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好心態後,溫步堯終於不再恐懼,他挺直腰杆,與老者和谷雨並肩而立。
谷雨看了一眼從瓶子裡出來的老者,沒有說什麽,將地上的瓶子撿起來收好。這時,老者已經捏出一大堆小老者,全部漂浮在他身旁,目測下來有上百個。
“阿堯,你什麽都不用管,等下找到時機,我就可以帶你們出去。”
溫步堯看向谷雨,他冷峻地盯著眼前的雕像,看著無盡的虛空,不知在等待什麽。
不過鑒於之前谷雨就直接將他和老者一起帶入安息之園,根本不用無盡車,那就意味著谷雨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出去。
溫步堯下意識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冰冷的觸感,從死亡後再也沒有跳動過的心臟莫名炙熱起來,不知為何當他真正感受到谷雨那份鼓舞和激勵,感受到從其中傳來的信力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充斥全身,比剛剛來到安息之園時候還要安心百倍。
信念的力量,強大如斯,溫步堯首次品嘗到其中的甘甜,戀戀不舍,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人的信念來支撐自己自己枯竭許久的心靈,支撐自己到達足夠強大的地步。
他忍不住靠近谷雨,手裡抽出匕首,做出防備的姿態。
“阿堯,你不用過來的。”谷雨回過頭道。
溫步堯盯著前方的,恍若千軍萬馬的陣容,他面不改色道:“谷雨,我們來之前我就說過,你可不要自己挺身而出,你不會反悔了吧?”
說完,溫步堯看向谷雨,平靜的眼眸裡閃爍著不屈的意志,溫步堯第一次找到了自我的方向,第一次擁有可以堅定不移的意志,第一次想要守護心中的光芒,無怨無悔。
谷雨微微一愣,隨即他突然笑了:“當然,不反悔。”
不知是因為溫步堯終於安定下來的心還是別的原因,溫步堯現在竟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恐懼。第一次明白只要有可以交托後背的朋友,好像無論發生什麽都可以無所畏懼。
就連莫未的躁動都被他一並忽略。
仿佛獲得了新生,溫步堯心中一直懸掛著的情緒終於得以釋放,抬起雙手,用力往前,他終是找到了最重要的情誼,從此不舍放棄。
老者停下手中的動作,身後漂浮著上千個泥人,在老者的操控下全部做出防備姿態。
律動的旋律越來越急促,震顫著耳膜,大腦裡傳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轟鳴,但在眼前的靈魂雕像聽來卻是他們動力的源泉,旋律越是激烈,雕像們的動作越是迅速,就像是傀儡一般在這場另類安魂曲裡被催眠,被驅使。
“要來了!”老者突然道。
話音未落,臨近三人的那幾座雕像突然瞬移到三人身側,快到肉眼難見。
溫步堯身邊的虛空裡突然冒出一隻手來,慘白慘白的,和他小時候在床底下看到的毫無一二,他當時微怔,那隻手就衝著他的額頭襲來。
嘭!
“小心!”老者引爆了其中一個小泥塑,正好將那隻手炸開,溫步堯得以逃過一劫。
他回過神來,手中的匕首開始揮動。
谷雨在一旁赤手空拳拍開靠近的雕像,力大無比,雖然看起來輕松,但是他卻一直在思考著什麽,有些心不在焉的。溫步堯看出他的分心,一面砍開靠近三人兩米距離的雕像,一面幫谷雨抵擋他漏掉的。
“谷雨,你在想什麽?”溫步堯站在谷雨身側低聲問道。
谷雨赤紅的眼眸裡閃爍著飄忽不定的光,
他看著黑洞洞的前方,似乎看到了什麽,有些吃驚。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像是歎息般,谷雨轉過頭對溫步堯道:“阿堯,我沒法出去了。”
原本平靜的心突然震動了一下,溫步堯手裡的動作慢了不止半拍,盯著谷雨:“什麽意思?”
