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步堯難以置信地看著谷雨,“你能給我強大的力量?”
“不能”,谷雨立刻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現在的想法而已。”
”無論是什麽代價,你願意放棄現在所有,博一席立足之地,你願意嗎?“
溫步堯看著谷雨,就像誓言一般鄭重,他居然沉默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避開谷雨的目光,拚搏,太久沒用這個代名詞,溫步堯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獲得拚搏這個資格。
谷雨等著溫步堯的回答,沒有打斷他的思考。
想嗎?溫步堯問自己,他膽怯,卻有足夠的見解讓自己安然無恙,可是懦弱得了一時,誰能安然一世?自己最想要的,難道不是安然嗎,難道不是什麽都不參與的自由嗎?
最有效的達成願望的方法不外乎有兩個,要麽升華,要麽墮落。墮落容易,墮落之後想要升華,難於登天。
已經狼狽夠了,溫步堯閉上眼睛,回想自己所作所為,從來都是逃兵的模樣,從來都沒有勝利的姿態可以站在頂端,肆意妄為。簡直就是奢侈的白日夢,溫步堯想著,連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所想。
”我...“溫步堯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可是他卻忍住了,不知是因為是谷雨問的如此鄭重,還是別的什麽,他就是說不出口,甚至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他還不想這麽快就給出答案,太草率了,也太不負責任了,而且他自己都搖擺不定。溫步堯皺緊眉頭,眼裡一片陰暗。
最終道:“我好好考慮,等我考慮好了就告訴你。”
“好,不過你不要太久。”
其實根本不用考慮的,溫步堯知道但卻閉口不言,他怕,怕自己親手將自己的夢想打碎,殘破的不堪一擊;怕自己失信於人,怕自己再無立下誓言的氣魄;怕從此再無說出夢想的勇氣,陷入夢魘,再無逃離的機會。
更怕有一天,谷雨真的與自己為敵,兵刃相見,刀光劍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悄悄握緊拳頭。
只是,他再也無法說清楚谷雨於自己,到底是朋友還是別的什麽,再也不是單純的朋友了。這種夾雜著懷疑,半信半疑的鼓舞,甚至不明真相的過去,溫步堯再也無法將全身心托付給谷雨,再也無法將心事全盤托出了。
有些事情,從頭到尾,本來就應該自己一個人獨立來完結的。只是他到了現在才開始明白那麽一點點,才開始想要改變。成為一個可以完全依靠自己力量的強者,而不是依附在朋友身旁,膽戰心驚。
至於谷雨到底是不是一開始自己見到的那個漂浮在空中個的人影,阻擋自己回家的那個像是靈魂的生靈,易圖囂的所見到底是不是真的還要等他斟酌,弄清楚後才敢下定論。但在那之前,他還是希望和谷雨仍然是朋友。
如果真相是與朋友為敵,溫步堯寧願推遲獲得答案的時間。
可是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他的父母親到底在哪裡。
只是,他隻考慮到谷雨的事情,而忘記了自己已經處在漩渦中心,他這一生所面臨的來源於自我的最大的欺瞞就是親自製造一出謊言,自我欺騙,毫不自知而孜孜不倦地四處尋求答案,看不到心血淋淋的最終,還可以天真地保持著初衷堅持下去。
不知何時離去的歌聲再次傳來,溫步堯這一次沒有處在朦朧之中,完完全全聽清楚歌謠的內容。
小男孩的聲音乾淨而不失淳樸,
只是夾雜著麻木,聽得溫步堯頭皮發麻,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附近的公園的樹林裡,男孩拖著骨架的聲音大得可以聽清楚骨架撞到樹乾上發出破裂的聲音,可是男孩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哼著歌謠,一路飄一路哼:“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男孩找到的朋友就是他手裡的那個骨架,只是那個骨架是他臨時拚湊上去的,像是玩偶一般被拖著飄來飄去,等到歌謠靠近些,溫步堯才將男孩完全看清。
男孩一隻手抱著泥人,另一隻手拖著骷髏架零零散散地飄著,空洞的眼裡看不出半分喜怒。
溫步堯盯著男孩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泥人,一下子激動起來,當即走上前去想要攔住男孩。只是男孩仿佛驚弓之鳥一般,溫步堯才移動幾步他就被嚇跑了。
溫步堯想要上去看清男孩逃跑的方向,谷雨一下子拉住他,溫步堯回過頭疑惑地看著谷雨,不明所以。
“別去,當心陷阱。”
溫步堯半信半疑看著谷雨,再看向前方,男孩再次消失了。
“你看得見?”盯著谷雨,溫步堯想起老者看不見這回事。
谷雨沉吟了半晌才道:“看得見。”
溫步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但是看到谷雨沉默的那時候,他有些看不清楚谷雨到底在思考著什麽。明明從前他可以完全看得懂的,他們這份默契已經開始崩壞,破碎的警鍾敲響,無人知曉。
但至少得到肯定的答案,溫步堯現在終於肯定是老者自己看不見小男孩而說是灰飛煙滅的。他轉身朝著泥人鋪的方向飄去,這才想起谷雨突然出現這檔事。
“對了,谷雨,你怎麽找到我的,你不是還在不瞑間養傷嗎?”
谷雨:“我後來出來了,想著來這裡看看高中的,就看到你一直站在那兒。”
“看來我們還想到一塊兒去了,對了,我去學校的時候還看到了學霸,他還問你的事情。”
“學霸?哪個?”谷雨疑惑道。
“就是那個一直戴著手套的那個學霸,易圖囂啊!”溫步堯看著谷雨,懷疑他記性是不是比自己還差。
谷雨點點頭:“他怎麽會在那裡?”
“他說是來學校看看桂花樹,就遇到我了。”溫步堯想了想, 覺得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谷雨一直跟著溫步堯走了半天,才問道:“你要去哪裡?”
“泥人鋪。”溫步堯頭也沒回繼續往前飄去,谷雨跟著後面。
溫步堯是想告訴老者,男孩還活著,泥人也被男孩拿走了,他不用重塑靈魂了。
只是來到泥人鋪的時候,老者已經不在了,溫步堯探頭進去觀看,什麽都看不清,裡面一片霧蒙蒙的。他在門口大聲喊著老者,只是這一次無人回應。
怎麽回事?溫步堯皺起眉頭,剛剛還在的。
剛剛?溫步堯突然想起剛剛產生的恐懼感就在在這裡產生的,而且老者也沒有出來,難道剛剛就已經出事了?
他沒想那麽多,一下子就進去了泥人鋪裡面,谷雨伸手要抓住溫步堯,正好錯開了一點點位置,谷雨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只是溫步堯已經進去了。
這間屋子詭異得很,溫步堯進去後在外面看裡面烏黑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是一層紗布,將內外隔離,看不清裡面的真實。谷雨環顧四周,後也踏入了泥人鋪裡面。
裡面的場景和在外面看到的烏黑完全不同,裡面是一個店鋪的模樣,有一盞亮著的燈,照亮裡面的場景。
溫步堯一進來就看到趴在桌子旁的老者,他疑惑著,想要叫醒老者,可是就連他用手想要搖醒老者他都毫無反應。
溫步堯束手無策地看向谷雨,谷雨會意後上前去查看,只是伸出手一碰,老者就像瓷娃娃一樣從谷雨碰的地方開始裂開,裂縫開始蔓延,以至於整個人都布滿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