八落,甚至到了現在她都不太記得曾經自己跳樓死後,在人間飄零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無相低下頭,抱起大男孩,出現在眼前的無相已經是一個女子的模樣,她沒有看魚灼,只是低聲道:“對不起,還有你認錯人了。”
說完,她以極快的速度從魚灼側身飄過去,魚灼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的的時候,轉身就找不到無相的身影,第一次見到無相女人的模樣,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半天。
見到無相終於把大男孩帶走了,藏起來的靈魂紛紛從安全之地冒出來,岩時蕪在查看靈魂的時候才發現溫步堯早已不見。
“溫步堯人呢?”她已經問了很多遍了,問到的靈魂都只是搖搖頭,要不是不認識要不是沒加過,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會不會已經去了他剛剛說的那個地方了?”戴璃兒小聲道。
這話一說,岩時蕪頓時愣住了,
“他一個人能過得了那裡?” 說完,她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歧義,又說了一次:“我是說,他一個人要度過那麽多的關卡,能應付過來?”
“也許,那個地方的權限對他來說是真正的直通車?!”莫空站在一側,莫名插了一句。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岩時蕪撫著額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他真的去了那裡,我倒是知道那裡的入口,只是這樣貿然進去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不小心死了就會散失七魄,七魄全部散完,就真的成了一個白癡了。”
“為了我孫子,我已經別無選擇了。”泥人張抱著之前捏好的那個小男孩的泥人,看著說道。
“我要去。”戴璃兒斬釘截鐵道。
莫空掃視了一眼泥人張和戴璃兒,道:“我去。”
岩時蕪看向夏元洪,她這一次沒有之前那麽強勢,似乎在谘詢夏元洪的意見,見他半天沒反應,岩時蕪心中松了一口氣,道:“既然這樣,洪兒你就不要去了了吧,裡面實在是太危險了,根本不是靠能力就能夠出來的,那牽連到的可是你曾經活過的那麽多世,作用下來,結果根本就不是能夠承受的。”
“小栗.....“夏元洪喃喃著,眼裡閃著黯淡的光。
戴璃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曾經一起長青梅竹馬現在這副衰敗的模樣,看著著實難受,她來到夏元洪身旁,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夏元洪本能要還手,看清楚眼前的靈魂,這才放下剛剛揚起的手掌,看向別處。
”夏元洪,你怎麽會變成了這樣?“戴璃兒抓住夏元洪的雙手,語氣有些悲戚,夾雜著孱弱甚至隱隱的決絕。她吸了口氣,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夏元洪說著:”我已經失去了族人,連同我的父母,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是魂飛魄散了,我就算是想要見他們一面,都只是嗤妄啊。“
”曾經那個豪爽,不拘小節的夏元洪,那個大漢去了哪裡啊?”戴璃兒說著,雙手隱隱顫抖著,她閉上了眼睛,不讓自己因為激動過頭而止不住自己的情緒。
周圍的靈魂安靜得看著夏元洪,他似乎聽見了戴璃兒說的話,他動了動手,摸了摸戴璃兒的腦袋, 呆滯的神情終於得到一絲緩解,他有些笨拙道:“璃兒,別哭。”
戴璃兒低下頭,聽到那久違的稱呼的時候,她知道夏元洪終於回過神來,只是仿佛是最後的防禦,在夏元洪喊出她曾經的乳名的時候,眼裡的淚水瞬間決堤。隔著兜帽,從戴璃兒顫抖的身軀可以看出來她此刻的情緒,在場的靈魂都沉默著,畢竟為了那兩個人的戰役,他們已經犧牲了不知多少世了。
岩時蕪將頭轉向門外,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小栗,她不能在失去夏元洪,但是現在她卻無法做出決定,去的是刑罰的地獄,她怎麽能送自己的親兒子,那麽像那個人的他送進地獄?她根本就做不到。
將夏元洪留在身旁,是她唯一可以思念她曾經的愛人的方式,唯一的線索,她怎麽舍得親手毀滅。
她做不到,岩時蕪閉上眼睛,深深歎了一口氣。
諾大的宮殿,從來都是空蕩蕩的,孤王的魂塚,現在又是他一個人了。冥君的面龐沉浸在黑暗裡面,沒有任何靈魂能夠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從來都是以最陽光最友好的一面展現在眾靈魂面前的他,第一次陷入了嚴肅的境地。
“書生,真是好久不見,你才出來一會兒就給我弄出這麽大的事情,我該怎麽誇你呢?”
原本囚困谷雨的那個柱子此刻變成了書生,谷雨不見了,書生取而代之。
“你究竟是真的書生呢,還是個替身?”
此言一出,書生愣了愣。就只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冥君瞬間明白過來,他冷笑著,恍然大悟:“原來真的是你,於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