“我現在沒有辦法像剛剛那樣帶你們出去了,我找不到通道,找不到出去的通道就沒辦法到達外面。”
老者一邊控制著泥塑漂浮到兩人身旁引爆,推開靠近的雕像,一邊斥責道:“你們兩人在做什麽,現在外圍的雕像已經靠到中心了,快動啊!”
“我們會出去的。”溫步堯不知哪裡來的自信,他看著谷雨安慰道。
谷雨點點頭,手中的拳頭再次揮動起來,只是有心無力的掙扎,他看著眼前成千上萬的雕像,不知從哪裡湧出來的雕像,越聚越多,毫無盡頭。隻憑借三人的一己之力是沒法全部消滅的,而且,最可怕的是那段旋律可以讓雕像們在被打散後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原樣。
快速揮動手裡的匕首,溫步堯還要一邊忍受著來自體內莫未突然暴動的氣息,隨著空中旋律的一變再變,溫步堯手中的力度越揮越小,甚至到了匕首潰散的地步。
是莫未在阻止自己使用他的能力嗎?溫步堯看著自己的手心,靈魂狀態的匕首已經無法凝聚,他看著眼前堆成山的雕像,心中一陣無力。
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就是變成人類。溫步堯看向老者,總不能不明不白就把他拋下吧?可是再這樣下去,三人都會消散的!
周圍的雕像開始收攏,將三人圍成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圈,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斷收縮。
他們哂笑著,尖銳的聲音嘈雜著,張開血口大盆想要直接將溫步堯等人吞入腹中,好逃離這裡。
溫步堯隻感覺到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雕像,全部都是笑容燦爛的表情,麻木的身軀配上這些可怕的神情,簡直不能再糟糕。
失去匕首的溫步堯也失去了戰鬥力,他不停地在腦海裡策算著如何衝出重圍,局勢越是緊張,溫步堯大腦越是轉得飛快。他難得再次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四周,眾多雕像將三人圍的水泄不通。
更為糟糕的是,老者手裡的泥塑已經所剩無幾了。
怎麽出去?溫步堯心中越來越緊張,手指捏緊,眼裡飛快地閃過一幅幅雕像的畫面。
呲~!
谷雨突然被兩個靠近的雕像咬了一口,溫步堯立刻被驚醒。
“谷雨!”
谷雨只是皺了皺眉頭,看著被咬破的肩膀突然動了起來,和空中狂暴的音樂一同律動,他一下子按住肩膀,溫步堯看到被咬到的那個位置正好是上次靈魂標記的同一個地方。
“你怎麽樣了?”溫步堯死死盯著谷雨顫抖的肩頭,咬緊牙關,眉頭微皺,手指捏緊卻毫無辦法。
谷雨突然抬起手來,溫步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谷雨從虛空裡撕裂出一道缺口,裡面黑洞洞的,看不到終點。然而,不過兩秒,那個缺口立馬消失了。
“不行!”谷雨輕喘著,沮喪道:“我剛剛已經找到通道了,但是沒法出去。”
谷雨整個人已經半蹲在地上,身形開始變幻:“阿堯,抱歉,我沒辦法帶你們出去了。”
“不,我們會出去的。”溫步堯喃喃著,眼裡一片空明:“你不是說我們可以變成人類的形態,那麽我們就不必擔心了。”
聽到這句話,老者突然看過來,手裡的泥塑只剩下幾個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溫步堯。
谷雨苦笑著只能將事實說出口:“阿堯,我們是可以變成人類形態,可是那是你,我說過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半魂狀態,我根本就沒有脫離人類的軀體。”
“不過你逃出去也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溫步堯一聽這話,剛要說什麽,看到突然衝過來的雕像,他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拳打過去,竟然將雕像打碎了。然而他心思並不在這,他急忙忙道:“谷雨,你有些不對勁,什麽叫你沒有脫離人類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