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到現在都沒看清這個師兄到底在想些什麽,要說左慈沒有看出張角的野心,許邵是絕對不信的,他才修習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如今只要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就能從對方面上看出很多東西,一般人根本無法在自己的面前掩飾什麽,可是左慈與張角相識已久,不可能看不出張角的野心,許邵最終也只能歸咎於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可是左慈為什麽要這樣做,就讓許邵百思不得其解了。
兩人出了洛陽,共乘一輛馬車,許邵終於忍不住將心裡的疑惑問出,左慈見此,略顯疲憊的靠在馬車邊上,指著窗外,悠悠道:“師弟,你覺得這大漢江山如何?我年少之時,一心想要為國為民,為此,我不惜離家出走,入山修習道術,未出家之前,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劉蒜,乃是章帝玄孫。”
“什麽?你是皇家人?”
許邵這回真驚訝了,他讀過漢朝的史料,還真知道這個劉蒜,當初好像是因為謀反被連累,流放桂陽,後來據說乃是自殺身亡,具體的也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沒有想到此人不但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左慈。
“沒錯,自殺只是一種逃生的法子罷了。”左慈歎氣道:“後來桓帝繼位帝位,朝政被大將梁冀和梁太后把持,朝野上下不寧,不得已之下,我只能隻身潛入皇宮,見了我這位兄弟,桓帝得知是我,不敢相信,直到我幫助桓帝剪滅梁冀等人,這才被皇弟立為國師,一直到現在。我的真實身份知道的人極少,當然,陛下是知道的,也是我幫助陛下順利接任皇位,當今陛下還要叫我一聲皇叔,陛下乃是我一手帶大,我對陛下的感情,實在是比親生兒子還親,實際上陛下幼時便身患疾病,早該殞命,見其命不久亦,我心疼萬分,便使出渾身解數,幫其延命,可惜我道法低微,也只能幫其延命數年爾,師傅知道之後,本欲要將我逐出門牆,只是看我苦苦哀求,這才起了憐憫之心,幫我想出此等逆天之法幫其續命,張角只是聽從師傅的吩咐協助我而已,我怕的不是張角,而是怕張角所做之事乃是師傅授意。”
聽完左慈的講述,許邵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個左慈居然是出身皇家,不過聽到最後,卻也疑惑不已:“若是你師傅授意,那為何不與你明說?”
左慈撇了一眼許邵:“師傅還有別的事要忙,佛道相爭已有數載,如今他作為道家領袖,自然要與佛家爭鬥,長年居於邊疆,根本騰不出手,所以,如果我不同意,師傅也不能拿我怎麽樣,若是我一旦與師傅爭鬥起來,師傅必然損耗元氣,對於日後的佛道之爭影響巨大,若是張角當上皇帝,那麽佛道之間就不必爭了,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懷疑師傅別有用心,當然,師傅的性子,定然不會如此行事,很大的可能是張角自作主張,這些事情還不能肯定,只能親自去見一見張角了。”
“原來如此,師兄為什麽告訴我這些?”許邵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左慈嘿嘿一笑,做出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嗎?”
許邵搖搖頭,裝出害怕的表情,左慈一直盯著許邵,不懷好意的道:“你可是我最相信的人,而且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張角有師傅賜給他的重寶,等閑傷害不了他,但是張角有一個女兒,我到時候會想辦法纏住張角,而你暗地裡將他女兒拐走,到時候他投鼠忌器,必然束手待斃,我們此行也就圓滿了。”
許邵拂面道:“師兄,
不是吧?你居然讓我行此不義勾當?” 左慈擺手道:“什麽義不義的,你就說你做不做吧,別說你對付不了一個幾歲的毛孩子。”
許邵鬱悶不已, 隻得點頭應下。撇嘴道:
“我現在還有選擇嗎?不過我們怎麽接近張角?我可沒有師兄的本事,在亂軍之中來去自如。”
左慈笑道:“不必,到時候自然有內應接應,你只需要帶他女兒離開就好,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許邵實在不理解,既然有內應何必將自己叫來,不滿的埋怨起來:“既然師兄有內應,何必將我叫來?直接叫內應把人帶走不是更好?”
左慈搖頭,解釋道:“我那內應雖然有些武藝,但是想要將人帶離張角的大軍,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師弟雖然不能在萬軍之中行動自如,可是憑師弟的腳力,尋常馬匹也追之不上,若是交給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好吧,那就一切依師兄所言。”
許邵見左慈已經有了計劃,便有些泄氣的轉過身子,在馬車裡睡起覺來。
如今已經到了秋天,許邵一路所見,到處都是荒蕪的農田,田中的水稻還沒有成熟就被人們搶劫一空,隨處都是災民的哀嚎之聲,此時的張角正呆在廣宗,指揮各地起義軍,許邵二人舍棄馬車,悄然進了殘破的廣宗城,兩人分開之後,許邵在內應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小院。
半天之後,內應匆匆忙忙的將一個昏迷的七八歲幼女交給許邵,告訴許邵這就是張角的女兒,許邵不敢耽擱,點點頭,帶著小女孩轉身悄然離去,既然左慈說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管,他也不想節外生枝,既然已經得到了張角的女兒,就算完成了任務。一路疾行,到了皇甫嵩的大營,這才松了口氣。