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灼沉思著,眼前似乎出現那個青年的容顏,凝視著,久久不語。溫步堯頭一次看到如此的魚灼,心中些許驚訝,但也沒有出聲驚擾她,沉默著,兩廂寂靜。
過了很久,魚灼終於從回憶裡抽出身來,看著溫步堯道:“他的額頭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印記,上面烙著一個灼字,那是他自己烙上去的。”
不知過了多少年,魚灼首次提及往昔沒有想象中的激動,但也足夠緬懷那段滄桑的歲月,那段她就算是魂飛魄散也不會忘記的歲月,特別是那一眼,讓她此生無法釋懷。
“好,我會留心的。”溫步堯承諾道。
魚灼歎了一口氣,無力道:“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畢竟我在意的人還活著就好。“
溫步堯還想說什麽,魚灼繼續道:”溫步堯,如果你真的能夠救我,讓我解脫,我定不會反噬你。“
才說完,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幻,溫步堯原以為會看到小男孩的回憶世界,但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連著一盞繁複的燈,看得他眼前一花。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出來了,谷雨不在,可是窗外已是白天,已經睡了很久了。溫步堯掃視四周,靜悄悄的,安靜得過頭了。溫步堯稍微感受,隻感受到魚灼的靈魂,那個男孩的靈魂似乎被他自我封閉,溫步堯對這一團靈魂束手無策,隻好暫時擱淺。
他想著去找谷雨,打開門的時候谷雨正好回來。打著電話,一副著急的樣子。
”怎麽了?“溫步堯看著谷雨有些匆忙進屋就,有些疑惑。
谷雨打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放下電話,他看著溫步堯,神色有些發愣道:”阿堯,我大學已經開學了。”
溫步堯瞬間僵硬,他看著谷雨,半天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卻是震驚著,原來自己已經不用上學了,甚至已經忘記了谷雨還是人類,還要去學校。他恍然間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已經是九月份了,人間開學季。
“你現在要走了嗎?”溫步堯站著門口,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谷雨,心頭莫名落寞。他也想去,他心中呐喊著,自己也可以去的,至少可以變成人類。
但是他不能,他已經死了這個消息在這裡已經是事實,他不可能回去的。
“差不多”,谷雨邊收邊回應溫步堯,沒過多久,谷雨就已經將所有的行李打包好,最多就一個背包和一個旅行箱,他掃視四周,沒發現要拿走的東西,最後目光移到溫步堯身上。
“阿堯,你想留下來嗎?”谷雨看著他,有些難辦的樣子。
溫步堯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問出口:”阿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其實溫步堯也覺得奇怪,之前似乎沒有這樣依賴谷雨到這樣的程度,殊不知這樣的想法也是魚灼的想法,細微著影響著溫步堯的行動,沒有察覺。
谷雨沒想打溫步堯會想要同行,愣了愣,隨即隨和笑起來,道:”當然可以。“
兩人很快就離開別墅,谷雨帶路,溫步堯化為靈魂狀態跟在他,原以為會有什麽影響,可是他變成靈魂狀態後發現沒有任何的不適應,索性就不變成人了,反正谷雨看得到他。
來到候車室,谷雨站著四處尋找可以坐下來的位置,溫步堯是靈魂狀態,飄在谷雨身旁,也在四處張望。一靈魂的視角觀看人間,感受真是別有樣,溫步堯想著,心中有些愉快。
”好久不見。“
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兩人紛紛循聲望去,看到提著行李箱的易圖囂,溫步堯看下去,他這次戴著一雙白色的手套,溫步堯再次看向他,掃視了他的臉,直到對上他的目光才稍稍挪動一些。
“溫步堯,沒想到又見面了。”易圖囂微笑起來,陽光少年的形象無時無處綻放著他的光彩,他看向旁邊,有些驚訝:”谷雨也在?“
說完,他連忙伸出手,握住谷雨拿著手機的手,似乎有些熱情過頭了,道:”上次見過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了,你現在還好嗎,谷雨?“
溫步堯沒想到谷雨竟是擺出一副淡漠的姿態,騰出另外一隻拉行李的手將易圖囂的手扒掉,平淡道:“學霸掛念著怎麽會不好。”
易圖囂見谷雨平淡的態度,也沒有怎麽生氣,依舊是一副和和和氣氣的微笑模樣,像是不會發火的人一般,禮貌和兩人道別後順著人流上了他那一趟車。
人流散去很多,谷雨在大面積的座位中坐下來,溫步堯飄落在他旁邊,不知過了多久,溫步堯才看向谷雨,疑惑道:“谷雨,人類看得到我?”
谷雨被溫步堯疑問,一下子回過神來,道:“我看得到你,你去找一個人類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得到提醒,溫步堯立馬找了很多在場的人實驗,他在他們面前擺出各種姿勢,發現他們都沒有反應,突然想起什麽,溫步堯伸手過去,一瞬間就穿過那個人的身軀。
看到此景,溫步堯瞬間懵了,連忙趕回來,對谷雨道:“谷雨,我明明是靈魂狀態,那個,那個易圖囂怎麽會看得到我?”
提到易圖囂,谷雨整個人都不怎麽好,他撇撇嘴,道:“他能不能看到靈魂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不要相信他,他的話大部分都是些鬼話。”
溫步堯頓時愣了,看著谷雨:“鬼話?”
“就是不能相信的話。”谷雨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那次自殺,是他告訴我的,他給我出的主意!”
說到這裡的時候,谷雨整個人都陷入自己的臂彎裡,他沒看著溫步堯,至少說出來的時候,他感覺到有那麽一點點分享的意味。
溫步堯整個人都呆愣了,他死死盯著谷雨,仿佛是質問一般,道:“他讓你自殺?什麽時候?”
這時,時間已到,谷雨這才抬起頭來,聽到廣播裡的催促,溫步堯跟在谷雨離開了候車室。只是他這一次心情有些沉重,他跟在谷雨身後,沒有和他並肩,看著谷雨的背影,溫步堯心中多少有些難過。
上車後,溫步堯化為人類形態坐在谷雨身旁,追問道:”到底是什麽時候,我怎麽會不知道?“
谷雨看向窗外,飛流閃現的風景來不及欣賞就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谷雨沉默了許久,終於說出來:”就是你和他一起來的那一次,當時你沒在,他就慫恿我自殺。“
谷雨突然回過頭來,眼眸裡似乎有紅光閃爍,溫步堯盯著他,聽著他說的話,字字驚心。
”他告訴我人類死後就可以解脫了,就可以見到我的父母親了,而且他還告訴我我的父母親是怎麽死的!“說到這裡,谷雨眼裡更加赤紅了,就像是變成靈魂狀態的他,有一點點陌生。
溫步堯目瞪口呆地看著谷雨,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說,我之所以活著就是因為我的親人全部死光了,如果我死了,我的親人們也不用遭受如此無妄之災了。”谷雨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有些冰冷,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繼續道:“不過好在我死的前一秒鍾我突然想起我不能這樣死了,我想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情必須要自己親手去做,我不能死,我終於活了過來。”
溫步堯接上道:“所以最後那段時間,你還是回來學校了。”
“是的。”谷雨點點頭,在次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