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離開這裡,溫步堯看著身旁正在激烈討論的一乾靈魂,好像真的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越看越發產生出離的想法,畢竟溫步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策劃什麽,可是從他觀測來看,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出岩時蕪一行人想要去尋找谷雨的想法。
想到這裡,溫步堯順著所在位置,來到剛剛過來的長廊,沿著來時的路繞回去,沉迷於討論的靈魂壓根沒有注意到突然離去的溫步堯,離開身後的喧囂,溫步堯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座廢棄之宮的靜謐。
來到外面,四下安靜得可以撫平溫步堯剛剛被激蕩得隱隱作痛的心,至少映入眼簾的都是一些破敗的殘垣,那些原本就是由靈魂構成的建築在不知道受到什麽侵襲之後全部失去了光澤,死氣沉沉,真的是消散得連一抹魂都沒有留下。
他看到此景,心生悲傷,要是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那可真是糟糕透頂,就連被利用也不配。溫步堯吸了吸鼻子,怕不小心落淚。一個人的時候,他總能完全冷靜下來,變得更像自己,而不是在各種不安穩的心境下胡亂判斷。
溫步堯幾乎是下意識地來到最角落的一處牆角蹲下,抱住自己,看著冥界的天空,充滿哀傷的瞳孔裡寫滿濃密的不甘。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一無是處,就連谷雨都無法尋得,更無法相救,他第一次徹徹底底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第一次這樣透徹討厭自己。
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溫步堯一動不動蹲著,整個人都僵直了。
“三魄聚集了嘛,挺快的。”
一道聲音突然傳來,溫步堯瞬間驚醒,吸了吸鼻子,連忙站起來四處環顧,好半天才尋到說話的靈魂就漂浮在自己身後上空。
溫步堯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從驚喜到微楞,最後變為了然的失望。
“怎麽,不高興見到我?”地獄詔書從半空中飄下來,落到溫步堯面前。
溫步堯將頭埋進自己膝蓋,含糊不清道:“沒心情。”
地獄詔書雖然頂著和谷雨一樣的外表,但卻和谷雨不一樣,他似乎對此很感興趣,蹲下來盯著溫步堯道:“這樣看起來有點人的樣子。”
聞言,溫步堯抬起頭來,一下子對上他的臉,雖然知道不是谷雨,但是溫步堯還是忍住要趕人走的態度,盡量平和道:“什麽叫有點人的樣子?”
“想知道?”地獄詔書看著溫步堯,一臉開玩笑的樣子,這是谷雨絕對不會有的神情,溫步堯看著竟然覺得莫名的惡搞,他從來沒有想過谷雨開玩笑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在地獄詔書這裡看到了。
地獄詔書蹲在溫步堯身旁,面對面對他道:”比起這個我猜你更想知道你自己是誰,能力是什麽,對吧?“
溫步堯看著他好一會兒,眼簾黯淡下去,道:”不,我現在不想,我現在隻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地獄詔書疑惑地盯著他,好半天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我知道了,是因為剛剛的哀之魄的影響太大了,你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哀之魄?“溫步堯疑惑抬起頭來,看著地獄詔書。
“看你一臉迷茫的樣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來來,就讓我偉大的地獄之書告訴你怎麽回事好了。”不知為什麽,溫步堯看著地獄詔書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匹諾曹的那個長長的鼻子,只有說謊的時候才有的,也許溫步堯潛意識裡覺得地獄詔書在說謊。
“第一次,
在你拿著我到安息之園的時候,是我把你的恐懼之魄還給你的,畢竟我可是地獄,任何人的恐懼都不可能逃離我這裡的,更何況你拿你下一世的命換了那時的逃生,我覺得你是虧了,所以順便還給你了。” “那我之前感受的那些都是恐懼被放大無數倍的感受嗎?”溫步堯略微思索,發問道。
地獄詔書抱著後腦杓,橫著浮在溫步堯面前,看著他道:“沒有恐懼之魄,就沒有抵抗恐懼的魄力,沒有這樣的魄力,你所有感受到的恐懼都是在你的潛意識裡被無數倍放大的,到頭來不過是你主觀感受而已。”
“那後面得到的是欲望之魄,那就意味著我找回我的欲望了?”
“沒錯!”地獄詔書湊到溫步堯面前,誇讚道:“準確來講是你的權欲,你現在是不是感受到無能為力,什麽都沒有,心裡頭難受得很啊?”
溫步堯嘴角抿著,抬起頭看著地獄詔書,半天沒有說話。
地獄詔書突然哈哈大笑,邊笑邊道:”就因為得到了欲才會痛苦,因為沒有,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難受,才會痛不欲生,才會激發了哀之魄聚魄歸來,真是妙啊,實在是太妙了!“
溫步堯站起來,看著地獄詔書道:”谷雨說我失了七魄,現在歸位三魄,如果全部魄都歸位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完全想起來我到底是誰,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地獄詔書盯著溫步堯,邪魅一笑,沒有回答。但是溫步堯從他的神情解讀出來的就是肯定的意味,他急急忙忙追問道:”那我要如何找到我散了的魄?“
”這個可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你的東西到頭來也就只有你知道在哪裡了。“
地獄詔書說完整個身影就散去了,溫步堯悵然若失地看著前方的空氣,那是地獄詔書所在的位置,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溫步堯無力地飄落到地面,癱坐著,有些失魂落魄。
歸位三魄,就連怎麽歸位,什麽時候歸位,如何才能引導歸位都不知道,溫步堯現在眼前一片茫然,想要做的事情,實際的能力總是那麽不匹配,願望落空大抵都是如此,只是真的很不甘心,溫步堯看著眼前昏暗的天空,心中一片霧蒙蒙。
還好心是靜下來來了, 溫步堯坐在地面上,看著漫漫冥界的天空,心中什麽都沒有想,至少剛剛突然湧上來的情緒是壓了下去了,心頭沒有之前那樣悶氣。
歎了口氣,溫步堯現在唯一難以放下的就是谷雨到底被帶去了哪裡,只能希望他沒事。自己得快一些找全所有魄,好讓自己想起自己到底是什麽能力,為什麽冥界最核心處的靈魂會擁有和自己一樣的能力。
溫步堯想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心中立馬輕松了一截,他站起來,就看到剛剛那個戴著兜帽的女孩,還有後面突然出現的夏元洪,原本站起來的他立馬又蹲下去。
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反倒變成了那個偷偷摸摸的人,只是潛意識中覺得不能現在出去。
”你是戴璃兒!“夏元洪追上去,攔住快步飄走的戴璃兒。
戴璃兒隱藏在兜帽下的眸子微微顫抖著,克制著對夏元洪道:”別跟過來了。“
溫步堯背靠著斷壁殘垣,完完全全可以聽到兩人的對話,當聽到夏元洪喊戴璃兒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難怪看著怎麽覺得眼熟,原來真是認識的人。
”你到底怎麽回事?“夏元洪一向直來直往,根本沒有考慮到對方的掩飾,攔住戴璃兒的去路。
”別問了好嗎?“戴璃兒聲音都顫抖著,頭低得更低了,甚至都能聽到她微微啜泣的聲音。
夏元洪沒想到戴璃兒竟然會突然哭起來,一時間束手無策,呆愣著看著戴璃兒小聲啜泣著,空氣莫名安靜下來,溫步堯明知自己已經死了,還是忍不住擺出屏息的樣子,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